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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

林羽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张兴!”林羽望向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想尽一切办法,把城内城外所有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不管病情轻重,有一人算一人,全都给我集中一起!划出区域,严加看管!”“全都集中起来?”张兴疑惑问道:“侯爷,这人怕是不少,而且病气混杂,风险太大了吧?咱们真有法子治?”林羽并未直接回答:“治不治得好,总得试试!比起让他们散在各处等死,或者被某些人当成畜生一样处理掉,集中起来至少有一线生机。”他心里清楚,自己半吊子的医理知识,面对古代瘟疫,其实作用有限。前世女友学医,他耳濡目染懂些皮毛不假。可现代医学常识和急救知识,在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又恶劣的古代瘟疫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他目前可以做的,更多是基于公共卫生理念,先将其收拢,再隔离病患,防止交叉感染和...

主角:林羽赵恒   更新:2025-04-28 18: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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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羽赵恒的现代都市小说《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由网络作家“林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张兴!”林羽望向他,语气不容置疑。“你想尽一切办法,把城内城外所有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不管病情轻重,有一人算一人,全都给我集中一起!划出区域,严加看管!”“全都集中起来?”张兴疑惑问道:“侯爷,这人怕是不少,而且病气混杂,风险太大了吧?咱们真有法子治?”林羽并未直接回答:“治不治得好,总得试试!比起让他们散在各处等死,或者被某些人当成畜生一样处理掉,集中起来至少有一线生机。”他心里清楚,自己半吊子的医理知识,面对古代瘟疫,其实作用有限。前世女友学医,他耳濡目染懂些皮毛不假。可现代医学常识和急救知识,在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又恶劣的古代瘟疫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他目前可以做的,更多是基于公共卫生理念,先将其收拢,再隔离病患,防止交叉感染和...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精彩片段


“张兴!”

林羽望向他,语气不容置疑。

“你想尽一切办法,把城内城外所有感染了瘟疫的百姓,不管病情轻重,有一人算一人,全都给我集中一起!划出区域,严加看管!”

“全都集中起来?”

张兴疑惑问道:“侯爷,这人怕是不少,而且病气混杂,风险太大了吧?咱们真有法子治?”

林羽并未直接回答:“治不治得好,总得试试!比起让他们散在各处等死,或者被某些人当成畜生一样处理掉,集中起来至少有一线生机。”

他心里清楚,自己半吊子的医理知识,面对古代瘟疫,其实作用有限。

前世女友学医,他耳濡目染懂些皮毛不假。

可现代医学常识和急救知识,在缺医少药,卫生条件又恶劣的古代瘟疫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目前可以做的,更多是基于公共卫生理念,先将其收拢,再隔离病患,防止交叉感染和进一步扩散。

以艾草等物大量熏蒸,净化空气,驱赶可能的病媒。

随后打算熬制一些汤药,挑选一些他恰好认识也有所功效的常见草药,注重于清热、解毒。

如金银花、连翘、板蓝根之类。

之前的药材仓库内,八成就有。

希望可以缓解一些发热和咳嗽等症状,增强病人自身的抵抗力,多争取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统一诊治,方便管理!”林羽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决绝。

“更重要的是,我要让某些躲在暗处的老鼠好好瞧一瞧!这瘟疫,到底是谁在治,谁又在添乱!”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暗箭难防,就索性掀了。

“阿贵,你也帮着一起,毕竟你比我们更熟悉他们的藏身之处。”林羽望向一直安静站着的少年。

“恩公吩咐,阿贵照办!”

阿贵用力点头,没半点犹豫。

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对林羽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林羽补充道:“这事不容易,多想一想办法!。”

望着张兴和阿贵带着人离开,林羽也没闲着,带着十多人再次前往了被光顾过的药材仓库。

这次,他不再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挑选、搬运。

艾草、苍术是重点,有多少要多少,这东西熏蒸消毒效果最好。

还有一些,是他凭着前世模糊记忆和这身体残留认知分辨出的清热解毒草药,都被毫不客气搬走。

随后,就在阿贵家不大的院子里,支起了几口从附近‘借’来的大锅,点火烧水,开始熬制简易版的防疫汤剂。

重点不在内服,也要搭配着艾草、苍术等进行大范围的熏蒸和环境消毒。

浓烈刺鼻,却又带着奇特药香的气味,迅速在破败的小院弥漫开来,驱散了些许弥漫的腐朽气息。

未过半日,张兴和阿贵就已经回来了,脸上竟带着几分古怪的兴奋。

“怎么样?”

林羽放下搅动药汤的木棍,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毕竟瘟疫当前,人心惶惶,谁敢轻易挪窝。

“侯爷,成了!未费多大气力,就有不少人答应,我们就先带着过来了。”

张兴咧着嘴,嘿嘿直乐,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过……这功劳可不是我的。”他指了指旁边的阿贵。

阿贵连忙摆手。

“我也没做啥,就是挨家说了恩公给我奶奶治病的事,大家伙儿都认识我,也知道奶奶之前病得多重,他们看着眼热,就……就信了。”

阿贵的声音带着点腼腆,他指了指自家屋里。

“我奶奶现在自个儿喝粥呢,他们不少人都亲眼瞧见了。”

林羽点点头,这现身说法,比什么告示都有用。

看来,这阿贵平日里的人缘确实不错,加上他奶奶病情的确实显著好转,成了最有力的证明。

他拍了拍阿贵的肩膀:“做得好,这事记你一功,等忙完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恩公,我不要奖赏,能帮上忙就成。”阿贵憨厚笑着,脸上是实实在在的高兴。

“一码归一码。”林羽没多说,心里却记下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就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乱糟糟的喊叫声,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阿贵!阿贵在家吗?你说的那个神医真在这里?”

“阿贵,你个兔崽子,快开门!要是敢拿这事糊弄俺们,看俺不扒了你的皮!”一个粗嗓门吼道。

“是啊阿贵,俺家老婆子咳得快喘不上气了,你可别是哄俺们玩的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

听着外面乱哄哄的声音,阿贵脸上露出些尴尬,还有点着急,对林羽道:“恩公,都是街坊邻居,平常处得还行,就是……就是家里都有病人,心里急,嗓门大了点。”

林羽看了看锅里翻滚的药汤,草药味浓郁,火候差不多了,便道:“让他们进来。”

“好嘞!”

阿贵应了一声,赶紧跑去开门。

门闩一拉开,吱呀一声。

很快,院门被猛地推开,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二三十号人。

男女老少都有,大多衣衫褴褛,面带愁苦焦躁,以及浓浓的疑虑,将本就不大的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空气里顿时混杂了汗味、霉味还有病人身上特有的气味。

他们一进来,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四处逡巡,最后不约而同都落在了站在药锅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林羽身上。

阿贵站在前面,指着林羽,努力提高声音介绍:“各位叔伯婶子,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的神医!也是咱们大楚鼎鼎大名的平西侯!”

