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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入赘:我靠攻略妻子崛起唐禹谢秋瞳

俊俏少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这个时代没有夜市。当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死寂。只有那偶尔一处亮着的灯光,映照着方寸之地的斑驳石墙,像是幽冥地狱的鬼火,不给人温暖,反而多了绝望。马蹄声,车轮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在万籁俱寂的世界回响。唐禹听得更清楚的,是自己沉重而剧烈的心跳。穿越过来,离开了一个火坑,但即将踏入另一个火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即将踏入的地方更危险,很可能在片刻之后,自己就要成为太监。而不断搜索自己曾经的记忆,都找不到可以扭转乾坤的专业知识。妈的,我只是个学历史的文科生。而这里连历史都是乱的。现在只能期望喜儿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保住自己这条狗命。或者,希望谢秋瞳真的会爱上老子这个大帅哥?算了,都不靠谱。前者是喜怒无常的杀手,后者是心狠手辣...

主角:唐禹谢秋瞳   更新:2025-05-09 2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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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禹谢秋瞳的现代都市小说《被绑入赘:我靠攻略妻子崛起唐禹谢秋瞳》,由网络作家“俊俏少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个时代没有夜市。当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死寂。只有那偶尔一处亮着的灯光,映照着方寸之地的斑驳石墙,像是幽冥地狱的鬼火,不给人温暖,反而多了绝望。马蹄声,车轮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在万籁俱寂的世界回响。唐禹听得更清楚的,是自己沉重而剧烈的心跳。穿越过来,离开了一个火坑,但即将踏入另一个火坑。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即将踏入的地方更危险,很可能在片刻之后,自己就要成为太监。而不断搜索自己曾经的记忆,都找不到可以扭转乾坤的专业知识。妈的,我只是个学历史的文科生。而这里连历史都是乱的。现在只能期望喜儿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保住自己这条狗命。或者,希望谢秋瞳真的会爱上老子这个大帅哥?算了,都不靠谱。前者是喜怒无常的杀手,后者是心狠手辣...

《被绑入赘:我靠攻略妻子崛起唐禹谢秋瞳》精彩片段

这个时代没有夜市。

当黑暗降临的那一刻,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死寂。

只有那偶尔一处亮着的灯光,映照着方寸之地的斑驳石墙,像是幽冥地狱的鬼火,不给人温暖,反而多了绝望。

马蹄声,车轮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在万籁俱寂的世界回响。

唐禹听得更清楚的,是自己沉重而剧烈的心跳。

穿越过来,离开了一个火坑,但即将踏入另一个火坑。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即将踏入的地方更危险,很可能在片刻之后,自己就要成为太监。

而不断搜索自己曾经的记忆,都找不到可以扭转乾坤的专业知识。

妈的,我只是个学历史的文科生。

而这里连历史都是乱的。

现在只能期望喜儿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保住自己这条狗命。

或者,希望谢秋瞳真的会爱上老子这个大帅哥?

算了,都不靠谱。

前者是喜怒无常的杀手,后者是心狠手辣的变态。

再加上那个蠢到令人发指的老爹…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癫子,都不正常。

哎?

老爹?

此刻清醒之后,唐禹又觉得老爹有点不对劲。

一个毫无背景的南渡客,能在建康城混出模样来,真的会是蠢货吗?

虽然他一直逼迫我,但…恰当地把谢秋瞳这条路指出来,并极力促成…不对!

都是假的!

都是吓老子的!

他的真实意图,应该就是逼我选谢秋瞳!

为什么?

虽然刺客不敢进谢家,但谢秋瞳确是实实实在在的变态杀人狂啊!

我是独子,他不可能非要把我逼上绝路啊!

这其中或许有我没能察觉到的信息。

唐禹仔细思索,开始了逻辑推理,希望能找到其中的奥秘。

怀着忐忑的心,他被带下了马车,来到了乌衣巷,进入了高门府邸。

没有仪式,没有任何流程,就像是山匪抢了个良家妇女,绑回去就要往床上扔。

唐禹就这么直接被扔在了床上,甚至没有人给他松绑。

灯光昏暗,没有人理会他,谢秋瞳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房间奢华,有着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摆件,就连那精致的灯罩,都像是一件艺术品。

好在,他的手是绑在前面的。

唐禹站了起来,把灯罩捧了起来,利用烛火烧断了绳索。

手腕被烤得发烫,他连忙揉了揉,思索起如今的处境来。

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想要谢秋瞳不杀自己,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

而谢家如今…的确面临困境。

他们还没有达到和王家齐名的程度,甚至他们一度被轻视、打压,急需一个时机证明自己。

如果我在这方面有所建议,表现出相应的才能,不说重用与否,至少不至于死。

正想到这里,门缓缓推开了。

烛光温和,照亮了谢秋瞳的脸,她的皮肤真的很白,五官真是无可挑剔。

唐禹一时间有些愣神,这个女人太美了,美得有些不真实。

建康第一美女,实至名归啊。

谢秋瞳似乎不在意被这般注视,她缓步走了进来,然后坐在椅子上。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

于是,接连三五个壮汉走了进来,以极快的速度架住了唐禹,并开始脱他的衣服。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其中一个壮汉,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这一刻,唐禹感觉自己都快哭了。

他连忙道:“慢着!

