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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后续+全文

向往自由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热辣辣地烧着,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再犟下去,王掌柜那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噗通!”膝盖砸在地板上,闷闷一声响。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喊道:“少东家!我说!我都说!”“这笔账......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他磕磕巴巴,眼珠子乱转。“我......我没看仔细,是我老赵失察!”“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多出来的钱,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都......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

主角:沈重楚士忠   更新:2025-05-09 14: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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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重楚士忠的现代都市小说《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向往自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热辣辣地烧着,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再犟下去,王掌柜那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噗通!”膝盖砸在地板上,闷闷一声响。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喊道:“少东家!我说!我都说!”“这笔账......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他磕磕巴巴,眼珠子乱转。“我......我没看仔细,是我老赵失察!”“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多出来的钱,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都......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

《开局被抄家,我靠算力逆袭沈重楚士忠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赵把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石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张老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热辣辣地烧着,恨不能当场裂开条缝钻进去。
再犟下去,王掌柜那下场,只怕就是自己的了。
他心里那根弦猛地绷断。
“噗通!”
膝盖砸在地板上,闷闷一声响。
他整个人矮了下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音喊道:“少东家!我说!我都说!”
“这笔账......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
他磕磕巴巴,眼珠子乱转。
“我......我没看仔细,是我老赵失察!”
“可我对着老天爷发誓,多出来的钱,我老赵一个子儿都没揣自己兜里!”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汗又是泪。
“都......都让城西兵马司那个周扒皮给刮走了!”
这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他语速飞快,生怕慢了半拍就没人信了:“那姓周的说我们脚行的车轱辘压坏了他家门口的青石板,硬要我们赔钱修路!”
“不给钱,我们的人和车就甭想从城西过!”
“少东家,您是明白人,那周扒皮在地面上就是个活阎王,我们......我们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拧得过他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袖子抹脸,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番话,虚虚实实掺了不少水分。
不过,城西兵马司那位周指挥,确实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平日里敲诈商户是家常便饭,恶名在外。
赵把头这么一推,倒也不是全然没有由头,听着竟有那么几分真。
沈重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把头,沉吟片刻。
他心里清楚,这种被地方势力摊派勒索的事情,在底层生意人中并不少见。赵把头这话,未必全是假的。
他缓缓开口,语气缓和了些:“原来是这么回事。起来吧。”
赵把头如蒙大赦,连忙爬了起来,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和泪。
“赵掌事,被人勒索,不是你的错。”沈重看着他,“但账目必须清楚。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对方是谁,勒索多少,都要记清楚,留下凭证,报到我这里来。我们沈家虽然现在有难,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肥肉。该我们出的钱,一文不能少;不该我们出的,一文也不能多!”
“是是是!少东家说的是!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按少东家说的办!”赵把头连连点头,心中对沈重充满了感激。
这位少东家不仅算账厉害,还通情达理,知道他们的难处,肯为他们这些底层人出头。
沈重不再多言,手指在算盘上快速拨动几下,很快得出了最终结果。
“脚行本季账目核对完毕。扣除虚报修车款五两,再计入各项合理开支与运费,沈氏盐行应付贵行——”沈重抬起头,报出一个数字:“一百四十七两四钱三百文。”
这个数字,比赵把头自己估算的还要略高一些,显然沈重并未克扣他们应得的辛苦钱。
“多谢少东家!多谢少东家!”赵把头激动得差点又要跪下,他朝着沈重深深一揖,“少东家算得公道!我老赵和脚行的兄弟们,都服您!日后但凭少东家吩咐,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
沈重微微点头:“运钱的事,也请赵掌事放心,我沈重说话算话,不会拖欠。”
“不急不急!少东家先忙正事!”赵把头连忙摆手。
处理完脚行,沈重目光再次移动,落在了剩下的那几位商号掌柜身上。
经历了一场刮骨疗毒,又见证了两场公道核算,这几位掌柜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缩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冷汗涔涔。
王掌柜的下场告诉他们,贪墨绝无好果子吃。
刘把头和赵把头的经历又告诉他们,只要账目没大问题,这位少东家也并非不讲道理。
可问题是,他们的账上,到底有多少是“合理损耗”,又有多少是“一时糊涂”呢?