人群安静了一瞬,随即像是炸开了锅,爆发出更大的议论声,嗡嗡作响。

“他?神医?这么年轻?”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眯着浑浊眼睛,从头到脚打量林羽,满脸不信。

“是啊,瞧着细皮嫩肉的,怕是连锄头都没摸过吧?能治病?”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撇着嘴,眼神怀疑。

“平西侯?阿贵,你没发烧说胡话吧?”

一个脸上带着病容的汉子咳嗽了两声,“俺可听说书先生说过,平西侯爷那是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骑马不用鞍,挥刀能断河的英雄!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似的,风一吹就倒了!”

“就是就是,平西侯爷那得是杀气腾腾的,瞪一眼就能吓死人!他这模样,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再说了,侯爷那是什么身份?不在京城享福,跑咱们这瘟疫窝里来干啥?图啥?”

“阿贵,你小子是不是让人给蒙了?这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别是个骗吃骗喝的,或者干脆是哪里来的逃犯吧?”一个眼珠子乱转的瘦子尖声道。


前院,后宅,库房……

除了查抄出不少的金银财物,坐实了陈启贪腐的罪名外,并未发现与黑衣人或是黑色粉末直接相关的线索。

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兴的眉头也渐渐皱起。

难道,陈启已经将所有证据都销毁了不成?

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之时,负责搜查书房的铁柱,忽然有了发现。

“将军!这里有古怪!”

张兴快步跟上。

铁柱指着书房内侧的一面墙壁。

墙壁上挂着一幅猛虎下山图。

外表上,并无异常。

也幸好最近的铁柱颇为努力和心细,他察觉出画框边缘的灰尘,似乎比别处要干净不少,像是经常被人挪动。

张兴上前,仔细检查。

果然,在画框的背后,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

他用力按下凹槽。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挂着猛虎图的墙壁,竟然缓缓向内移开。

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入口!

密室!

张兴心中一凛,示意士兵们在外戒备,他则举着火把,小心翼翼踏入其中。

密室内,空间并不大。

陈设也是比较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个箱子而已。

箱子内所装的,依旧是大量的金银珠宝,包括一些地契和房契。

张兴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书案。

可书案上,除了一些寻常的文书外,并无太多的东西,更有一本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青色封皮册子。

他随手就拿起册子,轻微的翻了翻。

里面的字迹比较潦草,所记录的也只是一些寻常的日常收支而已。

不对!

张兴忽然间有所察觉,这本册子,应该绝非是普通的流水账。

毕竟,谁会将一本普通的账册放在这样的密室内呢?

不合情理啊!

而且,其中一些条目,数额还特别巨大,来往对象却是语焉不详,刻意用了一些奇怪的符号或代号标注。

张兴将册子带出了密室,交给随后赶来的林羽。

林羽接过册子。

昏暗的火光映照着他沉静的脸庞。

林羽翻看的速度越来越快,试图捕捉着隐藏在潦草字迹下的有用信息。

资金的流动,物资的交割,与某些京城人物隐晦的联系……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

这一页上,记录了一笔数额惊人的炭敬支出。

而收款方的名字,被一个图案所代替。

这图案,林羽却是不陌生。

或者说,这图案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他不久前才接触过。

是,九江王府的内部徽记!

林羽的瞳孔猛然一缩!

九江王?

赵颜!

那个与倭寇有所勾结,靠着走私收敛大量钱财,野心也极大的赵颜。

之前,在京城缴获了刻有倭寇文字的自鸣钟,证据已经指向了他。

而现在,这上安郡太守的秘密账本中,竟然又一次出现了他的影子!

瘟疫?

黑色粉末?

神秘的京城黑衣人,囤积艾草……

九江王赵颜……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线索,在林羽的脑海中,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一个庞大的轮廓,渐渐浮现。

这潭水,还真是特么的深啊!

林羽缓缓合上账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眼眸中寒意凛然。

赵颜,这位九江王殿下所图谋的,恐怕远不止是与倭寇勾结那么简单。

这位王爷,是想要在这盘乱局中,布下更大的棋子!

而上安郡的瘟疫,恐怕就是他庞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或者,是一颗用来转移视线的烟雾弹!

林羽握紧了手中的账本。

……

八皇子赵宏的住处,灯火通明。

赵宏如同一头困兽,在不算宽敞的厅堂里来回的踱步,锦绣袍服的下摆随着他急促的走动而翻飞不定。

他的脸色铁青,呼吸也越发粗重,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猛然的停下脚步,狠狠一拳就砸在旁边的梨木方桌上,茶盏剧烈跳动,滚烫的茶水泼洒而出,起了好大一片白蒙蒙的水汽。

“林羽!他竟敢当着本殿下的面,就把陈启给带走了?”

“这个逆贼,早晚要收拾他,让其跪在面前,狠狠的折辱他!”

赵宏的声音因极度愤怒而变得尖锐,甚至带有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恐惧。

林羽的强势与滴水不漏,让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让他心惊的是,林羽竟然真从陈启那废物的口中问出了些东西?还搜走了一本所谓的秘密账册?

那账册里?

想着可能隐藏的内容,赵宏紧皱眉头。

坐在对面的吴居正,相比之下就比较镇定了。

他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浑浊眼珠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殿下,莫要急躁。”

吴居正脸色平静,说道:“林羽目前就一个反贼而已,何必与他动怒呢?岂不失了身份?”

“至于陈启,那就是一头蠢货而已,他落在了林羽手里,左右不过是个死。”

赵宏转头,紧盯着吴居正。

“那账册呢?”

吴居正放下茶杯。

“账册,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林羽此人的心思也颇为深沉,手段更是狠辣无比,他既然已经拿到了账册,就一定会再次深挖。”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查下去?”赵宏不由得再次急道。

吴居正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林羽既然想查,那咱们就让他去查好了。”

“上安郡的水,他越是拼命的搅动,就会越是容易引火烧身,也越容易露出破绽。”

“我们现在就是静观其变,等着他的破绽。”

吴居正顿了顿声,眼中寒光闪动:“当然,也不至于完全干等着就是。”

“我已经加派了不少人手,开始严密的监视隔离区一举一动。”

“哦?”赵宏精神顿时就是一振。

“目标嘛,自然也是那本账册。”吴居正语气森然,“要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回来!要么,就一把火烧了干净!”

“绝不能让那东西继续存在,成为林羽要挟和威逼殿下的利器!”

赵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重重点头。

“好!就依先生所言!”

“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吴居正微微颔首,再次端起了茶杯,目光幽深,望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

林羽!现在,才刚刚开始而已。


“侯爷!”

手下的部将捧来一套玄铁甲胄,甲叶泛着幽暗的光泽。

林羽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区区京城御林军,土鸡瓦狗罢了,还用不着披挂。”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要去自家后院散步。

赵元见状,心中满是不屑与暗喜。

蠢货!真是蠢到家了!

