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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婚当日,清冷权臣求我别始乱终弃宁芙宗肆

柳程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宗铎被质问得尴尬不已。他从没被开过男女玩笑,对此很不习惯。不过木着张脸,倒也瞧不出来。“我岂是会被美色耽误正事之人,你且放心。”他正襟危坐道。宗凝见他如此正色,只好不再揶揄他,心里又暗自将他的无趣吐槽了一番。宗肆知道他方才碰到宁芙了,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宁四姑娘的手段没高到需要他担心的地步。为了晚上的篝火晚宴,女君们早早就换好了衣物,穿着虽不似平日里华贵绮丽,却也足够别出心裁,全是花了心思的。宁芙则是一身浅色束身衣,发饰也无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朴素到不能再朴素“整个京城一等一的公子今日都在,你就穿得这般简单?”卫子漪打量着她。虽说宁芙天生丽质,可穿这一身,丢在人群中怕是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宁芙却是特地为了不惹眼。上一辈子,订下婚约...

主角:宁芙宗肆   更新:2025-03-01 00: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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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宁芙宗肆的其他类型小说《悔婚当日,清冷权臣求我别始乱终弃宁芙宗肆》,由网络作家“柳程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宗铎被质问得尴尬不已。他从没被开过男女玩笑,对此很不习惯。不过木着张脸,倒也瞧不出来。“我岂是会被美色耽误正事之人,你且放心。”他正襟危坐道。宗凝见他如此正色,只好不再揶揄他,心里又暗自将他的无趣吐槽了一番。宗肆知道他方才碰到宁芙了,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宁四姑娘的手段没高到需要他担心的地步。为了晚上的篝火晚宴,女君们早早就换好了衣物,穿着虽不似平日里华贵绮丽,却也足够别出心裁,全是花了心思的。宁芙则是一身浅色束身衣,发饰也无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朴素到不能再朴素“整个京城一等一的公子今日都在,你就穿得这般简单?”卫子漪打量着她。虽说宁芙天生丽质,可穿这一身,丢在人群中怕是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宁芙却是特地为了不惹眼。上一辈子,订下婚约...

《悔婚当日,清冷权臣求我别始乱终弃宁芙宗肆》精彩片段

宗铎被质问得尴尬不已。
他从没被开过男女玩笑,对此很不习惯。
不过木着张脸,倒也瞧不出来。
“我岂是会被美色耽误正事之人,你且放心。”他正襟危坐道。
宗凝见他如此正色,只好不再揶揄他,心里又暗自将他的无趣吐槽了一番。
宗肆知道他方才碰到宁芙了,不过并未多说什么,宁四姑娘的手段没高到需要他担心的地步。
为了晚上的篝火晚宴,女君们早早就换好了衣物,穿着虽不似平日里华贵绮丽,却也足够别出心裁,全是花了心思的。
宁芙则是一身浅色束身衣,发饰也无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朴素到不能再朴素
“整个京城一等一的公子今日都在,你就穿得这般简单?”卫子漪打量着她。
虽说宁芙天生丽质,可穿这一身,丢在人群中怕是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宁芙却是特地为了不惹眼。
上一辈子,订下婚约前,也有一些烂桃花,比如皇城里那位六皇子,如若不是她与宗肆有了婚约,那便有可能被迫嫁给他做侧室。
这次皇子当中,只有六皇子在京城,秋猎他定然是在的,宁芙并不想吸引他的注意。
“卫姐姐,我是来练骑射的,又不是来挑夫君的。”她笑盈盈道。
“这样也好,太被关注也未必是好事。”卫子漪道,“一会儿我得去准备舞蹈,空闲了便来找你。“
卫氏女在乐舞上颇有造诣,卫老爷又在礼部当差,负责的正是庆典祭祀一类事宜,每每有外客来访,舞女的编排,皆由卫氏安排,这一次便是由卫子漪负责。
宁芙点点头。
宴会始于酉时。
京城贵女们各人各色,一出现就犹如百花瞬绽,似莲花般濯清莲却不妖的是谢茹宜,如槿花般不羁于春娇俏灵动的是宗凝,犹幽兰般孤傲娇艳的是傅嘉盈。
美人争艳,不胜枚举。
女君们一出现,就在还未有婚约的公子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宁裕找了半晌,却没瞧见自家妹妹的身影。
“大哥。”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宁裕低头看了眼,穿着一身浅色束身衣的不是自家妹子又是谁?