此刻,沈重那平静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带着千钧重压。
“下一位。”沈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那几位掌柜的心齐齐沉到了谷底。
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几位掌柜粗重的喘息,还有王掌柜若有若无的呜咽。
赵把头退到一旁,感激又敬畏地看着沈重,不敢再多言语。
沈重目光平静地扫过剩下的五位掌柜,他们如同被寒风扫过的鹌鹑,瑟缩在椅子里,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其中一位,正是之前试图打圆场的胖掌柜,福安县张记商号的张德发。
“张掌柜,”沈重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张德发心上。
“哎!在,在!少东家!”张德发猛地弹了起来,肥胖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快步挪到前面,两只手抖得厉害,把账本递了过去。
“少东家,这......这是福安县的账,您......您过目。”
沈重接了账本,没急着翻,反是看向张德发:“张掌柜,方才我算临江县账目时,你好像有点坐不住了?”
张德发脸上的肥肉颤了颤,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没…没有!少东家您可误会了!小人是......是关心您,怕您算账太久,身子乏了!对,怕您累着!”
“哦?是这样?”沈重声音平平,听不出喜怒,“那倒是有劳张掌柜惦记了。不过这算账嘛,急不得,还得一笔一笔来。老福叔。”
沈福应声上前,从沈重手里接过账本,翻开,嗓音清晰地念起来:
“沈氏盐行,福安县张记商号,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
“三月初一,进盐四百斤,出三百一十斤,入银十五两五钱......”
噼里啪啦!
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又响起来,那动静,比刚才敲打刘把头、赵把头时还要急促几分,敲得人心头发慌。
张德发杵在一边,汗珠子滚滚而下,袖子就没停过擦额头的动作,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死死捕捉着算盘上的每一声响动。
他账上做的手脚,自问比王掌柜那个蠢货要“精细”得多。
不是明晃晃地克扣,而是藏在采买、伙计工钱、铺面修缮这些零碎名目里,蚂蚁搬家似的往外挪银子。
他本琢磨着天衣无缝,可听着沈重手底下那快得邪乎的算盘声,心里头那点底气早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停。”
沈重突然出声。
张德发那颗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沈重抬起头,看着他肥胖的脸。
“张掌柜,你这账上记着,四月份采买笔墨纸张,花了三两银子?”
“是......是啊少东家,”张德发嗓子发干,硬撑着,“铺子里迎来送往,记账算账,这笔墨纸张用得快......”
“用得快?”沈重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多了点什么。
“我看过其他几家铺子的账,最多的,也没花销超过一两银子。”
“怎么,你福安县是拿墨锭当柴禾烧了,还是说,你们用的是那价比黄金的贡纸糊墙了?”

“沈氏盐行私贩官盐,着抄没家产,掌事沈家父子压入死牢,秋后问斩!”
“沈重!因你乃庶子,未参与盐行行经,钦差大发慈悲,留你执掌沈氏盐行,还不谢恩!”
“今日事毕,十五日后你家若交不上盐税,钦差大人便拿你是问!”