御林军营中配备了强弓硬弩,寻常甲胄都未必能挡住,他竟敢不穿甲?

简直是自寻死路!

也好,等会儿乱箭齐发,看你怎么死!

省了本皇子动手。

待他化为肉泥,那十万平西军,可就是我的了!林羽啊林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周冰雪望着林羽挺拔的背影,脸上的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复杂难明。

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又见到了多年前,那白袍银枪于万军丛中纵横捭阖的身影。

曾让她心旌摇曳,仰慕不已的男人。

这思绪如风中残烛,也只是闪烁了一瞬,便被心底更深更炽热的渴望彻底吞噬。

她暗暗攥紧了手,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权力,更高的权力!

她要取代他,站到比他更高的地方!

所以,林羽必须死!

她迅速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张兴,按我之前的吩咐去办,给赵恒送份大礼,动静不妨闹大点,越快越好。”林羽轻笑着吩咐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遵命!”

张兴眼中闪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光芒,领命转身。

侯爷麾下的众人,等这一天,实在等得太久了!虽然并非直接改朝换代,但这般狠狠搅他个天翻地覆,也足够痛快淋漓!

…….

皇宫,御书房内。

楚帝赵恒心情舒畅,解决了林羽,让他感觉头顶那柄悬了许久的利剑终于消失了。

“天牢那边情况如何?”

赵恒端着金杯,慢条斯理品了口茶。

“回陛下,天牢一切安好,并未发现林羽余党有劫狱的迹象。”太监总管赵贤躬身回道。

赵恒缓缓放下茶杯,捻起御笔,在一张宣纸上缓缓写着什么。

“林羽此人,桀骜不驯,绝非束手就擒之辈。天牢那边,还是再加派些人手,严加看管,万万不能出了岔子。”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赵贤点头应下,悄声退了出去。

赵恒看着纸上即将完成的字迹,自言自语:“林羽啊林羽,你不死,朕这心里,始终难安啊……”

笔锋落下,宣纸上赫然是‘君临天下’四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志得意满。

“君,就要有君的样子。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轰隆!

恰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天际,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敲打着宫殿的琉璃瓦,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

御林军营地外围的哨塔。

大雨滂沱,几个当值的御林军缩在避雨处,闲聊起来。

“听说了吗?平西侯下天牢了。”

“早知道了,今儿还游街了呢,啧啧,那场面……”

“真是可惜了啊,多好的将军……”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王头!你不要命了!”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兵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紧张的四下张望。

“掉脑袋的话可不敢乱说!”

其余几人也是吓得变了脸色。

老兵扒开同伴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恼怒:“某就觉得侯爷是被冤枉的!当年要不是他带兵打退匈奴,咱们这京城早被人家踏平了!尔等为何不让某说?”

“嘘!嘘!小点声!”

捂嘴那人急得直跺脚。

“朝廷上的事,陛下和文武百官所做的决定,咱们这些大头兵瞎掺和什么?安安稳稳领饷银不好吗?唉,我也敬佩侯爷是条汉子,等他上路了,我……我肯定给他多烧几张纸钱。”

老兵闻言,眼神一下子黯淡,失了神采。

片刻后,他猛然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言不发,转身就冒着倾盆大雨,向营内走去。

与其一同站岗的士兵只当他是要去方便,并未在意,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长里短,浑然不知真正的杀神已经悄然抵达营外。

“都注意着些,尽量不要惊扰了附近的百姓!”

林羽领着三千精锐,悄无声息潜行至御林军大营侧翼,低声吩咐道。

今夜是来收利息的,顺便给某些人一个教训。

凭借着事先安插人手所提供的精确路线和情报,他们悄无声息就绕开了明哨暗卡,抵达了防御相对薄弱的区域。

见了灯火通明的御林军大营,赵元仿佛瞬间找回了皇子的威严和底气,胆气又壮了起来,之前的狼狈似乎一扫而空。

“林羽!我原本以为你尚有几分头脑,没想着竟是如此愚蠢,带着区区三千人就敢来闯御林军大营送死!”

他梗着脖子,叫嚣道:“现在,立刻跪下,给我磕一百个响头!磕到本皇子满意了,或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至于这个贱婢……”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李瑶。

“等会儿本皇子非好好炮制她不可!”

他心里已经盘算着如何收拾林羽和李瑶。

啪!

这一巴掌在雨夜里打得格外响。

李瑶收回手,脸上没一点多余的表情,好像刚才只是随手做了件小事而已。

赵元被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脸,只觉得脸上既麻又疼,眼前都有些发黑。

五道指印很快在他脸颊上红肿起来,火辣火辣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

可一对上李瑶的冷眸,他一个字也不敢再吐出来。

他瞬间明白了,这女人真的敢杀他,而且不会有丝毫犹豫。

窝囊与恐惧交织,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周冰雪瞳孔骤然一缩,随即上前一步,将赵元护在身后。

她的声音带着寒意:“林羽!”

“御林军大营内有两万精锐,兵甲齐全,弓弩强劲!”

“你这三千人就算再骁勇,又能支撑多久?”

“无异于以卵击石!”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在她看来,林羽这纯粹是自寻死路。

他一定会输!

她死死盯着林羽,心中却又一次莫名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情绪。

不!绝不能动摇!

她要亲眼看着他兵败身死,然后名正言顺地接收他的一切!

权力!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在眼前,在向她招手!

为了得到它,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不由得再次攥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火热憧憬。


文武百官顿时一片哗然。

而看清站出来的人时,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竟然是八皇子,赵宏!

一时间,各种心思在殿内流转。八皇子这是要争位了?可这也太……冒险了些。瘟疫之地,九死一生。

万一染上了,皇子身份也保不住命。

当然,那些并非赵宏一派的官员,心中不免暗喜,少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总是好事。

四皇子赵立的人更是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宏儿,胡闹!此乃军国大事,岂是你能儿戏的?退下!”赵桓沉声训斥,带着几分不悦。

他也觉得这儿子怕是昏了头。

争位之心可以理解,可用这种方式,未免太过鲁莽。何况眼下赵元失踪,正是需要有人制衡老四赵立的时候,万一赵宏再出个三长两短,朝局岂不更乱?

那时候文武百官若合力推举老四,自己难道真能罢免了整个朝堂?

赵宏却像是没听见父皇的呵斥,反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金砖上,抬起的脸庞上,竟已是泪光闪烁。

“父皇!上安郡亦是我大楚疆土,上安百姓是我大楚子民!儿臣听闻他们身陷疫病水火,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儿臣岂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声泪俱下,配合他年轻而诚恳的脸,竟让人挑不出半点虚伪。

“可……那里毕竟太危险了。”赵桓语气稍缓,毕竟是亲生儿子,哪能全无担忧。

“父皇!身为皇子,食君之禄,享万民供养,理当为天下表率!若遇危难便退缩不前,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皇室?如何看待父皇您的仁德?”