我有话说!”

谢秋瞳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

壮汉们自然也没有停下手脚,而是继续脱他的裤子,那把小刀也渐渐凑了过去。

眼看着只剩下裤衩子了,唐禹彻底慌了,当即吼道:“住手!

谢秋瞳!

你需要我!

不是吗?”

谢秋瞳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平静道:“为什么?”

她开口说话,壮汉们的动作也停下了。

唐禹眼看有戏,就知道自己思索的东西应该是正确的。

老爹的确是装的,他是故意送我到这里来的!

在刺客的威胁下,或许老爹也认为去王家当男宠是下策,来谢家当赘婿才是正路。

但这里的风险,显然是真实的,如果我把握不住机会,就真成太监了。

唐禹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是谢家第六女,但你只是庶出,你的母亲是小妾,而且病死十年了。”

“身份低微的你,本该被赶出府门,另立门户。”

“但你竟然留下了,还有独立的院子。”

“你臭名昭著,对谢家的风评极为不利,竟然还是得到了包容。”

“你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价值!

足够让谢家大老爷容忍你的价值!”

谢秋瞳的表情似乎永远都不会变,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一直冷冰冰的。

她只是说道:“继续说。”

唐禹愈发相信自己的推理,于是推开了身边的壮汉,自己坐在床上。

他看着谢秋瞳,道:“你不是癫子,你是聪明人,否则留不下来。”

“而一个聪明人,为什么一直要娶男人?

为什么一直污名化自己?”

“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你在抗拒某些东西,大概率就是与婚姻有关,毕竟你太漂亮了。”

谢秋瞳道:“你们可以出去了,他能想到这一点,可以留着命根子了。”

几个壮汉对视一眼,当即快步离开。

唐禹重重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多谢。”

谢秋瞳瞥了他一眼,道:“你遇到麻烦了,想躲在我这里,但我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刚才的话能保你命,但不足以让你留下避祸。”

果然,她什么都看出来了。

唐禹道:“与婚姻有关,却又不断杀夫,看来你前几个丈夫的来路很复杂,迫使你不得不动手。”

“你需要一个稳定的挡箭牌,而不是一个别有用心的丈夫。”

“我可以是那个人,你让我避祸,我做好一个挡箭牌该做的事,我们双赢。”

听到这里,谢秋瞳终于站了起来。

她面色平静,缓缓道:“三天前你被追杀,几乎殒命,你爹找到我,希望我庇护你。”

“他是聪明人,看明白了我很多事,但你却未必看得明白,来了也无法胜任。”

“所以,我给他的条件是,必须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送来。”

“你能经受住考验,则说明你或许会是个合格的挡箭牌,我会留下你。”

妈的,果然是这样。

老爹,我承认父爱如山,但你骗得我好苦啊!

唐禹道:“如果我没有经受住考验呢。”

谢秋瞳瞥了一眼,淡淡道:“我会骟了你,你就只能去王家了。”

说完话,她转身朝外走去,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想说。

唐禹听得心有余悸,却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们同房吗?”

他发誓这只是随口一问,想更清楚自己的定位而已。

但谢秋瞳显然理解过度了,她猛然回头,终于变了脸色。

她眯着眼,不可思议道:“你真想搞大我肚子?

你凭什么?

凭你有个高手保护?”

高手?

什么情况?

她莫非知道喜儿?

“魔教的人,未必比我好相处,长点心吧。”

她说着话,终于走出了房间。

而唐禹则是缓缓回头,果然看到了黑暗处隐藏的喜儿。

他忍不住失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时候进来的?”

喜儿冷着脸道:“这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竟然发现我了,我们两个好像小丑!”


双颊火辣辣的疼,因为左右都挨了一巴掌。

这魔女动作太快,武功太高,唐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当然,主要是魔女那一句“这是老娘的初吻”,让他有点负罪感。

但转念一想,屁的负罪感,她一会儿笑着捅刀子,一会儿冷着说狠话,完全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婆子,信她是初吻?

不如信老爹是直男。

“很多事我要去交接,道上也要打招呼,免得总有人刺杀你,坏我大计。”

“在你出嫁之前,我肯定回来。”

“你也别想着逃,逃到哪里都没用的。”

喜儿甩下几句狠话就走了,但天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走了。

唐禹老实了。

也清醒了。

毕竟脖子上还挂彩呢。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时代真的很癫,人也都不正常,一些事情看起来很荒诞,完全不符合逻辑,但偏偏就是真实的。

死亡是真实的,刺客是真实的。

在这样的环境下,要怎么真正找到活路?