无数驳杂的画面合着凌乱的声音不断充斥着沈重的脑海,让他的思绪越来越沉。
他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一片杂乱,满目疮痍,大量穿着古代官衣的人冲入家中,带走了很多人。
尖锐的哭喊和告饶声渐行渐远,最终剩下的三句话愈发清晰。
“少爷。”
忽然,沈重觉得有人推他,他猛的睁开双眼,看到了一个苍老的面孔。
沈重愣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发沉,思绪甚是混沌。
“少爷,该起身了。”
身前那老者面带凄苦,沈重定定的看着他,缓了好一会儿,思绪清明了几分,心底忽的一阵骇然。
这是......穿越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正在事务所处理账目,熬了两个通宵,实在忍不住睡着了,怎么醒来就出现在这了。
心底的骇然很快化作紧张和不解,沈重下意识起身,看向老者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惶恐。
“少爷。”那老者又上前一步,轻声细语的道:“一会儿盐行的人就要来了,咱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啊。”
伴随着老者的话语,一些不属于沈重的记忆快速在心底化开。
沈重已不再是新晋上岗的会计师,而是大晋冠洲,沈家的庶子。
沈家靠贩盐起家,在冠洲开了盐行,还得了朝廷盐引,十数年的时间内风头无量,也算富甲一方。
可就在数日之前,朝廷忽遣钦差彻查沈家,后给沈家冠以私贩官盐的罪名,抄没了家产,还将沈重的老爹和大哥收押,秋后问斩。
一同被压入监牢的还有沈家老小,唯有沈重一人得以幸免。
可笑的是,钦差特地留了沈重执掌盐行,且要求他在十五日内凑足盐税上缴。
这摆明了就是敲诈,那钦差还美其名曰为朝廷办事。
大晋立国三十余年,盐铁私贩已是潜规则,朝廷从未插手,之前更无私贩官盐一说,此事要么是有人盯上了沈家的家业,要么就是朝廷真打算改革了。
沈重用最快的速度稳定了心神,他坐在床上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躁动的情绪平复下去。
此事再抬头看向眼前的老者,他便想起了这老者的名字。
沈福,沈家的管家,自原主有了记忆之后,这沈福就在家中,任劳任怨,对沈家也忠心耿耿。
原本沈家上下二十余口,现在就只剩沈重和老仆沈福了。
除了这个,沈重还想起一件事。
今日是沈氏盐行每季一次的股东盘会,沈氏盐行在各地的掌柜、股东都会参加。
以往,股东盘会会例数一季成果,统计票引,分发下一季权重,同时也与股东分红。
可这次,沈家遭了横祸,掌事之人都已入狱,盐行总部形同虚设,这股东盘会已不是分红大会,更像是对沈家的审判。
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平息盐行众人之口,莫说十五日凑上盐税,就连现在沈家的宅子怕都保不住。
若真如此,沈重这个穿越者很快也会锒铛入狱,成了别人搜刮民脂的垫脚石。
想到这,沈重轻轻捏了捏鼻梁,继而开口道:“老福叔,走吧。”
言罢,沈重径直起身,穿上了沈福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沈家家主的衣衫。
沈家之前富甲一方,此时家产虽被抄没,但这三进的宅邸还在。
每季的股东盘会都在沈家前院召开,此次也并不例外。
此时,沈家前院,人头攒动。
冠洲各地商号的掌柜、漕帮的把头、脚行的掌事齐聚,纷纷交头接耳,各个面露难色。
“哎,老张,你说沈家这回让朝廷抄了,欠我的三百两漕运银子能不能给上?”
一个络腮胡徐的汉子问身旁的文士,眉头紧锁。
那文士轻叹口气,看了一眼远处的人群,继而压低声音道:“我看悬。”
“朝廷就给沈家留了个庶子,叫沈重的,我听说这小子不学无术,之前也没接触过盐行的生意,现在估计都吓的尿裤子了。”
一听这话,汉子眉头皱的更深,咬牙道:“朝廷办的这叫什么事!好歹也留个能说话算数的,他们抄了沈家万贯家财,根本不管咱们死活啊!”
“嘘!慎言!”文士立刻抬手让汉子禁声,继而转头看了一眼身后。
汉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色立刻一变,也不敢言语了。
此时沈家门口出现了四个官差,簇拥着一个蓝色官袍的人进来。
那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正是此次主持抄没沈家的朝廷钦差,户部侍郎楚士忠。
此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却身居高位,做事更是雷厉风行,让人心底畏惧。
“楚大人来了!”
“见过楚大人!”
楚士忠进入沈家之后,立刻便有人起身行礼,之后问好之声便不绝于耳。
楚士忠面色淡然,看都没看周围人一眼,而是径直到了前面,直接坐在了侧边的一张椅子上,神情冷漠。
他这一出现,原本交头接耳的众人纷纷闭嘴,整个院落忽然安静下来。
“沈家的那个......”