赵宏挺直了脊梁,声音愈发铿锵:

“况且,儿臣并非鲁莽行事。儿臣连日翻阅古籍医典,已寻得些许控制疫病的思路。只要儿臣亲赴上安,必能竭尽所能,控制疫情,安定民心!”

“父皇!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

说完,他一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额头触地,再未抬起,摆明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赵桓盯着伏在地上的儿子,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中却在飞快盘算。

赵宏此举,虽险,却也是一步妙棋。

若真能侥幸成功,声望必定大涨,足以压过老四。

即便不成……也能落个为民牺牲的好名声。

权衡利弊,这险值得冒。

良久,赵桓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准了。但你务必万分小心,保重自身。”

“谢父皇成全!儿臣定不辱使命,必将瘟疫平定!”赵宏再次叩首,声音里透着激动。

“朕调拨三百禁军护你周全,再拨粮草一万担。太医院的御医,你可任意挑选几位随行。”赵桓补充道,算是给了些实实在在的支持。

“儿臣领旨!这就回去准备!”赵宏大喜过望,连忙应下。

“嗯,去吧。”

赵贤见状,适时上前一步,扬声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声中,赵桓起身离去。赵贤则快步走到淮南王赵陵身边,低声道:“王爷,陛下偏殿有请。”

“知道了。”赵陵微微颔首,不动声色。

偏殿内,光线略显昏暗。

赵桓背手站在一幅巨大的《虎啸山林图》前,凝神不语,仿佛思索着什么。

脚步声响起,淮南王赵陵走了进来。

“皇兄。”

赵桓转过身,指了指画:“皇弟觉得,此画如何?”

赵陵上前仔细端详片刻,画是前朝名家手笔,气势磅礴,便恭维道:“画工精湛,气韵生动,将这百兽之王的霸气与威严,描绘得淋漓尽致,实乃佳作。”

赵桓笑了笑,却没在这话题上停留:“你觉得,朕让宏儿去上安郡,是对是错?”

“陛下圣裁,臣弟岂敢妄议。”赵陵立刻垂首,姿态放得很低。

“今日此处无君臣,只有兄弟,但说无妨。”赵桓摆了摆手。

“若论兄弟叔侄,臣弟自然不愿宏儿以身犯险。若论君臣,事关陛下决策,臣弟更不敢置喙。”赵陵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桓失笑:“你啊,还是这般小心。你我兄弟,何必如此?”

赵陵却依旧躬着身子:

“陛下,君臣之礼不可废。不过,既然陛下垂询,臣弟便斗胆说几句浅见。”

赵桓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瘟疫凶险,自古难控,虽有成功先例,终是少数。八皇子此去,固然凶险万分,但只要他踏出这一步,无论成败,都足以向天下昭示皇室的担当。届时,陛下您的仁爱之心,必将传遍四海,于民心大有裨益。”

这番话正中赵桓下怀。

在他看来,赵宏有些小聪明,绝非真傻,不会白白送死。

让他去上安郡走一趟,既能博取名声,又能平衡朝中势力,一举两得。

“皇弟所言,正合朕意。”赵桓脸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朕今日唤你来,还有一事相商。”

“何事能让皇兄如此挂怀?”赵陵问道。

“自然是林羽那个逆贼!”提及此人,赵桓眼中瞬间布满血丝,语气也阴沉下来,“此贼一日不除,朕一日寝食难安!”

“皇兄的意思是……让臣弟领兵前去征讨?”赵陵试探着问。

“非也。”赵桓摇了摇头,“如今国库空虚,朝局未稳,不宜再动刀兵。”

“那皇兄的意思是?”赵陵面露不解。

赵桓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堪舆图前,伸手指着地图西北角的一片区域:“借刀杀人。”

赵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一凝,瞬间明白了过来。

“皇兄是想……借西夏和北魏人的手?”

“不错!”

赵桓的声音带着切齿的恨意,一想到林羽带着从京城掠走的财富逍遥法外,他就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朕要让他们,替朕除了这个心腹大患!”

“西夏与北魏皆是虎狼之辈,与我大楚素有旧怨,时常侵扰边境。想让他们替我们卖命,恐怕……”

赵陵皱起眉头:“咱们,拿什么做筹码,才能打动他们?”

要让这两头饿狼去对付同样不好惹的林羽,不出点血本,绝无可能。

赵桓脸上浮现一抹冷酷的笑意,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朕知道他们胃口大。所以,这一次,朕给的筹码,足够让他们无法拒绝。”

“那皇兄打算……”

赵桓再次抬手,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与西夏、北魏接壤的某片区域。

“皇弟你看,这筹码,够不够分量?”


太极殿上。

年迈的楚帝赵恒身披龙袍,坐在金色的龙椅之上,满朝文武分列两旁。

“陛下,这些都是平西侯林羽暗施巫蛊之术谋害陛下的罪证!”

一身银色盔甲,英姿飒爽,容貌美艳的振威将军周冰雪,她手持玉笏,高声说道:

“此人实在丧心病狂,罪无可恕!”

“臣附议!林羽暗施蛊术致陛下病重,几乎丧命,实乃罪大恶极!”

“此等心性狠辣之人,乃是我大楚之祸!”

“此子谋害陛下,罪同谋逆,为天地所不容,以老臣之见,应当凌迟处死,诛其九族!”

周冰雪一开口,一群朝廷重臣仿佛商量好了一样,纷纷跳出来附和与指责。

“威震天下的平西侯,心肠竟如此歹毒,当真令朕心寒。”

看着地上一堆罪证,楚帝赵恒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平西侯,眼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

群臣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那名身披紫色官袍,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的青年。

他便是大楚最年轻的侯爷——平西侯林羽!

年方二十五,天生帅才,战功彪炳!

他以一己之力击退西夏与南燕,北拒魏国,数度击败匈奴人的南下侵袭,扶大厦之将倾,立下不世之功!

麾下的十万平西军,更是大楚少有的精锐。

近日,皇帝赵恒得了一种怪病。

一群御医束手无策,只好请国师夜观天象,推测病因。

而结论,是楚帝中了巫蛊之术!

国师顺藤摸瓜,最后在林羽家中搜出大量压胜之物。

于是,林羽被安上了‘谋害皇帝’的罪名。

“谋逆?诛九族?”

面对周冰雪与众臣的指责,林羽神情惊愕,诧异望向周冰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振威将军,周冰雪!

自己一手捧起来,大楚的第一位女将军,竟然真的背叛了自己?

想扳倒自己?

“陛下,臣常年领兵在外,并不懂什么厌胜之术。”

林羽瞥了一眼周冰雪,不慌不忙解释道:

“这些所谓的证物,在微臣看来,不过是某些人栽桩嫁祸的手段罢了,着实是过于拙劣与可笑。”

“一派胡言!”

周冰雪冷笑一声,轻蔑地看着林羽:“这些证物都是从平西侯府搜出,人赃并获,休想狡辩!”