目前我的依靠只有四个——老爹、未婚妻、王家老爷、建初寺。

老爹说了,他快撑不住了。

王家老爷,老子接受不了。

这二者首先排除,还剩下两个。

建初寺能对付魔女和刺客吗?

那群老和尚很强,应该可以,只要进去就安全了。

但是…这魔女脑袋瓜聪明得很,肯定暗中盯着老子的,一旦给她惹毛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唯一的路,还是未婚妻。

妈的,现在真成了非谢秋瞳不嫁了!

只有嫁过去,靠魔女的力量保护自己,同时又靠谢秋瞳这个变态杀人狂限制魔女,形成风险对冲,才有活命的机会。

否则…老子去哪里找什么藏宝图啊!

嫁过去,万一谢秋瞳偏就喜欢老子这一款,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到时候夫妻同心,也就能把魔女一脚踢开了。

拿捏女人!

老子还是有一套的!

到时候得好好设计一下,把她死死拿捏住!

只能这样了…老天保佑啊…刚来到这个时代,情况这么复杂,遭遇到的困境又这么多。

唐禹在思考各种问题,除了眼前的出路,还有以后的造化。

想要在这个乱世生存下来,隐居、佛系、避世是不可能的,只能往高了爬,做到显贵,做到有权有势,才能真正站稳脚跟。

好在不是贫民,而是寒门。

虽然老爹没什么底蕴,比不上那些庶族,但也算是入了寒门的门栏了。

将来如果能搭上中正官的线,猛猛塞钱,评个“下下”或“下中”还是有希望的,搞不好还能评个“下上”呢。

太复杂,局势也在变化,现在思考起来毫无头绪。

一晃眼天都快黑了,唐禹肚子都饿了,于是一瘸一拐走出了房间。

踩在石地板上,看着错落有致的院子,望着天空已经出现的寥落星辰。

穿越啊,宛如梦幻,却又如此真实。

喉咙伤口的刺痛感,鲜血干凝的痒涩感,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乱世如巨山般压来,容不得一点戏谑了。

深渊里的游鱼,不能再把这里当成一场梦境了,不然早晚会被黑暗吞噬。

“来人!

来人!”

唐禹想明白了一切,大喊了起来。

两个侍女快步走来,对着唐禹施礼。

唐禹道:“烧开水,温了之后帮我清理脖子伤口,上药包扎。”

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要小心翼翼,医疗水平有限,小病小痛都可能失去性命。

妈的,该多亲那魔女一口的,亏大了。

有人使唤的滋味还是不错,唐禹就躺在院中的椅子上,自然有人给他上药包扎。

侍女还说道:“公子,你真是个英雄呢。”

唐禹心中觉得好笑,这些侍女拍马屁想上位,但又找不准方向啊…另外一个侍女也道:“是啊,敢公开挑衅谢家六小姐的,整个建康城也没有啊。”

谢家六小姐?

那不就是谢秋瞳吗?

老子怎么公开挑衅她了?

唐禹觉得不对劲,于是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说清楚!”

侍女疑惑道:“公子难道不知?

整个建康城都传遍了呀,公子要教训谢秋瞳。”

唐禹吼道:“说具体点!”

侍女道:“外边有传言,说公子亲口说…要嫁给谢秋瞳…公子说,就喜欢她这种坏到骨子里的烂女人,要把她肚子搞大,生十个八个儿女…”唐禹直接目瞪口呆。

另一个侍女道:“公子,现在很多人夸你呢,说你是个胆子大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据说连谢家大老爷都知道这件事了,还大发雷霆呢。”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谁在搞我!

一定是喜儿那个死魔女!

她就是个癫子!

正想到这里,外边就传来了大笑声。

“呼呼哈哈嚯嚯!”

唐德山大步走了进来,笑道:“儿啊!

搞定了!

你爹我帮你做到了!”

唐禹有些迟疑,瞪眼道:“你做了什么?”

唐德山道:“帮你说媒啊,咱们上午商量好的,嫁给谢秋瞳。”

“我直接去了乌衣巷,可恨谢家人都不屑于见我。”

“但我想了个办法,直接号召赌场里的兄弟们上街宣传,把你的狠话都喊了出去。”

“谢秋瞳那个疯女人,肯定忍不了的,恐怕会亲自来接你过门。”

唐禹已经攥紧了拳头,真恨不得把这条老狗打死。

他气得大吼道:“我有说过那些话吗!”

唐德山道:“你说过啊,就喜欢那样的坏女人,对付她很有一套,非她不嫁。”

“你爹我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稍微添油加醋了一下。”

“用这样的激将法,也是为了你好啊!”

“你爹这个点子,机灵不?”

机灵你个大粑粑!

家里有个点子王的爹,怪不得搞得鸡飞狗跳的。

一个藏宝图点子,没算计到杀手,倒是把喜儿这种魔女惹来了。

现在又来一个激将法,好好好,如此嫁过去,不死才怪!

本想靠着这么多年的阅片积累,狠狠拿捏谢秋瞳,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现在好了,洞房可能会直接变净事房。

都是这个老东西坏事啊!