楚士忠此时开口,想问什么,却有点卡主了,他身旁的人立刻凑上前,低声道:“沈重。”
“对,沈重,怎么还没到?”
“盐行的股东盘会,他也敢缺席?”
“回大人话,不敢缺席,这不是来了吗?”
正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众人纷纷侧目,便见沈重自后院而来,面带轻笑,身后还跟着沈家的老管家沈福。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重迈步到了楚士忠身前,微微躬身行礼道:“沈家庶子沈重,见过楚大人。”
楚士忠眼皮微抬,淡漠的看了沈重一眼,低声道:“既然来了,那便开始吧。”
“今日便好生盘盘你们盐行的帐,看看你们欠了朝廷多少银两。”

“少爷,老奴在。”沈福连忙应声,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去的激动和疲惫。
“账,算清楚了。但这银子,得尽快落袋为安。”沈重拿起桌上那几张写满名字和数额的纸,递给沈福,“按照这上面的名单和数目,立刻带人去收。记住,我们只有三天时间。”
“是,少爷!”沈福接过那几张纸,只觉得上面写的不是数字,而是一道道催命符,“老奴这就去安排人手,一家一家地催缴!”
“嗯,”沈重微微颔首,又补充道,“告诉他们,白纸黑字,手印为凭。沈家是遭了难,但还没倒,谁要是想赖账,或者动什么歪心思,别怪我沈重不念旧情。必要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那些尚未散去的漕帮和脚行汉子,“可以请刘把头和赵掌事的人,帮帮忙。”
沈福心头一凛,明白了少爷的意思。
这是要动用些“非常”手段了。
他不再多言,重重点头,立刻转身开始召集还留在沈府的几个忠心伙计,准备出发。
那些被点了名的掌柜们,如同行尸走肉般,互相搀扶着,或是被自家下人架着,离开了沈家大院。
他们走出大门时,回头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朱漆大门和门楣上“沈氏盐行”四个烫金大字,眼神复杂,充满了恐惧、怨毒,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那个一直被他们视作可以随意拿捏的庶子,转眼间就变成了手握他们生杀大权的阎王!
然而,人一旦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现场,离开了沈重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胆气便又悄然滋生。
回到自家的安乐窝,看着熟悉的妻儿老小,摸着藏在暗格里的银子,侥幸和贪婪之心再次抬头。
沈福带着几个伙计,按照名单,第一家便找上了离沈府最近的福安县张记商号。
张德发那肥胖的身躯在盘会上抖如筛糠,此刻却大门紧闭。
“咚咚咚!”伙计用力敲门。
半晌,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丁探出头来:“谁啊?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们是沈氏盐行的,”沈福沉声道,“找你们张掌柜,有要事相商。”
“哦,盐行的啊,”那家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巧,我家老爷今天回来就说头晕胸闷,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受了惊吓,急火攻心,已经卧床不起了,谁也不能见。你们改天再来吧。”说完,“砰”地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你!”伙计气得想踹门,被沈福拦住了。
“老福叔,这......”伙计愤愤不平。
沈福皱紧了眉头,压下心头火气:“走,去下一家。”
第二家,是城南负责杂货采买的孙掌柜家。
这次门倒是开了,孙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只是脸上挂着病容,不住地咳嗽,手里还拿着一方沾了血丝的帕子。
“哎呀,是福管家啊,”孙掌柜有气无力地拱拱手,“真是不巧,老毛病犯了,咳咳......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几天了......福管家,你看这......咳咳......能不能宽限几日?等我病好了,一定......一定想办法......”
沈福看着他那假得不能再假的病容,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是按捺着:“孙掌柜,少东家说了,限期三日。这白纸黑字都画了押,您还是尽快凑齐吧,免得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是是是,少东家的话我一定听,”孙掌柜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只是......咳咳......这手头实在不凑手啊......福管家您行行好......”