虽还是万里挑一的殊色,这身装扮却显得不吸睛,除非特别关注,否则跟侍女也相差无几。
“大哥,明日可否将马匹借我?”宁芙在他身边坐定。
她只想获得女才子的殊荣,稽林山地势险峻,纵横交错,若是在此处都能练好骑射,射艺、御艺考试取得上等肯定不是问题。
“你不擅长骑术,在这处练会有危险。”宁裕不赞同道。
宁芙看了眼对面,陆行之端正坐着,正看着自己,眼神专注,似乎又有几分深情,深情到有一种失而复得的破碎感。
她对着他粲然一笑,陆行之怔了片刻,随后收回视线,神色虽如常,耳根似乎有些泛红。
宁芙想了想,道:“我是想趁此机会学习,大哥有空替我问问,陆公子愿不愿意教我骑马。”
宁裕是个文官,武术方面并不擅长,在场的公子,找陆行之提点最为方便,一来,他为人正直,不是那类会觊觎女子的登徒子,二来,他的骑射水平听说也很不错。
并且,宁芙也不介意同他接触。
宁裕的心思颇为复杂,道:“陆公子今天还问过我这事,说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他。”
宁芙还担心有人先约了他,毕竟陆家放在京城望族中虽不起眼,可陆行之却还是很吸引女君的,眼下听了宁裕的话,放下心来。
敬文帝同北齐公主出现,要再晚些。
敬文帝已年过五十,却未见鬓白,神采奕奕,帝王气势磅礴如山岳,令人敬若神明。
公主五官深邃,与汉人稍有不同,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同行的还有宗肆和六皇子,两人是表兄弟,六皇子的生母芸贵妃,是宣王亲妹妹,正得盛宠。
除了皇子们,能在这种场合下伴随皇帝出现的,也只有宗肆了,宣王乃圣上最看重的外戚这一说法,并非空穴来风。
“皇上,大燕的女子果然个个都美得如同天神下凡,教我看得眼花缭乱。”说话的是北齐公主。
“大燕的公子就不俊俏了?”敬文帝笑道。
“还不是先见了世子和六皇子,先见了璞玉,其他人虽也英俊潇洒,却也不惊艳了。”
北齐公主说话间看了一眼宗肆,来京城便是他接的她,初见时,便觉得花无其魄,玉无其魅,世子如梅花般清俊孤傲,香在其骨。
“既然觉得朕这侄子是璞玉,不如朕赐你们亲事。”敬文帝看着宗肆打趣道。
这叫不少人变了脸色。
宁芙知道公主要选夫君,却没料到看中的是宗肆,而谢茹宜的脸色,已有些苍白。
宁芙朝宗肆看去,却见他神态自若,随后一琢磨,明白过来,宣王手握兵权,宣王府世子哪能给外族公主当驸马,敬文帝这不过是试探之语,想试探的恐怕是宗肆对婚事的态度。
敬文帝信任宣王不假,却不希望宣王府野心太大,上位者想看见的往往是臣子内斗,而不是强强联合。
“陛下真的舍得让世子给我当驸马?”公主却当了真,双眼放光道。
敬文帝笑意不减:“这就得看世子自己的意见了,朕也不好逼迫他。”
公主期待地看向宗肆。
宗肆对敬文帝道:“北地战事虽已平息,一年内却难以安定,父王尚未凯旋而归,臣暂未考虑成家之事。”
宁芙已经猜到,他要搬出宣王来搪塞此事,宣王去年刚打了胜仗,眼下还在北地治理,皇帝自然得给面子。
她又看了眼谢茹宜,宁芙能看出来她的心落了回去。
而北齐公主,坦荡爽朗,并未有被拒绝的黯然神色,道:“世子,你多了解了解我,就能知道我的好了。”
“公主千金之躯,自是翘楚之辈,是我志不在此。”宗肆态度恭敬地应付道。
敬文帝道:“世子既担忧国事,朕也不好为难他。大燕优秀的男儿无数,朕定给公主挑一位好夫婿。”
接下来便是歌舞升平的宴会,北齐公主表演了一出北齐剑舞,英姿飒爽,让人忍不住叫好。
宁芙坐在宁裕身边,几乎隐身了,不仅六皇子没有注意到她,心眼子多还讨人厌的宗肆也没有。
不过她也没能安心看完北齐公主的舞剑。
一位侍女悄无声息的凑到了她身边,道:“宁四姑娘,卫姑娘找你。”
宁芙见她眉眼中的急切神色,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便跟着她离开了。
后台,卫子漪一看到她,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焦急道:“阿芙,我该怎么办呀。”
宁芙道:“卫姐姐,你慢慢说。”
卫子漪定了定神,说清楚了事情原委,原本已经排好了舞,可她疏忽了,只顾及舞好不好看,方才却被一舞姬提醒,舞中的一段“玉体横陈”,在大燕不过是寻常舞姿,在北齐却是禁舞,讽刺其皇室荒淫无渡。
若是在北齐公主面前跳了这一段,对两国产生的影响,卫子漪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这支舞,怕是不能跳了。”宁芙冷静道。
卫子漪点点头,道:“我打算换成折腰舞,这些舞姬练得最多,不会出差错,只是......还少了一人。”
宁芙明白她的意思,她确实是会跳折腰舞的,只是女君该端庄自重,这种场合同舞姬跳舞,若是被发现了,有辱名节,会影响国公府。
可卫子漪是宁国公府的准儿媳,若是卫家出事,国公府也得受牵连。
宁芙在心里分析了利弊,加上卫子漪待她也是真心,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找上自己。
“卫姐姐,这事你知我知,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身子不适,在你的帐中休息。”宁芙道。
卫子漪点点头,吩咐侍女道:“你换上阿芙的衣物,去帐中躺着,如果有人进去,你也别说话,只当是睡着了。”
宁芙去了屏风后,飞快地换好舞裙,舞裙讲究个突出身段,她换好一出来,卫子漪看了一眼,脸就红了。
宁芙由卫子漪带着去了舞姬那,排练了一遍。
为了不让这些舞姬知道她是谁,宁芙戴着面纱,一句话也不说,最后跟着舞姬们一同上了台。
她站的位置并不是最中心,可还是感觉到了无数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宁芙看了眼陆行之,他皱着眉。
又看了一眼宗肆,他跟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视线朝宁裕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看去。
宁芙心里咯噔了一声,冷意直冲天灵感。
只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乐曲响起,宁芙随之起舞,风姿绰约如梨花,腰似约素,扬袖扭腰时无物能比妖娆。
美色最是惑人,已有不少公子,视线有意无意落在了她身上。
舞曲行至一半,宁芙与旁边的舞姬换了位置,堪堪在宗肆的正前方。
对着宗肆扭腰,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哪怕以前哄着他行房,她也不曾对他这般“搔首弄姿”。
宗肆的视线在她腰上停留了片刻,而后端起酒杯看着她,视线又往她腰上扫了几次,目光平静的小酌。
宁芙戴着面纱,遮掩住了尴尬。
一支舞的时间,对宁芙而言,格外漫长。
一结束,她便急着走人了,无意中却看见六皇子孟泽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视线更是明晃晃地落在她的胸脯之上。
她最不想接近的,便是这六皇子,离皇权越近的人,越是危险,上一辈子就在他身上吃了不少苦头,一边瞧不上她,一边又想逼着她当侧室。
宁芙走得飞快。
“礼部的这些舞姬,倒是有些意思。”六皇子盯着舞姬们离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说道。
宗肆摩挲着杯盏,并未言语。

往后几日,宁芙依旧鲜少外出,大多时候都在书房补落下的课业。
直到回学堂的前几日,她才跟着宁夫人,去沁园给老太太请安。
沁园是宁老夫人的寝居,两旁种着桂花树,桂花虽已凋敝,却依然散发着缕缕清香,沁人心脾,不负沁园之美名。
“祖母。”宁芙人还未进去,倒先是喊上了。
“心肝,快来祖母身边坐。”宁老太太道。
宁芙一坐过去,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丫鬟便递了只暖手炉给她。
老太太打量了她几眼,道:“今日瞧着脸色倒算得上红润。”
宁夫人在一旁笑道:“过几日就该回学堂了,今日带她特地来与老祖宗说一声。”
宁老太太皱起眉,心疼不已:“阿芙这身子才刚好些,何必这样急?”