“我讲的非常清楚。”

林羽眼神冷漠,看了一眼龙椅上的赵恒,意味深长道:“周将军若不懂什么才是栽桩嫁祸,不妨回家查一查书本。”

“平西侯之言,着实是强词夺理。”

二皇子赵元站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父皇,这是儿臣昨晚从西夏谍子手中截获的信件!”

“信件内写得清楚,平西侯欲以蛊术谋害父皇,引兵攻陷皇城,谋朝篡位!”

此话一出,众大臣一阵骚动。

周冰雪冷冷盯着林羽,嘴角微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这是她与赵元精心布置的必死之局!

今日,林羽插翅难逃!

“呈上来!”

楚帝赵恒面色一沉,一旁的太监总管赵贤将信件呈交上。

赵恒打开信封扫了一眼,面色大变,猛一拍龙椅,喝道:“林羽!你果然是勾结西夏人,密谋篡位!”

“眼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

说话间,赵恒脸上闪过一抹隐晦的杀机!

此子战功卓著,又富可敌国,实在是他的心腹大患!

眼下内忧外患已经解决,也是时候收网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羽解释道:“陛下,微臣曾与周将军有一桩婚约,三日前,周将军与外人有染,微臣便决意退婚。”

“故微臣认为,周将军与二皇子这些所谓的罪证,实在是不可信。”

听到这话,群臣都沉默了。

林羽与周冰雪有婚约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事实上,周冰雪之可以坐上振威将军的位置,也是全赖林羽的鼎力相助。

半年前与突厥一战,周冰雪误中埋伏,身陷重围,便是林羽果断出兵,助她反败为胜!

周冰雪班师回京之后,她却刻意疏远林羽,与当今的二皇子赵元勾搭在一起,两人眉来眼去,时常出双入对。

没多久,周冰雪便提出了退婚。

二皇子与周冰雪一起,朝堂之上突然发难,拿权势最大的林羽开刀。

这场变故的背后,必然有老皇帝的影子!

众臣心里都很清楚,赵恒是要卸磨杀驴了,当下谁也不敢开口为林羽辩解。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目光从周冰雪、二皇子赵元、楚帝赵恒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林羽脑海快速转动,很快想到了关键点!

周冰雪退婚,明目张胆跟自己作对,暗中栽桩嫁祸……其背后便是老皇帝在策划一切!

想到此处,林羽不由得握紧拳头,怒火充斥心头!

林羽穿越大楚,已经三年了。

原身的父亲‘林震’,曾经官至征西将军,拜入当时尚是皇子的赵恒门下。

而赵恒与几位皇子争夺皇位,陷入绝境,林震拼死相救,才令赵恒顺利继位。

那张金色的龙椅下面,垫着林震的尸骨!

而林羽在大楚的三年时间里,暗中经营生意,捣鼓出香水、香皂和精盐、白糖等物。

短短几年就便赚取了大量钱财,上下打点关系,不久就当上了游击将军,拥有自己的班底。

由于原身的执念作祟,林羽也就一直效忠朝廷,效忠老皇帝。

其后西夏、北魏与匈奴先后犯边!

边军丢城失地,节节败退,朝堂出现议和之声,老皇帝准备以‘南巡’的借口逃往江南。

林羽果断带兵出击,杀敌斩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威望极盛!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若非如此,早已腐朽与衰败的大楚,早已国破家亡,被瓜分干净了!

战后,林羽获封平西侯,荣宠无双!

那时候的周冰雪,只是一介犯官之女。

林羽发现她与前一世的女友有几分相似,便动了恻隐之心。

后来,周冰雪展现出带兵打仗的本事,林羽更大力栽培,出钱出力,甚至主动分润军功给她。

数战下来!

周冰雪在林羽的帮助下,几乎是战无不胜,累积了大量军功,一步步身居高位!

与匈奴一战,周冰雪贪功冒进,最终身陷重围,差点全军覆没!

若非林羽果断出兵,切断突厥人的后路,烧毁粮草,令突厥人阵脚大乱,周冰雪必定兵败身亡!

可惜,他费尽心思却养了一头白眼狼!

被策封为振威将军后,周冰雪性情大变,行事肆无忌惮,明目张胆与二皇子走在一起,直接向林羽提出退婚!

这场所谓的谋害皇帝、通敌叛国的质问,从头到尾都是老皇帝自导自演的戏码!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皇帝,还值得效忠吗?”

一念及此,林羽的脑海忽然震动一瞬,原身对于效忠朝廷的一缕执念终于消散无形。

“大胆!已经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来人,将这个乱臣贼子拿下!”

就在林羽愣神之际,赵恒突然一拍龙椅,发出一声怒喝。

话音落下,早已埋伏在殿外的八名大内侍卫一拥而入,将林羽团团围住!

“平西侯林羽私通敌国,企图谋朝篡位,证据确凿,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随着楚帝赵恒一声令下。

八名侍卫上前,雪亮的刀剑架在林羽的脖子上!


林羽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

张兴、铁柱以及二十余名精锐也同样装束。

一行人准备妥当后,立即出发。

远远的,油坊的轮廓在月光下显现,如同是蛰伏的野兽。

林羽站定,仔细观察着油坊周围。

所有人立刻放慢了脚步,伏低身体。

正如铁柱所言,几处极其隐蔽的角落里,潜伏着几道模糊的人影,一动不动,与黑暗融为一体。

小心翼翼绕开了几处地面上不自然的隆起,和故意散落的碎石。

这些,就是用于示警的小陷阱了。

行动倒是颇为顺利,几乎未遇见任何阻碍,就已抵达油坊破败的院墙外。

林羽再次打出了手势,先知后面的人,准备翻墙进入。

就在此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响起!

一支淬了毒的弩箭,从油坊二楼的破窗内射出,直取林羽的咽喉!

几乎是同一时间,油坊内部和周围的阴影里,数道黑影猛然暴起!

“有埋伏!动手!”

张兴怒声吼道,手中的钢刀瞬间出鞘,迎向了扑来的黑影!

激战,瞬间就爆发了!

看来,之前铁柱查探之时就被发现了,故而设下了伏击。

这些黑衣守卫们,果然是身手不凡。

出手皆狠辣,几乎是招招致命,彼此间的配合也相当默契,显然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戮机器。

刀光与剑影在夜色之中交织,兵器碰撞后,发出刺耳的铿锵声。

怒吼声、痛苦的呻吟声、临死前的惨叫……

打破了这片天地的寂静。

二十余人,虽是平西军的精锐,自然悍不畏死。

对方人数较少,可有心算无心,且占据了地利优势,一时间竟也陷入了苦战。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油坊内散发的油腻气息混合一起,闻之颇为难受,隐隐作呕。

张兴挥舞着钢刀,怒吼连连,身上已添了好几处血口,却是越战越勇。

铁柱憋着一股狠劲,如同下山的猛虎,冲杀在最前。

他巨大力量配合着军中磨砺出的搏杀技巧,屡屡逼退了敌人的致命攻击。

林羽站在稍后方,并未急于出手,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战场,寻找对方的破绽与指挥者。

这些死士的战斗方式,与常规战阵之法不同,透着无情和冷血,哪怕是受了伤,只要非致命,也是一声不吭,再次杀入场内。

如此的凶悍绝伦,绝非寻常势力可以培养的。

是九江王赵颜的人?