唐禹咧嘴道:“你如果还想我活,就不要再想这些狗屁点子了!”

“你上午刚走,老子就被刺杀了!”

唐德山惊恐万分,连忙道:“到底什么情况!

快说清楚!”

唐禹把喜儿的事说了出来。

唐德山则是感叹道:“你就说我的点子有没有用吧!

有没有用!”

“你妈的…”唐禹真的憋不住了,但就在此时,外院的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就是内院。

十多个魁梧的壮汉大步走了进来,整齐有序。

后边是奴仆,挑着各式各样的聘礼。

最后,一个轿子被人抬了进来,缓缓放在地上。

一时间,唐家众人都愣住了。

轿子里,传来冷漠又傲慢的声音:“唐禹,站出来。”

这一刻,唐禹的内心是崩溃的。

老爹的好点子,直接刺激了谢秋瞳,现在她真亲自来了。

关键是,喜儿还没回来啊!

谁保护老子啊!

风险对冲不了了!

“我儿子在这!”

唐德山连忙扶着唐禹站起来,大声道:“他就在这里等着你呢!”

片刻的沉默后,轿子里传来更加冰冷的声音。

那显然是谢秋瞳的声音:“就是你说,我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烂女人?”

“就是你说,要搞大我的肚子,让我生十个八个儿女?”

唐德山大笑道:“不错!

正是吾儿唐禹!”

这一刻,再多的抱怨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就算当场把这条老狗打死都没用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

唐禹道:“你就是谢秋瞳?

站出来瞧瞧!

如果建康第一美女名不副实,老子还不屑于调训呢。”

话音落下,轿帘掀开。

一个穿着白衣的清冷女子走出,她身姿高挑纤细,皮肤白皙如雪,绝美的五官像是画中的仙子,不可方物。

《洛神赋》中所有的赞美,都像是为她而写的。

但她的眼中只有冰冷的寒意。

包括她的声音:“聘礼留下,把唐禹给我绑起来,带走!”


场合,是娱乐的场合。

大厅两侧都坐满了人,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熟食和美酒。

新来的七八个儒生穿着宽大的素袍,戴着巾帻,个个表情淡漠,竭力装出有学识又清高的气质。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毕竟谢裒作为吏部尚书,负责大晋官员的任免调动,他们能在这里露脸,表现出不错的才华,将来很可能得到重用。

而这样的机会,是他们的先生谢愚给的,这份恩情就有些大了。

他们愿意随时做先生的剑!

当然,这是捅向唐禹的。

“家主,既然今日是家族聚会,清谈的话题就不谈国事与政务了。”

“老朽出题,谈一谈修身齐家吧。”

谢愚显然有些喧宾夺主了,照理说这样的清谈,应该由谢裒出题才对。

唐禹第一时间察觉到,谢愚一定是此前给这些儒生补课了,所以专门提出这样的主题。

当然,谢裒也完全看得出这些,但他并不在意。

下边的竞争未必不利于家族的发展,他考虑事情往往会从宏观的角度去思索,而不是注重个人情绪。

“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谢裒缓缓说出,淡淡笑道:“这个主题很好,堂兄有心了。”

他算是开了题,给足了谢愚面子。

谢愚道:“家主博学,愚兄佩服,下边请我的学生们各自发言吧。”

这样的表现机会,当即就有人开口。

“晚生张继,斗胆一说。”

此人脸有些大,像是磨盘一般,挤出笑脸说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曾子言: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先齐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张继显然也是读了几本书的,《大学》的内容熟练背出,然后说道:“然修学之始,而后还有——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其中的重点,就在这最后五个字。”

“晚生之见,与先儒郑玄一致,儒者应当通过观察事物,比如看花、看山、看水,读圣贤之道、读史,来增长自己的学识,从而获得智慧。”

“这就是致其知。”

“做好了这一步,再步步往下,才能真正做到修身齐家。”

一口气说完一堆话,就像是念通稿似的,唐禹都不得不佩服这厮脑子灵活。

“好!”

谢愚又是点头又是拱手,把气氛顿时搞得热闹起来。

其他学生也纷纷喝彩,把面子给足,让自己人都体面。

谢秋瞳面无表情,却是低声说道:“他们应该会把关于修身齐家的各家见解全部说完,然后再给你说话的机会,到时候就算是你博览群书,也找不到说法了。”

“谢愚针对你的同时,还相当于把自己的人举荐给了父亲,一石二鸟,又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种情况本身你答不上来是没关系的,但之前你偏偏太高调,形成了落差,如果答不上来,之前的高调就会成为笑料。”

唐禹低声道:“那小老头怎么就这么阴险?