宁夫人笑意不改,道:“老祖宗,还有三月便是六艺考核,阿芙射艺还未通过,不紧迫些如何使得?断不能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大燕普通女子虽盛行无才便是德,可京城贵女学业繁重,得通过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考核,如若哪家姑娘六艺极差,那是令家族蒙羞之事,而六艺极佳的,能被评为女才子,光耀门楣。
宁芙上一辈子的这会儿,身子羸弱,被射艺跟御艺拖了后腿,才失去了评选“女才子”的资格。
直到成婚后的前几个月,跟着宗肆学会了骑马射箭,且水平不差,这辈子倒是能争取争取。
宁老太太最在意的,就属这国公府的荣耀,贵胄子弟也绝不会娶一位六艺都未通过的女君,遂不再阻拦,可心中的不舍半分没消减。
“祖母,我已经无碍了,您不用担心我。”宁芙拉着她的手宽慰她道。
宁老太太点点她的额头,责怪道:“既然无碍了,前几日倒不见你来我这请安。”
虽然是责怪话语,但语气却是宠溺。
宁芙道:“我一直惦记祖母呢,只是欠下的课业太多,不得不待在书房补功课。”
老太太耳提面命道:“这回可得把射艺通过了,别教我出门作客都抬不起头。”
宁芙最是清楚老太太有多在意国公府,认真保证道:“祖母,我定拿个好成绩回来。”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让如意带着她到偏房吃点心。
随后才看向宁夫人:“听说你明日去宣王府拜访,我也准备了谢礼。”
“辛苦老祖宗了。”宁夫人道。
宁老太太道:“你夫君未继承国公府爵位,想要前程只能靠走仕途,宣王正得圣恩,真远与老三想要一帆风顺,就绕不开宣王,如何能怠慢宣王府?我亲自准备才显诚意。”
老太太口中的老三,便是宁夫人的儿子、宁芙的兄长宁诤。
“老夫人费心了。”宁夫人却清楚,老太太不单是为二房打算,恐怕大房也想攀上宣王。
宁国公府走下坡路,是不争的事实。
大房当初是想把宁苒嫁进宣王府的,前后费了不少心思,不过被眼高于天的宣王妃回绝了,世子的态度,自然也是没瞧上阿苒。
宁苒是宁国公宁真修的嫡女,貌美又不失才华,本来是心高气傲之人,却卑微写信求着宗肆见一面,对方却连回信的心思都欠奉。
宁苒因此黯然神伤许久,后嫁去了卫家。
大房为了宁苒的脸面,这事虽然做得不漏口风,但宁夫人还是听到了些风声。
“阿芙明年就及笄了,婚事你可有想法?”老太太又忽然问她。
宁夫人搪塞道:“老祖宗,阿芙这学业眼下就够我烦的了,哪有心思想其他的?过了及笄再来考虑也不迟。”
宁老太太意味深长道,“阿芙的亲事,对整个国公府都极为重要,你是该好好考虑。”
宁夫人含笑应着,只是她断然不会让阿芙,成为国公府的垫脚石。
晨间寒气逼人,宁芙上了马车,才感受到了几分暖意。
陆夫人省亲去了,是以今日只需去宣王府拜访。
“今日穿得倒是素净。”宁夫人很满意。
“我年纪还小,撑不起珠宝的艳丽,阿母戴着才好看,阿母日后多戴戴,父亲也是喜欢看的。”宁芙盼着阿母与父亲的感情能更好,才能不被人钻空子。
宁夫人冷哼了声:“你父亲心思哪在我身上。”
宁芙道:“阿母,父亲倜傥英俊,若是喜欢于氏,那于氏怎么可能有情郎?父亲当初纳于氏也是被逼祖母逼的。你与父亲关系若是不好,日后祖母肯定还会再逼父亲纳侧室的。”
父亲是爱阿母的,可也受不了一直受冷脸。
她倒是知道父亲没进过于氏寝居,但要说这个,就得吓坏她阿母了。
宁芙:“阿母,你要肯给父亲一个眼神,他肯定高兴。”
“以后不许想这些有的没的。”宁夫人听进去了,不说别的,丈夫只有站在自己这边,她才更好为子女的前程做打算。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王府前停下。
宣王府是圣上亲赐府邸,坐落在京城最繁华地段,长安街的尽头,檐口雕刻纷繁复杂,雕梁画栋,墙体通红,琉璃瓦片在日光下熠熠闪光,既庄严气派又不失典雅。
仆从迎着宁夫人与宁芙进了宣王府,又穿过小花园,两侧花团锦簇,清新的花香扑鼻,叫人心旷神怡。
再往里走,到了漪澜亭,宁芙便看见了宣王妃,她身旁的妇人,则是宣王胞弟的夫人,二公子宗铎的母亲,宗二夫人。
宣王妃此时四十年纪,打扮得极其素净,五官却极其艳丽,宗肆正是遗传了她的美貌。
宣王妃也打量着宁芙,半年时间未见,原来稚嫩的小姑娘,如同晨间芍药骤然绽放,秀丽姿态已经隐约可见,那身段,也已透出几分细柳扶风之感来,再过两年,不知该是何等绝色。
只是女子太过惹眼,并非什么好事。男子贪色,宣王妃是过来人,宣王因她误了多少事她再清楚不过,于她而言是甜蜜,却不希望自家儿子也陷入这般境地里。
“如今阿芙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宣王妃笑道。
“女子貌美又如何,还是才学重要。”宁夫人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得得不行。
上一世,宁芙的这位婆母,或许是因为宗肆的冷落而弥补她,但总归对她还算不错,因此宁芙对她也真心,关切道:“听说王妃不久前长了疹子,可有恢复?”