或者,是另有其人?

就在林羽凝神观察之际,油坊二楼的破败窗户后,一道银光闪过。

又是一支短小精悍的弩箭,毒蛇般射向了林羽的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角度也极为的刁钻,显然是蓄谋已久!

“侯爷!小心!”

离林羽最近的并不是铁柱,可他几乎凭借着对凶险本能的察觉,目光一扫,恰好见到了这支飞来的弩箭。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凭着本身,庞大身躯猛然横冲出去,以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挡在了。

“噗!”

弩箭深深扎进了铁柱的背部,箭头没入寸许,血液瞬间涌出。

身体晃荡了两步,才努力站稳了。

铁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剧痛让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煞白。

可他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转过了身,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了二楼的窗口!

“找死!”

他暴吼一声,也不顾背后的严重伤势,双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朝着油坊内部就冲去。

林羽眼神一冷。

对于铁柱的忠勇既是欣慰,又有一些担忧。

他立刻对张兴下令道:“张兴!必须要速战速决!铁柱已经受伤了!”

“是!”

张兴见了铁柱中箭,也是双目开始变得赤红,手上的攻势更加狂猛起来。

一刀刀使命劈出!

其他人见侯爷险遭偷袭,同伴也受了伤,更是激起了血性,攻势开始越发凌厉起来,甚至刻意以伤换伤。

铁柱冲入了油坊内部,很快就与一名身形矫健,手持双刀的黑衣头目缠斗在一起。

这头目,武功明显高出其他人一截,双刀耍的也是上下翻飞不止,招招皆是狠辣无比。

铁柱虽勇,可背部有伤,动作略显迟钝,一时间被对方完全压制了,数次都险象环生。

可铁柱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惧意,他凭着一股狠劲,举刀硬扛了对方几记重击,越发靠近了对方,等其又一刀迅猛攻来时,铁柱抓住了一处破绽。

他完全舍弃了自身的所有防御,以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长刀猛然向对方的侧腰横切而去!

那头目傻眼了,他显然未料到铁柱竟如此悍不畏死。

他的这一刀如果劈下,铁柱是必死无疑!

可自己恐怕也得重伤。

头目自然是不愿意与铁柱进行一伤一死的互换,于是仓促的撤招,再回挡。

铛!

一声巨响。

头目因仓促的回招,用力并不稳,双刀竟被铁柱搏命一击之下,吃足了力道,脱手震飞!

铁柱毫不停息,紧接着就是第二刀,带着风雷之势,直接劈开了他的胸膛!

噗!

鲜血喷溅,头目难以置信,他看着胸前的巨大刀伤,缓缓向后倒下。

解决了头目,铁柱已经力竭。

费力拄着刀,大口喘着粗气。

他已经站不稳了,背后的伤口更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铁柱咧开大嘴一笑,露出了标致的憨厚。

而紧随着头目的死亡,剩余的黑衣守卫们瞬间就军心大乱,被张兴等人开始反向进行压制,再加之人数的优势,不足片刻,就一一解决了。

油坊内外,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林羽走到了铁柱的身边,帮他查看伤势。

“侯爷,俺没多大的事,皮外伤而已!”铁柱咧嘴道。

“处理的不错。”

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赞许。

铁柱嘿嘿一笑。

“迅速清点伤亡,记得留下几个活口!”林羽沉声下令道。

士兵们纷纷行动起来,将受伤的同伴扶往一旁进行救治。

林羽带着张兴,踏入了油坊的更深处。

在并不起眼的角落里,他们发现了通往地下的暗门。


“侯爷能看懂?”

李瑶追问道,心头疑云更重。

林羽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上面用暗语记录了九江王赵颜,与倭寇头目山本五十六之间的一份约定。”

“九江王赵颜?!”张兴倒吸一口凉气,“他跟倭寇勾搭上了?!”

“约定的具体内容,还需仔细破解,但可以肯定,赵颜与倭寇之间,必有见不得光的秘密协议。”林羽的声音沉了下去。

九江王赵颜,当今楚帝赵桓的亲弟弟,封地九江,拥兵自重,素有野心。

他竟然和海那边的倭寇搅和到了一起?

林羽心中警铃大作。

这世界也有倭寇,一样是小岛,一样是觊觎已久,欲图谋中原大地,时常袭扰沿海。

如今竟与楚国王爷暗通款曲,这绝非小事。

一旦让他们寻到可趁之机,内外勾结。

那遭殃的,便是楚国沿海乃至腹地的万千百姓!

“呸!狗娘养的倭寇!”

张兴啐了一口唾沫,怒道:“屁大点地方,芝麻绿豆大的矬子,竟敢做梦吞我中原?侯爷,给俺三千兵!不,两千就够!”

“俺带人杀过去,把破岛给他掀了!”

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一副恨不得立刻就提刀上阵的模样。

毕竟,中原内部再如何争斗,那都是自家闹别扭,外人想伸手,门儿都没有!谁敢伸爪子,就剁了谁!

“侯爷,若需人手潜入,瑶儿可以安排。”

李瑶的声音清冷,眸子里也闪过一丝寒意,显然对倭寇同样没有好感。

“这帮杂碎,本侯比你们更想将他们碎尸万段!”林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腊月的寒风刮过。

他握着自鸣钟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发白。

张兴和李瑶都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凛冽杀气。

他们从未见过林羽如此,一时间都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凝滞。

林羽并未解释,虽然自己的恨意主要来源于曾经的世界。

可此世界中,倭寇所干的事情与前世自己所知的也相差无几。

他看着自鸣钟上的文字,眼神冰冷。

“倭岛,迟早要拿下。”林羽沉声道,“不光是为了沿海百姓,那岛上银矿也不少,于我们日后大业,极有助益。”

“侯爷,末将还是之前的那话!”

张兴立刻抱拳,眼神里满是坚定,梗着脖子:“只要您下令,三千人马,末将保证把倭岛给您端了!”

“时机未到。”

林羽打断他:“我们眼下要去的是雍凉,隔着十万八千里,连片海都摸不着,怎么打倭岛?飞过去不成?”

“呃……”张兴被问得哑口无言,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嘟囔道:“那……那也得先记着,等咱们有了港口……”

“放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林羽语气斩钉截铁:“等我们站稳了脚跟,可以腾出手来,必定要扫平倭岛,一个不留!”