我的意思是,司马绍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他非得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

谢秋瞳道:“首先,你不算自家人,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其次,我和司马绍成了好事,他自然就是皇亲国戚,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荣耀和尊贵。”

“最后,趋炎附势,谄媚于强者,本就不需要理由和好处,这是人性的低贱。”

唐禹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他真佩服谢秋瞳对这些事的深刻领悟,尤其是最后一句,实在精辟。

果然,各大儒生相继发言,纷纷出口,说得天花乱坠,真是把各家各言都说了个遍。

最后一个儒生,甚至口出狂言:“格物致知不在于看,而在于悟。”

“世间万物是由道衍生而出,无法直接看到或听到,只能通过内心的体悟,才能了解其规律,获得智慧。”

唐禹都懵逼了,果然是东晋传统啊,直接把儒家和道家都混着结合了,玄学成主流了。

这样的“清谈”,一方面是为了社交,为了往上爬,为了自夸,为了名利。

另一方面呢,天下太乱,他们的思想往玄学方向走,也是逃避现实。

唐禹对这个时代的贵族,真是没有一点欣赏,全程耐着性子听完,只觉得全是狗屁。

谢愚沾沾自喜,一副“有胜阅兵”的表情,张望了四周一眼,大笑道:“家主,我这几个学生如何?”

谢裒点头道:“很有学识,都是人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谢愚道:“他们可都是日夜苦读,方有今日之博学啊。”

说到这里,他话锋突然一转,阴恻恻地说道:“不像某些无知晚辈,分明从小打架斗殴、欺压良善、青楼寻欢、不务正事,却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自己有才华。”

“哈哈,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吧?

刚刚在正厅中大放厥词、强词夺理的模样去哪里了?”

“秋瞳侄女儿啊,你眼光不太好啊,我本以为你是看得太高,原来是看得太低呢。”

他几乎直接不演了,像是成了司马绍的嘴替。

而谢秋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情绪都没有波动。

她并不回应,只是低声对唐禹说道:“他的话不是说给我听的,是说给父亲听的。

父亲不想做外戚,是因为外戚的身份在某些层面上会限制世家发展。”

“司马绍这是在通过谢愚,表达对我们谢家的不满。”

“这会给到父亲压力,他必须考虑司马绍的意志,不能强行站在我这边了。”

说到这里,她声音愈发冷淡,平静道:“这意味着,你过不了这一关,父亲就没有理由留你。”

“我说了,你的行事风格是一把双刃剑。”

“现在,张狂的代价已经来了。”

真复杂。

这些世家贵族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装着更深的意思。

玩弄这些权谋手段,看似很厉害,然而这个天下还不是烂到骨子里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司马绍登基几乎是必然的事了,他以后能饶得了老子?

想想这几天的遭遇,唐禹真是一肚子火,所有的麻烦都没真正解决,未来的大敌似乎便已经等好了。

中规中矩?

那和等死有区别吗?

还不如先爽了再说!

唐禹对着谢秋瞳笑了笑,道:“张狂吗?

其实并没有。”

“接下来你才会看到,什么叫张狂!”

谢秋瞳脸色一变,当即道:“你别胡来!”

但唐禹已经站了起来,他拱了拱手,道:“岳父大人,我想说两句。”

谢裒也是皱起了眉头,他其实并不讨厌唐禹,虽然对方不知礼数,但话语具备煽动力,这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如果他不犯大错,即使离开谢家将来也可以招揽用之。

但如果他现在做了糊涂事,那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想到这里,谢裒沉声道:“你确定?

你想清楚。”

他的眼神在警告唐禹,该收手了。

而唐禹则是笑道:“当然确定。”

“我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堂伯非得把我娘子数落一顿,呵,那我忍不了。”

孙茹闻言,心中有些欣喜,这孩子不在乎自己,却在乎秋瞳的委屈,真是难得。

且看看他到底要怎么维护秋瞳。

谢裒则是疑惑,关于“修身齐家”的言论,几乎都说完了,难道唐禹真有开创性的见解?

谢秋瞳眉头紧皱,似乎也在期待。

而谢愚则是大笑道:“好!

老夫倒要看看,你这黄口小儿,能说出什么至理名言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唐禹身上。

每一个人都期待着,他要说出什么至理名言。

唐禹深深吸了口气,咧嘴一笑。

他直接大声道:“谢愚,我去宁妈!”


这个时代的人有道德感吗?

明面上肯定是有的,而且很重视这个,毕竟是以孝治天下嘛,司马睿还是继承了传统的。

但真正的大人物,却不会把这个当回事,道德在乱世值多少兵马啊?

能打天下吗?

北边的石虎荒淫无道,嗜杀成性,不也成了一国之主?

唐禹看得透这些,所以他知道谢裒绝对不会拘泥于所谓的道德。

只要是可用之才,谢裒一定会用,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就是骂了几句长辈嘛,能和改进床弩相比吗?

所以藏书楼闭门思过?