宣王妃并不招架宁芙的热情,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有所图谋的讨好,不动声色道:“好得差不多了,阿芙是怎么知道我长疹子的?”
宁芙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道:“先前王御医替我诊脉,无意间提起是从王府赶过来的,我便问了问,这才知道这事的。”
宣王妃不再过问,与宁夫人唠起家常。
宗二夫人和善笑道:“四姑娘要是无聊,可以跟着府上丫鬟转转。”
“春迎,你领四姑娘去吧。”宣王妃吩咐道。
宁芙道了谢,跟着春迎去了后院。
宣王尤爱王府里花草树木品种繁复,便是宫中也比不上王府,哪怕已到秋季,府内依旧是生机勃勃,只不过她在王府生活过三年,是以并未觉得新鲜。
宁芙只在路过自己上一辈子的别苑景华居时,多看了两眼,一时思绪万千。
“那是世子寝居。”春迎笑道,“世子倒也算不上喜静,却亲自挑了这个清净的院子,惹得王妃常打趣他,说这是为日后的世子妃挑的。”
宁芙并不喜欢景华居,会喜欢这个院落风格的,倒有可能是那谢家姑娘。显然王妃和宗肆都未料到,最后进王府的人,会不是那位。
“宁四姑娘,要不要上假山看看?”
宁芙愣了愣,抬眼看着面前熟悉的假山,没想到都走这来了。
自己就是在这出事的,她难免生出伤感来。
“宁四姑娘?”春迎见她走神,关切喊道。
“我就不上去了。”宁芙收起悲伤,和气地弯起眉眼,“从高处摔下来过,我有阴影。”
不是谁都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她得惜命。
......
假山上,宗肆、宗铎兄弟二人对弈。
石桌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宁四姑娘离去的背影。
“宁四姑娘方才是在伤感?”宗铎疑惑道。
宗肆执一白子落下,才缓缓道:“我倒是好奇,她对王府路径为何如此熟悉。”
宗铎也想起宁四姑娘进园子时,走在了引路丫鬟的前头,也并未走错路,不禁皱起眉。
宗肆未弱冠时,便有女子收买下人,得到王府院落分布图册,趁着王府举办宴会,去了宗肆寝居,妄想给他扣上一顶“非礼”的帽子,而不得不负责,幸而发现的早,才未构成祸患。
“宁国公府看来铁了心要把姑娘往你身边送,一个宁二姑娘还不够,眼下又来个宁四姑娘。”宗铎道。
宗肆看了看他,道:“王府并非只有我一位公子。”
宗铎了然,道:“我自会小心,你也警惕些,别着了她的道。”宁真远为圣上所不喜,又是四皇子幕僚,处置他只等一个时机,王府无论如何也不能同他牵扯上关系。
“不过,宁国公府怎么想的?宁二姑娘好歹是宁国公嫡女,宁四不过二房所出,才学又不如宁二,你连宁二都不同意,又怎可能同意宁四?”宗铎又道。
宗肆想起那本放浪形骸的画册来,这宁四在驭男之术上,恐怕有几分本事,然则这却不是什么正经女子该有的本事。
宗铎斟酌片刻,提议道:“我看你与谢二姑娘的亲事,不如先定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梦中女子,很快就败下阵来,无助的搂着他的颈,如妖如魅,说着累了,却又缠着他,只脸通红,倒又纯洁无比。
“早知郎君英勇如此,我应该早些将郎君哄回来。”她趴在他肩上,早已是一脸春色,“我想不到,还能有谁比郎君好。”
宗肆回神,神色如常。
这般的梦,做了两次,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窗外,玉山亘野,琼林分道。
一只乌鸫似有鸿鹄之志,沿九天而上,不料半途失了力气,直直坠落,没入林间。
宁芙不禁赞叹,“士若有志,便是死又如何。”
“为志而亡,虽值得钦佩,莽撞之行却不值得效仿。”身后有人淡淡道。
宁芙这才知道屋里还有人,只是来的这人,她可就不太喜欢了。
宗肆今日锦袍玉冠,不如平日里清贵冷然,如此场合下,倒显出几分风流韵味。
宁芙欠了欠身,却是未说话。
这人与人想法不同,便聊不到一块去。若是她,为了宁国公府,即便是飞蛾扑火,她也在所不惜。
事宜上一回已谈得差不多,这一次宗肆就没了那逼人气势。
而宁芙这几日也想通了,兄长的事不论如何,纠结上一辈子并无意义,她需要做的不是复仇,而是不让兄长再陷入困境。
与宗肆利益捆绑一处,且找好退路,才是上计。
若兄长的事是他干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清楚他的事,便越能有他的把柄。若不是,那看在利益的面子上,宗肆或许也能提供几分帮助。
“这处也是世子的地方吧?”宁芙这次不等他开口,就主动坐在了宗肆对面的金丝竹塌上。
他未回应,不过宁芙也知自己没猜错。
“上一回从世子这喝得百里香不错,能否再讨要一杯。”她大大方方道。
也不知他是如何将消息传出去的,不过片刻,便有人送来了玉盏,只是却是空的。
宁芙坐着不动,见他起身,点燃了炭火。
“世子伤势还未痊愈,不如换我来吧。”宁芙倒算不上有多关心宗肆,虽有夫妻情分,可时间久了,便也淡了,只是表现得体贴些,也不损失什么。
“阿凝年纪尚幼,被娇惯坏了,性子直,不够圆滑,别同她一般见识。”宗肆道。
宁芙自然知晓他贬损宗凝是假,护短才是真,只是不知这“不够圆滑”,是不是在指桑骂槐:“凝妹妹是爱憎分明之人,只不过还请世子与她解释清楚,我事先并不知晓我祖母的打算。”
让傅嘉卉带她来寒香山,大概是对她的补偿,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宗凝,她是不会错过赏雪的。
而宗肆会如此,恐怕也是怕她背后对宗凝耍小手段,在他眼里,她是个不简单的小女君。
宗肆煮茶之术,竟也是一流,不一会儿便茶香袅袅。
世子如此纡尊降贵,宁芙却并没有受宠若惊之感,只是感慨他也不是完全不会照顾人的直男,只是他曾经不想罢了。
“世子受伤,可是因为宋阁老之事?”宁芙心底胸有成竹,事情既已有结果,却拖到半年后,那便是宗肆还不想让真相公之于众,想来这伤势,就是为了拖时间。
宗肆头也不抬,淡道:“不是不想知道我的事?”