“是!”张兴和李瑶齐声应道,眼中都燃着火。

……

皇宫深处,经过几日太医的精心调理,赵桓总算可以勉强下床走动了。

只是他脸色依旧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瘦脱了相,与往日还算精神的楚帝判若两人。

黄太医将内侍总管赵贤拉至一边,压低声音:“赵总管,方子您收好,每日按时给陛下服用,好生静养,切记不可再动怒。一年半载,或可恢复,若是再急火攻心……那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赵贤连连点头,将太医的话一一记在心里,额角却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贤。”

寝宫内传来赵桓虚弱却带着威严的呼唤。

赵贤一个激灵,赶紧小跑着进了内殿。

“陛下,您有何吩咐?”他恭敬躬身。

“这几日……朝中如何?”赵桓靠在软枕上,声音有些沙哑。

“回陛下,朝中一切安好,并无大事,百官也都恪尽职守,未有异动。”

赵贤眼观鼻,鼻观心,挑着好听的讲。

他实在不敢在此时刺激赵桓。

皇帝这几日病倒,连面都没露。

都五天了,朝堂还风平浪静?

鬼才信。

“呵!”赵桓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无妨,说实话。朕还没老糊涂,猜也猜得到。”

赵贤心头一紧。

“是不是都在议论,朕是不是快不行了?”赵桓的声音陡然转冷。

“这……奴才,不敢妄议!”赵贤头垂得更低,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皇子们呢?可有什么动静?有没有谁按捺不住,开始上蹿下跳了?”赵桓闭上眼,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几位皇子……倒是常来问安,却也并无出格之举。老奴一直派人盯着,不敢松懈。”赵贤小心翼翼回答。

“嗯,盯着就好,只要朕这口气还在,他们就不敢真乱来。”

赵桓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道:“老二呢?他如何?这几天,他怕是坐不住了吧?”

“这……”赵贤的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羽大闹京城的夜里,二皇子赵元和振威将军周冰雪就一起失踪了。

赵贤派了无数人手暗中查访,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消息,他一直死死压着,连二皇子府那边都还瞒着。

可他也清楚,纸包不住火,这事迟早要传开,到时候京城必乱。

更要命的是,以陛下现在的身体,哪儿经得起这般打击?

他脑子里飞快转着念头,试图找个委婉的说法,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

赵桓猛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赵贤!你好大的狗胆!连你也敢欺瞒朕?!”

“你也觉得朕要死了,是么?!”赵桓的声音陡然拔高。

“噗通!”

赵贤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陛下!陛下饶命!非是老奴胆敢欺瞒,实是……实是怕陛下龙体受不住刺激,老奴是为陛下着想啊!陛下恕罪!”

赵桓盯着他,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疲惫的叹息。


“追!”

张兴反应极快,怒吼一声,身形如电般冲出屋子,直扑箭矢射来的方向!

数名亲兵紧随其后,杀气腾腾的消失在黑暗巷道中。

林羽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地上巫医的尸体,眼神冰冷刺骨。

又一次!

又一次在关键时刻被灭口!

敌人就在附近,而且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片刻之后,张兴等人脸色难看的返回。

“侯爷,人跑了。”

“速度很快,对地形非常熟悉,没留下任何痕迹。”

放箭者如同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最重要的线索,随着巫医的死亡,再次中断。

……

与此同时,上安郡北城门。

八皇子赵宏的先遣护卫队,数十名身披精甲、手持利刃的禁军,簇拥着一名趾高气扬的传令官,已经抵达了紧闭的城门之下。

“奉八皇子殿下令!速开城门!迎接钦差驾临!”

传令官高举手中的鎏金令箭,声音尖利,带着京城权贵特有的傲慢。

城楼上的守军早已接到了太守陈启的死命令,哪敢怠慢,慌忙放下沉重的吊桥,吱呀呀地拉开了布满苔藓的巨大城门。

先遣队的队长,一名面容精悍的禁军校尉,策马立于城门洞前,锐利的目光警惕扫过城内死寂空旷的街道,眉头微微皱起。

他向迎上来的城门官低声询问了几句城内的情况,尤其着重问了瘟疫的现状。

当听到城门官结结巴巴的提及“反贼林羽……带着三十来人……也在城内救治疫民”时,校尉的脸色骤然一变。

这消息,如同一道闪电,迅速传回了城外正在等待的赵宏耳中。

“什么?!林羽?!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端坐在华丽马车内的赵宏,听到回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端着茶杯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温热的茶水溅出几滴。

林羽!

他竟然也在上安郡!

虽然回报说只有三十人,可一想到林羽的威名,以及令所有敌人闻风丧胆的平西军,赵宏的心底就如同揣了一只兔子,怦怦直跳。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殿下稍安勿躁。”

旁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正是他的老师和首席谋士,吴居正。

吴居正捻着颌下短须,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

“林羽主力远在雍凉,虽然不明白他带出京的三千兵马去哪儿,可他的身边目前仅有三十名亲兵,不过是无根之萍,何足惧哉?”

吴居正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殿下,这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天赐良机!”

“林羽如今是朝廷钦犯,若能在此地将其擒杀,殿下便是立下了泼天功劳,足以压过所有兄弟!”

“即便不能擒杀,也可借此机会,拿捏住太守陈启的把柄,将整个上安郡的军政大权,彻底掌控在手中。”

吴居正语调平稳,仿佛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无论是瘟疫,还是反贼……这正是殿下您收拢民心,展现贤德与能力的绝佳舞台!”

吴居正的话,如同一剂猛药,迅速驱散了赵宏心头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兴奋与贪婪。

对啊,区区三十人!他的身后可是数百精锐禁军!

那还怕什么呢?

擒杀林羽,平定瘟疫,掌控上安郡!这泼天的功劳,简直就是上天送到了他的手里!

赵宏坐直了身体,脸上重新浮现出皇子应有的威严。

“吴先生所言,甚合我意。”

“传令!”

“立刻进城!”

随着八皇子一声令下,沉重的城门被完全推开。吱呀的声响在死寂的城中传出老远。

赵宏的车驾,在数百名禁军的簇拥下,仪仗森然,浩浩荡荡驶入了这座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城池。

然而,这支象征着皇权的队伍,前行了不过百步,便骤然停下了。

队伍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队人影。

为首一人,未着甲胄,面容清俊。

正是林羽。

他的身后,静静站立着三十名身穿黑色劲装的汉子。

人人按刀而立,身形如磐石,纹丝不动。

人数虽少,却个个气息沉凝。

竟让前方数百名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禁军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马蹄声都变得有些杂乱。

林羽一行人,就这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随意的站在街道正中央,拦住了八皇子赵宏的去路。

前进的队伍,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瞬间停滞。

马匹不安的打着响鼻。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林羽和他身后三十人身上。

惊疑、戒备、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畏惧。

赵宏坐在车辇中,透过珠帘的缝隙,死死盯着那熟悉的身影。

数百护卫对阵三十余人。

本该是泰山压顶、螳臂当车的局面,可不知为何,赵宏却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仿佛自己这数百人马才是被包围的那一方。

“林羽!”