沈福懒得再跟他废话,留下三日为期的警告,转身便走。
接下来的几家,情况大同小异。
有的干脆铁将军把门,敲半天没人应;有的则派出管家或者夫人,哭穷、卖惨、拖延;更有甚者,像那个在盘会上被第一个揪出来的王掌柜,家门外居然站了几个衙门差役打扮的人,斜着眼睛看着沈福一行人,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不言而喻——想在这儿讨债?掂量掂量!
沈福带着人跑了一晚上,磨破了嘴皮,受尽了冷遇和白眼,结果一两银子都没收回来。回到沈府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沈福一脸的疲惫和沮丧,更多的是深深的忧虑。
沈重一夜未睡,正在书房里对着一堆残破的账册和盐引文书,试图理清沈家真正的家底和债务。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庞。
“少爷......”沈福推门进来,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挫败感,“老奴......老奴没用,跑了一夜,那些家伙......一个个都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装病的装病,躲着的躲着,还有拿官府的人来吓唬我们的!一文钱都没要回来!”
沈重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看着沈福焦虑的脸,脸上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意料之中。”他淡淡道,“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指望他们乖乖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哪有那么容易。”
“可是少爷,这只有三天时间啊!”
沈福急得额头冒汗,双手都不自觉地搓了起来。
“要是收不回这笔钱,光靠咱们府里这点东西,怎么可能凑得齐那天文数字般的盐税?”
“到时候钦差大人怪罪下来......”他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慌什么。”沈重站起身,踱步到窗边。
窗外,天色已现出灰蒙蒙的亮光。
“老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好声好气跟他们说,他们不当回事,那就只能换个法子了。”
他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福叔,你再去跑一趟。”
“还......还去?”沈福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昨晚那些闭门羹和冷脸还让他心有余悸。
“这次去,嘴皮子省着点用。”沈重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你去趟漕帮,找刘把头。”
“再去趟脚行,找赵掌事。”
“跟他们说,我沈重请他们帮个忙,派些靠得住的兄弟,跟着咱们的人,去那几家府上......”
沈重顿了顿,把话说得格外清晰:
“......‘坐坐’,‘喝杯茶’。”
沈福先是一愣。
随即,那紧锁的眉头猛地舒展开来,腰杆都下意识挺直了些,脸上那愁苦顿时散了大半!
懂了!
这是要来硬的!
漕帮和脚行!
那帮常年在码头、江湖上混饭吃的汉子,哪个不是一身的力气和凶悍气?
让他们往那些掌柜家门口一站,那阵仗,可比他们几个老伙计苦口婆心管用多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专业对口!
对付流氓,就得用更“专业”的!

沈重话音落下,院中本就安静的气氛更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一直冷眼旁观的楚士忠,此刻都聚焦在了那个被点名的王掌柜身上。
那王掌柜,方才还与其他几位掌柜低声议论,脸上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轻松,此刻却像是被扼住了脖子,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了个干净,额角见了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不定,嘴唇哆嗦着,半晌才挤出话来:“少…少东家,这…这账目繁多,许…许是路上有些损耗?或是…或是称量时手抖了,有些许出入?这…这盐路途遥远,磕磕碰碰也是有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几乎细不可闻,连他自己似乎都觉得这理由站不住脚。
沈重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锐利了几分,他手指在算盘上轻轻一拨,发出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王掌柜的嗫嚅:“损耗?五十二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王掌柜,又缓缓看向漕帮的刘把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王掌柜,这临江县离灌口码头不过十里路,莫非是用金子铺的路,走一步,这盐就自己往下掉一斤?还是说,这盐长了腿,自己跑了五十二斤?”
这话问得直接,又带了几分戏谑,引得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但很快又在楚士忠冷淡的目光下消失了。
王掌柜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像是开了染坊一般精彩。他张口结舌,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目光求助似的看向周围的几个同伴,却发现他们都纷纷避开了视线,生怕引火烧身。
“这…这......”王掌柜急得抓耳挠腮,语无伦次,“许是…许是那漕帮送错了?对!一定是他们记错了!”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指向刘把头那边。
那络腮胡徐的刘把头眉头一拧,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此刻被人当众污蔑,哪里还忍得住。他“噌”地站起身,瓮声瓮气地道:“王掌柜!你放什么屁!我们漕帮运货,向来是票货同行,交接时双方签字画押,清清楚楚!五十三袋盐,四百二十四斤,一斤不少地交到你六福商号伙计手上的,白纸黑字写着呢!”