宁芙揣摩着她的语气,倒是也无责怪之意,想了想,斗胆道:“世子提醒我提防宋阁老,一来是能卖我个人情,二来,也是借机顺势牵制住我父亲,若我选择父亲明哲保身,对世子也极有利。”
宁芙的父亲宁真远,在吏部当值,负责官员人事管理,自是人脉不差,虽不至于是威胁,可若是掺和进去,带来的琐事也不少。
虽宗肆与其不属一派,可这次目的也并非是他,倒不如设计让他不参与此事。
宗肆眉眼冷了下去,嘴角却噙了笑意,“继续。”
宁芙不禁紧张起来,稳了心神,道:“世子让我帮你办事,同样也是一石二鸟之计,世子需要找慕神医不假,却也将我当成了人质,万一父亲还是想涉险帮助宋阁老,可我卷进了此事,到时世子便能以我来威胁我父亲。”
是以宗肆才在宋阁老的事上,对她并不隐瞒,她知道的越多,父亲就越不可能轻举妄动。
至于她替宗肆办事,只要宗肆想,父亲自然能知道。
“世子无须担心,于你于我有利之事,我心甘情愿。”只要能合作共赢,哪怕是被利用,宁芙也不在意,这番话不过是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
宗肆却并未如她所想,给出任何回应。
宁芙只等着他的点评,不甚倾了茶水,热水溅在了手背上,瞬间就红了,玉盏也从她手中脱落,砸在了地上。
宗肆眼疾手快拉着她走出了木屋,将她的手背覆在雪上。
两人同塌而眠都有过无数回了,拉下小手,宁芙并不扭捏,抽回手后道了谢,心知是等不到他的回应,又道:“若是我有了慕神医的消息,该如何找世子?”
宗肆摩挲了下手指,女子的手不是一般的凉:“不论是找我,还是商铺的事,你都可去清天阁。”
这意思,便是商铺的事,她自己也能插手。
宁芙放下心来,当务之急是找一位账房先生,倒不是她信不过傅姐姐,只是她想早些给自己培养些自己的人,免得日后想要用人却找不到。
事情谈妥,心中大石落下,便更能感受山川的钟灵毓秀。
她感慨几句时,宗肆偶尔也能给些反应,与她探讨两句,虽依旧清冷且不好接近,可比平日里还是要好上不少的。
与宗肆做夫妻,是件糟心事,可与他做交易,感受倒不差,眼下将他当上司伺候着就成。
不知不觉间,天色也暗了下来。
宁芙披上大氅,临行前再度关切道:“世子还有伤势,早些休息吧。”
宗肆并不缺关心他的人,更何况是虚情假意的,是以并未给回应。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
宁芙见有几株梅花开得正盛,倒与宗肆那间木屋有几分相配。
犹豫片刻,到底是折了几支,折返。
宗肆见到返回的宁芙,目光不动神色的落在了她手里那束梅花上。
“世子找个花瓶养着吧,给屋里添添生机。”这梅花冷艳清绝的,倒与宗肆有几分相似。
“折了的花,虽一时美艳,终究只是死物,何必贪恋其颜色。”宗肆并未伸手接过。
好在宁芙已经习惯他的拒绝,倒也不觉难堪,只将梅花花束收回了怀里,正要圆场,却见身前的男人伸手抚了耳边的发丝。
气息温热,却平缓,不疾不徐,是他平日里的从容之姿。
宁芙却是呼吸快了半分,男子替女子撩发,怎么算也有些暧昧。
下一刻,几片花瓣飘零而下。
原是有花落在了她发丝上,他替她拂了去。
“你我只须公事公办,这些讨好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不过是浪费功夫。”宗肆不太留情地道。
-
等马车驶入宁国公府,宁芙就开始琢磨起宗肆的态度了。
替女子拂花这事,也算得上有些亲密,并不像他的行事作风,可要说他喜欢自己,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男子喜不喜欢自己,女子多少能察觉一些,宗肆眼里对她并没有半分情愫。
“姑娘,这梅花可真好看,比寻常见到的要艳丽不少。”冬珠笑道。原是宁芙将那束梅花带了回来,“我去替姑娘将花养起来。”
“阿母呢?”宁芙在荷亭园找了一圈,却不见宁夫人的身影。
冬珠道:“二姑娘有了身孕,夫人同大夫人一起,去卫府探望她了。”
宁芙不由一愣,随后算了算日子,宁苒怀长子,确实是这个时候。
宁苒这辈子在夫家,一直是一帆风顺,一胎是卫府三房嫡长子,二胎又是卫府孙子辈里头一个女君,最得宠的两个子嗣,全是她生的,是以在卫府的地位,稳如泰山。
宁芙虽有时会对宁苒有些许不满,但还是替她高兴的,盘算着到时去看她,该送些什么给她。
今日爬了山,她是累得不行,连晚饭也未用,躺在床上便睡着了。
这夜的梦却极其香艳,男子是陆行之,两人在寒香山的那处木屋里,窗外的雪万里冰封,屋里却是热火朝天,极尽缠绵。
宁芙醒来后,喝了满满一大杯水,想不通今日为什么会想男人,难不成自己这身子也已经成熟了?