纯扯淡,无非是避避风头罢了。

“条件还挺不错。”

谢家不愧是大家族,藏书楼足足四层,一每层都摆满了书籍,还有少部分竹简古籍。

第四层的侧间,隔出了一间宽敞的卧室,看来是平时谢裒看书之后休息的地方,现在成了唐禹的临时住所了。

“姑爷,咱们就在楼下,有什么吩咐直接喊就成。”

侍卫显然也是个懂事的,对唐禹毕恭毕敬,小心翼翼退下。

站在卧室的窗边,唐禹可以看到大半个谢府,以及府外乌衣巷的繁华。

夜空繁星点点,凉风吹来,夏天的酷热也得到了缓解。

翻涌的情绪渐渐平静,唐禹也冷静下来,微微叹了口气。

外边有仇家,喜儿可以应付,但喜儿怎么应付?

躲进了谢府,却树敌了一个天大的人物,以后想要置身事外也难了。

前路艰险,稍有不慎就有丧命的风险。

这里的确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更多的是人头落地的可能。

唐德山啊,你这条老狗鬼精鬼精的,就没想过你儿子根本不是那块料吗?

即使是老子深陷此局,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啊。

他开始真正思索自己的处境,逐步剖析解决之道。

外面的仇家其实不足为惧,以谢家的能量,可以轻松处理掉。

喜儿这边,要跟她把关系搞好,尽量利用谢家的资源多帮她办点事,处成同门师姐弟了,就不至于生死相向了。

但司马绍那边怎么办?

经过今晚这么一闹,他肯定对我恨之入骨了。

就算现在他不发作,等几年做了皇帝,还不是随时取老子狗命。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这年头皇帝也难,也受到世家的掣肘,如果我能在谢家这边成为核心人物,那司马绍就动不了我了。

毕竟老子的命不值钱,不值得花太大的代价。

所以总结起来,还是要尽快往上爬。

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学识,要足够高调,尽可能展现自己的价值,这样爬起来快,也越安全。

虽然如谢秋瞳所说,这是一把双刃剑,但作为一个穿越者,这是最好走的路子。

跟当地土著拼礼仪、拼底蕴,那肯定是拼不过的。

就得剑走偏锋。

想明白了一切,唐禹心情轻松了不少,目前的情况看起来糟,但还是有操作空间的,再难总比当平民好啊。

况且,身边还有谢秋瞳这样的美女…正想到这里,楼下就传来了声音:“参见夫人!”

紧接着,上楼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了。

于是,唐禹看到了岳母大人。

在这个时代,贵族和平民那就是两种生物,后者要么活不到四十,要么四十之后都老得不成人样了。

但贵族…尤其是像孙茹这种贵族,从小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常年保养到现在,别看四十一了,但真的风韵犹存啊。

那皮肤白白的,腰肢细细的,前后沉甸甸的,嘴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真有几分“陈数”、“俞飞鸿”的味道。

“别怕!”

见唐禹呆傻地站在哪里,孙茹有些心疼,快步走了过来,道:“孩子,你别担心,这件事说大很大,说小也小。”

“不就是出言不逊么?

不就是辱骂长辈么?

传不出去的,你岳父正在处理,今晚的事外人不会知道。”

唐禹如梦初醒,心里觉得好笑,外人会不会知道,那得看司马绍会不会往外传,单是谢裒封锁消息是不够的。

他作揖鞠躬道:“参见岳母大人,小婿不怕,小婿问心无愧。”

“堂伯实在太过分了,我本不想把事情闹这么难堪的,那些对我的谩骂,我一点也不在乎的。”

“可恨他非要说秋瞳,岳母大人,一个男人为了所谓的礼仪,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受委屈,那还算男人吗?”

这番话是富有针对性的。

孙茹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想起了许多事。

这些年为了家族,我受的委屈还少吗?

他谢裒要笼络士族,娶人家的女儿当小妾,美其名曰为了家族发展,却没想过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外边的人以为我多风光呢,还不是一个人孤苦寂寞。

感同身受之下,孙茹不禁点头道:“好孩子,难为你有这样的担当。”

“虽然你出身寒门,但却心地善良,懂得关心身边的人,就这份品格,谁敢拿道德来攻击你,我孙茹第一个不答应!”

唐禹心里慌慌的,他生怕自己演过头了,真让岳母心动了,那到时候怎么接招。

于是他只能叹息道:“多谢岳母大人关心,这件事小婿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给大家都添麻烦了。”

孙茹笑道:“都是自家人,什么添不添麻烦的,你在这里好好住着,过段时间风声去了,你就搬出来。”

“我已经让秋瞳去给你收拾衣物了,每日准时准点,后厨会给你送吃的来,若是还有什么欠缺的地方,你就大胆给下边的守卫说,岳母会给他们打招呼的。”

唐禹吞了吞口水,突然觉得…其实跟着富婆也没什么不好…他当初读研的时候,就专门研究过《如何讨富婆欢心》这类伟大的书籍。

只是不知道用在这个时代上,会不会见效。

试试看!

唐禹感动道:“岳母大人你真好,这么会关心人,事事都想得很周到,人还这么漂亮,怪不得谢府上上下下都尊敬您。”

其实纯放屁,身份摆在那里,谁敢不尊敬?