说着,他便示意身旁的文士将交接的票根取出来。
沈重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他看着面如死灰的王掌柜,脸上的笑容敛去了几分,声音也冷了下来:“王掌柜,我再问你一次,那五十二斤盐,哪去了?”
他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力。
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方才还觉得这沈家庶子年轻可欺,此刻却都觉得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威势,尤其是他站在那巨大的算盘后面,手指翻飞间便能洞察账目中的猫腻,这份本事,让在场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楚士忠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他倒要看看,这个沈家庶子,还能给他多少“惊喜”。
“我…我......”王掌柜在沈重逼视下,双腿发软,眼神彻底涣散,他看看沈重,又看看面色不善的刘把头,再偷眼瞟了一眼稳坐如山的楚士忠,心知今日之事绝难善了。
贪念一起,便如附骨之疽。他本以为沈家倒台,新来的少东家是个草包,正好趁机捞一笔,谁曾想竟踢到了铁板。这五十二斤盐,若是平日里,或许还能含糊过去,可今日钦差在此,又是这般被当众点了出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沈重见他还是不语,也不再逼问,只是手指重新搭在了算盘上,对沈福道:“老福叔,继续唱下一家,福安县,张记商号。”
“是。”沈福应了一声,拿起另一本账册,刚要开口。
“等等!”王掌柜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少东家!我说!我说!”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沈重连连叩首:“少东家饶命!楚大人饶命!那…那五十二斤盐,是我…是我一时糊涂,见财起意,私下里给…给昧下了!我该死!我不是人!求少东家看在我为沈家效力多年的份上,饶我这一次!”
他一边说,一边涕泪横流,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院中顿时一片哗然。
虽然很多人心里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王掌柜承认,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些原本也存了些小心思的掌柜和管事们,此刻更是面色发白,心惊胆战,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沈重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掌柜,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只是淡淡道:“昧下了多少,自己说清楚。还有,这只是你临江县商号三月一号的账,后面的账,是不是也‘干净’的很呐?”
王掌柜闻言,身子一抖,面如土色,瘫在地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重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其他几位脸色同样难看的掌柜,嘴角重新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诸位,账,还是要一笔一笔算的。老福叔,继续吧。”
沈福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朗声念道:“沈氏盐行,福安县张记商号,大晋鸿运十七年,第二季账......”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再次响起,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心怀叵测之人的心头。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而诡异。
沈重对瘫软在地的王掌柜视若无睹,仿佛那痛哭流涕的忏悔只是院中微不足道的杂音。他目光未曾停留,只是对身旁的沈福吩咐:“老福叔,临江县的账,继续唱,从四月开始。”
王掌柜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绝望,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重,似乎没想到对方竟如此不留情面。
沈福定了定神,翻开账本新的一页,声音恢复了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快了几分:“四月初一,进盐二百五十斤,出一百八十斤,入银九两整,余盐......”
噼里啪啦!

“这......这......”张德发顿时语塞。
“还有,五月,你报了两个新伙计的名额,每人月钱八钱,可我怎么听说,你铺子里还是那几个老人?”沈重手指在算盘上一点,“这两个‘新伙计’,莫不是姓‘虚’名‘报’?”
张德发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沈重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道:“六月,你说屋顶漏雨,修缮花了十两银子。可我记得,去年年底沈家才统一出钱,把各家商号都修葺过一遍,福安县的屋顶用的是上好琉璃瓦,这才半年就漏了?这雨是硫酸不成?”
一句句,一桩桩,沈重如同庖丁解牛,将张德发账目里隐藏的猫腻,无论大小,尽数剥离出来,摊开在众人面前。
张德发精心设计的“障眼法”,在绝对的计算能力和逻辑分析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不堪一击。
“我......我......”张德发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再也瞒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躯抖得像筛糠,“少东家饶命!我说!我都说!是小的鬼迷心窍!那些钱......那些钱......”