自重生以来,宁芙是每隔一月,都有新的变化,衣裙已经新做了几轮,如今明显能感觉胸脯大了不少。
第二日宁荷来找她时,看到她那一束梅花,道:“四姐姐,这梅花可是在寒香山上采的?”
“正是。”宁芙听她这语气,便知这梅花肯定有问题。
“那日我们本也想采,可世子说这梅花唤做罗浮梦,是有毒之物,姐姐还是丢了吧。”宁荷道。
难怪昨日宗肆亲手替她拂去了梅花,只是这般事却不告诉他,宁芙只觉他心黑,不过人前她是不会说宗肆坏话的:“山上景色正好,不虚此行。”
“就是冷了些。”宁荷道,她穿着厚厚的大氅,却还是冻得手通红。
宁芙道:“怎么不待在木屋中?”
宁荷疑惑:“哪来的木屋?”
那木屋便是宗肆自己的私人空间了,但宁芙可没觉得自己被特殊对待了,无非是他正好有事同他商谈。
“有世子这样的兄长真好,什么事情都替凝姐姐考虑周到,便是她惹下烂摊子,也不用担惊受怕,世子也会替她处理了。”宁荷有些羡慕地说道。
宁芙心情却不算好,她也是因为宗凝,被宗肆提醒的那位,若是她真与宗凝起冲突,大概也会被处理了。
-
宁苒有了身孕,宁老太太喜不自胜,亲自交代宁芙去卫府看她。
就连登门的日子,也是找了风水先生算好的,宁芙属羊,四日后最旺宁苒,方得那时才能上门。
“苒丫头近日没什么胃口,你院里的膳夫手艺好,让准备些糕点,给你苒姐姐送过去。”宁老太太对宁芙道。
卫氏却阻止道:“老祖宗,你放宽心吧,卫府那边什么都紧着阿苒,哪舍得亏待她,是她自己什么都吃不下,尽想吃些酸的。”
“这怕是个小子。”老太太不禁笑道。
卫氏只笑不语。
“阿芙日后要是能有苒丫头争气,我便也心满意足了。”宁老太太又感慨道。
卫氏心中不以为然,宁芙或许嫁的夫家不差,可若想找一个比自家女婿好的,那是难如登天。嘴上却道:“您老就放心阿芙吧,她这模样,夫君还能差了去?便是宫中的皇子也相配。”
“不提也罢。”老太太叹了口气,宫中皇子虽矜贵,可历代夺嫡却极其残忍,有几个是对妻子好的?都是可利用的棋子罢了,杀妻都未必眨眼,她还是不想将孙女嫁进宫中的。
卫府的几房,早早分了家,各有各的府宅,不过平日里往来频繁,并不生分。
得知宁芙要来,卫子漪便一大早来堂叔家,也就是宁苒这一房等她了。
“听闻你与凝妹妹心生了隔阂,想必最近在学堂里都不自在。”卫子漪一见她,便关心道,“过几日我若碰上程霜、荣敏她们,便与她们聊聊。”
她口中的两位,都是学堂里的女君,与卫子漪还算交好。
宁芙心里感动,道:“卫姐姐你别担心,我与凝妹妹也不算有矛盾,只是她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她没瞒着卫子漪,亲事被拒的事,也一五一十地同她详细说了。
“说起来庆国公府虽最满意世子,但谢姐姐相看的也并非只有他,亲事未定,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她这番姿态,倒显得是你插足了。”卫子忿忿不平道。
宁芙不满的,也正是这点。
“要不还是嫁进我们卫府吧,你瞧你姐姐,所有人都宠着她。”卫子漪道。
二姐姐受宠,并不完全是卫府心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己善于笼络人心,她爱与人比较,观察旁人多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就提升了。
宁芙笑道:“那可不行,到时别人该笑咱们两家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宁苒本就受宠,如今怀了身子,更是被当成了宝贝,卫霄几乎是跟在她身侧忙前忙后,什么事也不让她操心。
宁芙笑道:“姐夫眼里可真有活。”
“头一回当父亲的男子,都是这般,到后几个孩子,就做不到这样了。”宁苒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连那最好的人参,也端给她和卫子漪喝了。
宁苒虽有向宁芙炫耀的成分,但卫府这些姑嫂,还是比不上她自家妹妹的,便宜她们,不如便宜自己妹妹。
宁芙与卫子漪一块,陪着宁苒晒了一下午的太阳,才各自道别。
回府的路上,宁芙正要小憩片刻,不料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大胆!皇室马车也敢顶撞,还不让路?”车外有人呵道。
宁芙心中一惊,连忙下了马车,禁军统领冷眼看她,车夫早已跪下,瑟瑟发抖。
对面的马车,宁芙曾见过,是六皇子的。
“是六表哥吗?”宁芙低声问。
孟泽刚从宗肆那受了气,此刻心中怒火正无处发泄,这声音娇柔而又小心翼翼,他心中的无名火霎时间消下去了不少。

忠敬六年,冬,宣王府世子宗肆率军大胜辽国,凯旋而归。
于宫中受完封赏,回府已是半夜。
宁芙已经歇下,听见他沉声吩咐丫鬟备水。
她不由坐起身,看过去。
宗肆余光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进了盥室。
过了一盏茶的的功夫,他走了出来,身材颀长,斜飞入鬓,俊美非常,不笑时面色冷峻,如今军功显赫,位高权重,那疏离感越发教人觉得陌生。
男人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从容地端详片刻,手探进她的衣襟。
一声惊雷,窗外顿时暴雨如注,那娇艳的桃花戚戚切切,柳枝也摇摇颤颤,美得不可方物。
半晌方停。
账内也是骤雨初歇,换成其他夫妻,这会儿该细语温情,叙述相思之苦了,可他们分明是时隔一年再次重逢,却是异常生分。
宗肆长得俊俏明朗,年仅十七便随着宣王出征立下大功,文武之道都出类拔萃,是京城无数贵女心中的佳婿。