但把尊敬的原因转化到美貌和品德上,话就好听多了。

孙茹当即眉开眼笑,忍不住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都四十了,漂亮个什么呢。”

唐禹吃惊道:“四十?

此话当真?

岳母大人看起来就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啊!”

孙茹嘴角完全压不住,轻啐道:“瞎说,我眼角都有皱纹了。”

唐禹道:“哪里是皱纹,是优雅与智慧的积累,是魅力的象征。”

话说到这一步,一定不能停,因为这样的话好听却不好接,对方不可能点头承认,也不可能否决啊,陷入沉默气氛就容易尴尬,一定要抛出新的问题,让对方高兴的同时,还能有话说。

所以唐禹又连忙道:“岳母大人,我在江湖上有点人脉,到时候看能不能去拜访圣心宫,讨要一套驻颜功法或丹药,这样您就能永葆青春了。”

孙茹捂嘴笑着,心情大好,摇头道:“傻孩子,我的青春已经消逝了,还永葆什么呢。”

“不过你肯为岳母着想,岳母真是高兴。”

她往身上摸了摸,随即把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递给唐禹,道:“好孩子,你现在也是谢家的人了,我作为岳母可不能什么都不表示,这块玉佩你且拿着。”

洁白无瑕,温润剔透,一看就是高级货。

唐禹一把就握住了孙茹的手,道:“岳母大人,这样不好吧。”


门,重重关上。

唐禹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他瘫软在床上,浑身冒汗,几乎虚脱。

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劫啊,这年头穷人不如牲畜,富人也有背后的苦。

老子不能再这么浑噩下去了,沉溺于前世,就守不住清白。

必须振作起来,认真思考一下目前的处境啊。

唐禹拍了拍自己的脸,希望变得清醒一些。

努力搜寻脑海中破碎的记忆,将其慢慢拼凑完整,一个时代的面貌也因此浮现而出。

五胡十六国,政权分裂,军事割据,到处都是屠杀与饥荒,正是汉民族最黑暗的时代。

但很快,唐禹心中一惊,他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记忆和所学的历史知识对不上!

司马懿怎么成了晋朝开国皇帝了?

八王之乱怎么早了十年?

永嘉南渡又早了七年?

历史怎么全部乱掉了!

唐禹仔细搜索,最终才发现,此前的历史都一样,就从司马懿开始出了乱子。

这厮本该活七十二的,结果竟然活了一百零一,在八十七岁的时候称帝建晋…于是,一切都变了。

这老贼真能熬啊,直接给老子熬架空了这是!

积累的历史知识未必用得上了啊!

唐禹心乱如麻,身上的伤依旧痛楚,又让他不得不停止对大环境的思索,而把目光投在自己的身上。

家室不错,但老爹开赌场的,很多手段不光明,的确有很多仇人。

最近半年,家中来了好几拨刺客,只是都没得逞。

直到三天前,这个“唐禹”去石头城玩耍,被一群蒙面人追杀,最终在西篱门摔马。

这意味着,唐家被盯上很久了,老子就算伤好了,能逃吗?

逃出去,恐怕命都保不住。

“这他妈什么地狱开局!”

唐禹忍不住一拍大腿,痛得龇牙咧嘴,却突然愣住了。

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寺庙!

寺庙是个好去处!

虽然历史错乱,但文化差不多,建康城寺庙林立,佛家文化兴盛,建初寺就在隔壁啊!

那群老秃驴个个武功高强,还受朝廷庇护,根本没人敢去闹事。

老子出家!

躲在里面避风头就好了啊!

至于能否出家…嗐,那群秃驴从古至今都一个德行,捐点钱什么都好办。

当和尚苦是苦了点,总比现在好很多。

说不定…还可以帮女施主治疗不孕不育呢!

想到这里,唐禹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这种地狱开局都找到了活路,真是不容易啊。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呀?”

细腻妩媚的声音响在耳畔。

唐禹笑道:“那你别管,我想起了高兴的事嘛!”

说完话,他笑容变得僵硬,下意识抬起了头。

一张美绝人寰的面庞映入眼帘,五官精致没有瑕疵,涂着嫣红的唇彩,画着靛青的眼影,妩媚妖娆,楚楚动人。

姑娘正微微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还撒娇似的眨了眨眼睛。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面孔,都一定会短暂失神。

唐禹也是愣了好几个呼吸,才猛然后仰,吼道:“你谁啊你!”

毫无疑问,这种货色不可能是家里的侍女。

姑娘大方笑着:“我啊!

我是喜儿啊!

魔教的杀手哟!”

唐禹当即头皮发麻,他其实猜到了来者不善,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

出家的机会都不给吗?

刚把老爹打发走,又来个大魔女要杀人…他强行镇定,道:“那想必你是来找我家老爷的吧,他刚出门,现在追还来得及。”

喜儿眯眼笑道:“你可真孝顺呢。”

坏了,根本骗不到她,她认得老子。

唐禹硬着头皮道:“我家公子唐禹在东苑内房…你出门左转就…呃啊!”