沈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沈福道:“记下。”
接下来,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
剩下的四位掌柜,在亲眼见证了王掌柜和张德发的下场,以及沈重那非人的算账能力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轮到他们时,几乎不等沈重细问,便一个个面如土色,主动将自己做下的手脚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有虚报运费的,有私下克扣伙计月钱的,有勾结外人贱卖盐斤再私下分成的,花样百出,无所不为。
沈重只是冷眼听着,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将每一笔贪墨的款项精确计算出来,再由沈福一一记录在案。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商号的账目全部核算完毕。
长桌上,摆放着七八张写满了罪状和金额的纸张,每一张都用朱砂笔醒目地标记着数字,最后都按上了掌柜们颤抖的手印。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在沈重身上。他站在长桌之后,身形依旧单薄,却仿佛撑起了整个沈家的脊梁。
他拿起算盘,手指在上面快速拨动了几下,进行最后的汇总。
啪!
最后一颗算珠归位,发出清脆的声响,也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沈重抬起头,目光缓缓扫过院中众人,从瘫软在地的王掌柜、张德发,到噤若寒蝉的其他掌柜,再到面色复杂的刘把头、赵把头,最后,他的目光在楚士忠脸上停留了一瞬。
“诸位,”沈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账,算完了。”
他顿了顿,拿起沈福刚刚汇总好的一张纸,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沈氏盐行下属七家商号,本季共计私吞、侵占公款——”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楚士忠也微微前倾了身子。
沈重目光锐利如刀,一字一顿地念道:“三千六百四十二两七钱!”
“哗——!”
这个数字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三千六百多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季度!
这七个掌柜,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挖沈家的根基!
“天呐!这么多!”
“这些挨千刀的!沈家待他们不薄啊!”
“怪不得沈家会出事,家贼难防啊!”
议论声,惊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刘把头和赵把头也是一脸震惊,他们知道这些掌柜手脚不干净,却没想到竟然贪婪到了如此地步!
那几个跪在地上的掌柜,听到这个总数,更是面如死灰,连哭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重将那张纸交给沈福:“老福叔,把这些‘功劳簿’都收好。”
沈福应声,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画押的纸张一一收起。
“三千六百四十二两七钱,”沈重看着那些瘫软的掌柜,声音冷得像冰,“这笔钱,是我沈家的钱,也是在座各位辛苦挣来的血汗钱!现在,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吞下去的,一文不少,给我吐出来,存入盐行公账!”
“少东家饶命啊!三天时间太短了!”
“是啊少东家,我们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多钱啊!”
“求少东家宽限几日吧!”
掌柜们纷纷哭喊求饶。
沈重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三天。三天之后,交不齐的,或者还想耍花样的......”他目光转向楚士忠,微微躬身,“就只能请楚大人,依大晋律法,严惩不贷了!”
楚士忠端着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看着沈重,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欣赏。
他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那些掌柜喘不过气来。
“我等......遵命!”最终,在沈重的威逼和楚士忠的默许下,掌柜们如同斗败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应了下来。
至此,这场原本可能将沈重彻底吞噬的股东盘会,竟被他以一人之力,一副算盘,彻底扭转了局面。
昔日里在沈家老爷子面前都敢拿捏姿态的掌柜、股东们,此刻在沈重面前,如同温顺的绵羊,大气都不敢出。
沈重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
三千六百多两,听起来不少,但这笔钱能不能在三天内全部追回,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全部追回,距离钦差要求的十五日内缴清盐税,恐怕还差得远。
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楚士忠放下茶杯,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沈重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沈重,算账的本事不错。不过,光会算账,可填不饱朝廷的库银。十五日为期,本官等着你的盐税。”
说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沈重独自面对这满目疮痍的局面,以及那迫在眉睫的生死时限。
沈重站在长桌后,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清算只是一场寻常的盘账。
他没有看那些失魂落魄的掌柜,而是转向一直恭立在旁的沈福。
“老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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