宁芙与他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前宗肆心里满意的是庆国公府的二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四王妃。两人郎情妾意,如果不是四皇子横插一脚,只怕二人早已经喜结连理。
想到这儿,宁芙心里难免酸涩,她的样貌家世都不比那二小姐差,结果人家夫妻和和美美,与她天差地别。
“三天后我便回北地。”最后是宗肆开了口,淡淡的通知她。
每一回他回来,都只待两三日,她并未开口。
接下来几日,宗肆忙于要事,在书房休息,没来她的寝居。
一直到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她才再次见着宗肆的身影。
宁芙看着男人,终于忍不住道:“我想跟你去北地。”
宗肆道:“北地严寒,你的身子骨扛不住,你还是留在府内,若是无聊,可以邀请岳母常来作客。”
宁芙不语,翻过身似乎是要睡觉。
宗肆兴致尚浓,过来拉她,却被她躲过:“世子爷请体谅体谅我的身子。”
男人收回手,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片刻后收回视线,也失了兴致。
宁芙其实迟迟没有睡去,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其实她知道他只是,不想带她去。
正要伸手去擦,背后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搭在了她的腰上,人也贴了过来。
“为何想去北地?”宗肆沉声问。
宁芙眼睛红的不像话,语气倒是如常,道:“我没去过,好奇北地风光,不过听你说北地冷,我不想去了。”
“嗯。”他似乎因为她不执着于去北地,而松了口气。
她不再搭理他一个字,也不再让他贴着自己,她假装睡着,不料倒真睡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进来伺候的玉环道:“世子爷今日一大早就回北地去了,吩咐我不用吵醒您。”
宁芙似乎已经习惯这样,他从不告知她什么时候离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玉环替她梳妆,镜中的自己于三年前相比,长相并没有什么变化,唯独那双眼睛,有些麻木了。
这样独守空房的日子,难道就是她的一辈子吗?
都道宁芙嫁给宗肆,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是要给宁芙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再选宗肆,她不需要一个多出色的夫君,她只要她的郎君不忽视她。
宁芙的日子每天都过的大同小异,用过早饭,就得去宣王妃那请安了。
今日走的近道,绕到假山时,听见几个下人在清谈。
“我听说王妃都劝世子爷把世子妃带上,没想到世子爷还是一个人走的。”
“世子妃怎能过去,你没听说?世子爷在北地,有一女子相伴,神似......神似四皇妃。”
玉环听得脸色一变,正要出声训斥,却被宁芙给拦了下来:“走吧。”
玉环不甘心,但宁芙却信了几分。北地盛产美人,更别提神似那人,宗肆年轻气盛,绝无可能一直拒绝温柔乡,所以才阻拦她一同前往。
下人都有了风声,想来已经有不少人知晓,无非就是无人敢提及。怪不得阿母催她生孩子,原是怕她被人捷足先登。
她这个正妻还无子嗣,说出来只会伤害她罢了。
这日子还不如和离呢。
宁芙正想着,脚下突然一空,摔下了假山,之后便闻到了血腥味,好像伤到了脑袋,她不觉得疼,但似乎意识越来越薄弱了。
不会要死了吧?
宁芙:“......”
跟性命一比,宗肆养外室似乎就无足轻重了。只要让她活着,宗肆就是纳一百房妾氏,她绝不多一句嘴!
“夫人!”
她听见玉环焦急的呼喊。
宁芙听得心里一紧,不止玉环,除了她的夫君,有很多人都非常在意她,不知道她不在了大家会有多难受。
之后她便陷入了黑暗。

“即便世子此刻也在,我也会将灼耀送与你。”宁芙想了想,又添了这一句话。
他是将陆行之当作夫婿人选考虑的,对他自然要与众不同些。
再者,这番表态,也是怕陆行之误会她对宗肆有意。
陆行之的嘴角翘了翘。
书房里的宗肆抿一口茶,神色未变。
“仅是因为我教了四姑娘箭术?”陆行之看着她问。
他虽是正经模样,可显然是心知肚明,却还要故意反问她。
宁芙想起北齐公主那句,陆行之是那类看似淡泊,实际上却会在床上耍狠的男子,说得通俗些,就是闷着坏。
她耳根泛红,但顾及着男女分寸,道:“自然只是因为陆公子教了我骑射。”
陆行之笑了笑,分明是不信。
他越是这般,宁芙就越是臊得慌,竟也有了几分小女君心思被发现的窘迫。
女君公子间的暧昧,是最教人难以自持的,好在宁芙并非真的小女君,不至于魂都被他勾走。
“陆公子想必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宁芙道。
“还需一盏茶的功夫,四姑娘可先去前院等我,我谈完事便来。”陆行之道。
见他挽留,宁芙便点了点头,略带赧然道:“那我等你。”
宁芙挽着宁荷去了前院。
陆行之回到书房,与宗肆继续谈及宋阁老一事,对于陆行之方才故意的挑衅,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未提及半字。
“宋阁老受贿的赃款,尽数在其老家琅琊,藏于主宅地下三尺处。不过据我观察,其父墓冢戒备森严,恐怕也有猫腻。”陆行之道。
宗肆看了看他:“为何不直接取证?”