赵宏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声音透过车帘传出,他刻意提高了声调,试图用皇子的身份和居高临下的姿态,压制对方的气焰。

“你好大的胆子!”

“你构结西夏意图谋反,不仅从天牢内逃脱,还胆大包天袭击御林军大营,劫掠了国库和少府!你可知罪?!身为朝廷钦犯,还敢公然现身,阻拦本王的去路!”

他的声音竭力保持着镇定,语速也比平时快了几分,试图掩盖那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羽脸上依旧波澜不惊,目光平静地落在八皇子那装饰华丽的车驾上,仿佛能穿透层层珠帘,看见里面那个色厉内荏的主人。

他甚至没有抬手,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示意身后的张兴等人不必紧张。

随即,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长街左右,带着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偏又让人听出点别的味道。

“殿下。”

“本侯倒是有些好奇。”

“京师重地,听闻圣上龙体欠安,正值需要皇子们在侧侍奉、克尽孝道之时。”

“不知八皇子殿下,为何不在京城替陛下分忧解难,反而不辞辛劳,屈尊纡贵,千里迢迢来到这瘟疫横行、遍地凶险的上安郡?”

林羽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恭敬,也谈不上冒犯,就像是在问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

可这问题本身,却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向了赵宏最敏感的神经。

一位是野心勃勃、远离京城权力中心意图不明的皇子。

一位是功高震主、身负“反贼”之名却在此救治疫民的侯爷。

两位身份敏感、立场尖锐对立的人物,在这座被瘟疫和阴谋笼罩的孤城之中,猝然相遇。

无形的刀光剑影,在沉默的对峙中激烈碰撞。

街道上,数百禁军的呼吸声似乎都粗重了几分。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王侯仍在苦苦支撑。

雨水顺着他头盔的边缘流下,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羽就站在不远处,那平静的目光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应付张兴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越发吃力,刀法渐渐散乱。

原本两人还能斗个旗鼓相当,此刻王侯心神不宁,哪里还是张兴的对手?

“铛!”

又是一记重击,王侯虎口剧痛,差点握不住刀柄,踉跄后退。

张兴的刀劈得更急更狠,嘴里也没闲着:“王侯!瞧瞧你手下的软脚虾!还指望什么?等宫里头发抚恤金不成?”

“再有十招左右,你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趁早跪下求饶,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省得脏了爷爷的刀!”

张兴心里清楚,速战速决才是上策。王侯败局已定,可御林军毕竟人多,拖下去变数太大。

侯爷还在这里,万一有失,他万死都难辞其咎。

所以他不仅要用刀压制,更要用话语瓦解对方的军心。

这话确实管用。

不少御林军士兵本就心惊胆战,听到主将似乎快要落败,握刀的手一松,动作迟疑。

这战场之上,片刻的犹豫便是生死之别。

对面的平西军都是老兵油子,眼睛尖得很,瞅准空子就是一刀,不是抹脖子就是捅心窝。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血水混着雨水到处流。

王侯目眦欲裂,看着一个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倒在血泊中,心如刀绞。

“兄弟们!稳住!别听反贼妖言惑众!”

他嘶声力竭吼道:“想想你们身后的妻儿老小!京城若是破了,他们能活吗?!随本将死战到底!援军就快到了!”

他声音嘶哑,试图用忠义和亲情唤醒士兵最后的勇气。

他知道,与林羽为敌,军心一旦彻底崩溃,这两万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战,非但要抵挡林羽,更是打破他的不败神话!

只要是赢了,林羽就不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军神!

“只要撑住!援军一到,那就是他们的死期!”王侯再次鼓舞士气。

林羽负手立于雨中,神色平静观看着这一切,仿佛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望向焦头烂额的王侯,开口道:“王将军,兵无斗志,如同一盘散沙。你麾下的兵,似乎不太顶用啊。”

王侯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林羽继续道:赏罚不明,军法不立!如今眼下倒是可以试试重赏,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祖宗的话总归是没错。”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

王侯心头剧烈挣扎,他素来看不起这种用金钱收买人命的手段,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将士们听令!斩杀平西贼寇一人,赏银十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果然效果显著。

“十两银子!还能升官!”

“弟兄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杀啊!别让那帮反贼跑了!”

御林军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眼中泛起贪婪的红光,暂时压下了恐惧,怪叫着反扑回去,阵型却因此更加混乱不堪。

赵元看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对着周冰雪低声道:“看见没?一群乌合之众,赏点银子就不要命了!林羽死定了!等会儿你我联手,先拿下林羽首级,再去收编那些残兵!”

他得意忘形,唾沫横飞,压根没注意旁边李瑶冰冷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扫过他。

周冰雪冷哼一声:“殿下说的是,不过收编这事得快,最好让陛下赶紧调兵把平西军大营围死,断了他们的粮草,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赵元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没错!再抓些他们的家眷过来,谁不听话就杀给他们看!我看谁还敢有二心!”

两人就像没看见旁边的人一样,自顾自盘算着怎么瓜分胜利果实。

仿佛林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

林羽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喧嚣的战场,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王将军,看仔细了,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抬起手,轻轻吐出一个字:“变!”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有无形的线牵引着,战场上瞬间起了变化。

原本看着有些散乱的黑色人潮猛地一顿,随即散开,又迅速聚拢。

三千人眨眼间化作无数三人小队,背靠着背,刀尖向外,彼此呼应,狠狠的再次扎进了乱糟糟御林军人堆里!

这阵法变幻得太快,三个人一组,又能攻又能守,配合得严丝合缝。

御林军刚刚提起来的那点胆气,被这一下彻底打没了。

他们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晃动的刀光,往哪边躲都撞上要命的家伙,身边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同伴接二连三倒下。

刚才的反扑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宰割,对方组成的‘尖刺’在雨里高效收割着乱成一团的御林军。

王侯看着眼前的景象,手脚发凉。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屠杀!

他带了半辈子兵,从没见过这么厉害、这么刁钻的阵法!

仅是简单的变阵,局面全变了!

林羽……真是个怪物!

可他不能退!后面就是京城,是皇上!

他眼里闪过豁出去的凶光,猛地一咬牙,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冲。

“林羽!纳命来!”王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舍弃了缠斗的张兴,不再管周围的厮杀,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金背砍山刀带着破风声,直扑雨中那个始终平静得可怕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作为御林军统领最后的职责!

面对王侯搏命的一击,林羽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神情淡然。

这扑来的似乎并不是一员拼死突袭的猛将,而是一片被风雨吹起的落叶。

“废物!王侯这个废物!两万御林军,连区区三千人都挡不住!”

营地角落,赵元气得跳脚,脸色铁青地咒骂着。

他恨不得亲自提刀上去砍翻几个。雨水打在他华贵的衣袍上,混着泥点,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发泄了一通,他猛地扭头,阴冷的目光落在周冰雪身上,那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虚伪温情,只剩下赤裸裸的审视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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