陆行之却道:“因为世子眼下,也并无让我取证的打算。”
宗肆挑了挑眉。
“其一,谢都御史弹劾宋阁老的奏折才呈上去,世子若是立刻找出罪证,恐与谢都御史有里应外合之嫌;其二,世子的目标也并非宋阁老,自然得给鱼儿留下咬钩的时间。”
而派他暗中调查此事,则是对他能力的试探。
宗肆并不否认他的推断,却也未同他细说。
这便是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区别了,下属自当要知无不言,却未必听得到上级的半点风声。
不过能遇上一位知人善任,礼贤下士的上级,已是难得之事。
“你既有约,今日就到这。”宗肆拂了拂衣摆,起身道。
陆行之在此时道:“四姑娘送我灼耀,世子当真没有半分芥蒂?”
宗肆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灼耀,与梦中倒无区别,是以自然美不是完全没受影响,只不过他不会把梦当真。
“灼耀是四姑娘之物,四姑娘割爱与你,我何来芥蒂。“宗肆不甚在意道。
“希望世子一直能如此。”陆行之平静地道。
三番几次试探他对宁芙的态度,难免让人失了耐心。
宗肆眼底微冷,扯扯嘴角,并未言语,转身离去。
前院,宁芙正蹲着帮陆夫人栽花苗,见她折枝、凿土都极为熟稔,惹得陆夫人看了她好几眼:“四姑娘对花草,似乎有些研究。”
“原先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后来觉着养花也挺陶冶心性,就喜欢上了。”宁芙对喜欢的东西,一向舍得花精力去钻研。
陆夫人不禁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这般的妇人会如此,想不到四姑娘这样的小女君也这样想。”
宁芙其实也算得上妇人,却不好坦白,只甜甜笑道:“我与夫人有缘,志趣相投。”
她这显然是在套近乎,为了陆行之,宁芙是不介意亲近陆夫人的。
“等这几株蝴蝶兰长开,四姑娘可来我这带两盆回去。”陆夫人也越瞧她越顺眼。
宁芙自是喜不自胜。
陆夫人又道,“行之从小便失去了生母,是以看似冷淡,然则他绝非无情之人,若是有什么不周之处,还望四姑娘担待些。”
她虽待陆行之真心,却到底是比不上生母的。
“陆夫人放心吧,我心里知晓陆公子是好人。”宁芙道。
“原本我还担心他回京不适应,想让他留在雍州,眼下见四姑娘如此,我也便放心了。”想必大多数人都与四姑娘一般友善。
宁芙好奇问道:“那陆公子如何又回来了?”
陆夫人却是笑了,道:“行之也到可以娶妻的年纪了,总要给他寻一门好亲事,却是不知谁能看得上我们行之。”
宁芙脸颊发烫,她就是那惦记陆郎之人。
正想再打探些陆行之的消息,却见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陆夫人身后。
她与陆夫人的交谈,他大抵是听见了,神色却未有变化。
“陆公子。”宁芙行礼道。
陆行之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她:“在琅琊办事时,寻了些上好的紫檀木,四姑娘带回去玩吧。”
留她下来,原是为了给她送东西。
回去的马车上,宁芙拆开了包裹,里头除了几块木头,还有一个已经雕刻好的正在射箭的小人,小巧精致,栩栩如生。
“这小人是四姐姐吧?”宁荷也凑过来看。
那神态,那穿着,是宁芙无疑了,而能雕刻出她射箭模样的,除了陆行之,也别无他人。
宁芙摩梭着小人,这般精细的雕刻,即便是这么个小人,也是极花功夫的,而他得总想着她,才能将她的神态复刻出来。
时刻想着她,定然就没精力去惦记旁人了。
宁芙心里不由泛出几分甜意。
“陆公子雕得可真好。”宁荷赞叹道,“长得也一表人才。”
不过宁荷又想起方才在陆府,自己跟着下人去院子里坐着歇脚时,无意间看见准备离开的宣王府世子,皎皎如明月,清隽端凝,在男子中才是鹤立鸡群之流。
她失了神,一时失礼看他许久,宗肆朝她瞥来一眼,她霎时心跳如擂鼓。只可惜自己身份卑微,他恐怕连自己是谁也不知晓,也未将自己看进眼里。
想到这,宁荷咬了咬唇,自己是嫡女就好了,也不至于被如此忽视。
可看看宁芙,她又释怀了,即便是嫡女,不也同样未能让世子多瞧一眼,自己虽是庶女,却不该自轻自贱。
宁芙用手绢将木雕小心翼翼地包好,叮嘱道:“五妹妹,陆公子见我贪玩,才送了我这些紫檀木,可外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传出流言蜚语,你可别往外说。”
宁荷点点头,她与宁芙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自己,她也会对木雕这事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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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月便是宗凝的生辰,宁国公府一如往年,收到了寿贴。
因着宣王妃拒绝了宁芙,宁老太太不待见宣王府,只草草备了贺礼,好在小辈的生辰,宁老太太不必亲自登门祝寿,不至于太尴尬。
宁芙却是不能不去,她与宗凝同龄,又有同窗之情,不去才惹人猜忌。
宁夫人私下对宁芙道:“去找宣王府商量亲事的是你祖母,你只当不知晓这事。”
宁芙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到了宣王府,她还是生出了几分不自在。
虽说亲事是宁老太太提议的,可宣王府拒绝娶的,却是她宁芙,谁被拒绝,难免落了下风。
当然宁芙最不想碰见的就是宗肆,不过偏偏事与愿违,她刚下马车,正好撞上宗肆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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