他谎还没说完,就痛得大叫出声,魔女踩住了他的断腿,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喜儿乐呵呵地说道:“你说话真有趣呢,不过我向来没耐心喔。”

她拿出了一把匕首,道:“快把藏宝图给我啦,只要你听话,我就饶你性命,还可以让你亲一口呢。”

她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那一股妩媚的气质当真出众,典型的魔教妖女啊!

不过藏宝图…唐禹还真有印象——‘儿子,最近杀手太多了,我已经放出消息,说我们家有藏宝图。

’‘这样杀手即使能得手,也不会立刻取我们性命,我们也就有了挣扎的余地。

’想起老爹上个月的话,唐禹真是气笑了,有这种“点子王”老爹,那日子能好过?

“藏宝图就在我爹身上!”

唐禹果断回答:“他一直随身携带!”

喜儿轻轻道:“意思是,杀了你也没什么损失?”

她目标好明确…完全骗不到…唐禹都快哭了,强行严肃起来,郑重道:“喜儿姑娘,实不相瞒,我仰慕贵教很久了,我请求加入贵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打不过就加入,唯一的办法…喜儿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道:“你这人,当真是有趣!”

笑着的同时,匕首直接划破了唐禹的脖子。

鲜血流了出来,冰冷的刺痛感,让唐禹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个魔女喜怒无常,心狠手辣,根本没有开玩笑。

“只是皮外伤,但别逼我动真的。”

喜儿的笑容终于消失,寒声道:“你只有一句话的机会了!”

癫子,她完全就是个癫子。

这是个癫子的时代,我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被癫子杀了!

唐禹浑身发寒,却突然异常冷静。

他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藏宝图我的确有!

但给了你,我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喜儿眯眼道:“不给,也是任人宰割,不是吗?”

“那杀了我!

来!”

唐禹满脸狰狞,直接吼道:“让我和宝藏一起埋进地里!

谁都别想好过!”

喜儿冷冷盯着他,良久之后,突然噗嗤一笑。

她收起了匕首,娇声道:“公子何必那么凶嘛,什么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呀!”

唐禹把衣服撕开,一边给自己脖子包扎,一边说道:“商量?

好啊!”

“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看到了,遍地都是仇家,到处都是刺客。”

“你想要藏宝图?

可以,先保护我的安全。”

喜儿这下真愣住了。

她不可思议地说道:“我是来杀你的…你要我保护你?”

唐禹道:“你保我性命,我给你宝藏,这是公平的交易,谁也别觉得委屈。”

喜儿想了想,才道:“是这么个道理,所以期限呢?”

唐禹想要出家,去建初寺躲着,但这魔女肯定不会答应。

只能借助其他力量去限制她!

“我要嫁人了。”

唐禹郑重道:“那女的是个变态杀人狂!”

“我要你贴身保护我!

让她不敢对我动手!”

喜儿满脸疑惑:“你不会是要嫁给谢秋瞳那个癫婆吧?

你哪里想不开?”

唐禹冷笑道:“还不是你们逼的。”

喜儿道:“你进了谢家的门,我怎么保护你?”

唐禹道:“你做我的贴身丫鬟,陪嫁过去。”

喜儿直接拿出了匕首,大声道:“贴身丫鬟?

你再说一句!”

唐禹也豁出去了:“半年!

只要你保护我半年!

我就给你藏宝图!”

喜儿道:“半年!

你休想!”

唐禹沉声道:“你们找宝藏多久了?”

“十六年。”

“那为什么最后半年的耐心都没了?”

听到这句话,喜儿陷入了沉思。

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道:“你最好别骗我,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她答应了!

这一关过了!

还有了个杀手侍女兼保镖!

唐禹松了一大口气,于是恶向胆边生,直接问道:“刚才你说,我给你藏宝图,你就什么来着?”

喜儿皱眉道:“饶你性命?”

“下一句。”

“还让你…亲一口?”

唐禹拨开她的匕首,凑过去在她嘴上亲了一口,道:“算你提前兑现诺言了。”

喜儿愣在原地,渐渐瞪大了眼,然后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爹…爹…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建康城,建初寺以南的大宅院中,唐禹蜷缩在床上,满脸惊恐。

作为历史系毕业的高材生,他对“穿越”从来没有向往,因为他很清楚,就算穿越到最好的时代,生活质量也完全不如现代。

但偏偏他熬夜玩黑猴子猝死了,还穿越了。

他想着,如果附体到盛世的贵族青年身上,那似乎还行。

融合记忆后——嘿!

他妈的五胡十六国!

碰上最荒诞最黑暗的时代了,苍天无眼啊。

好在出身不错,老爹衣冠南渡到建康,混得有模有样,家中仆人七八个,侍女一大堆,日子也不算难过。

这让唐禹感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可没想到,这才第三天,他就迎来了大恐怖。

“爹!

你千万要冷静啊!”

唐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焦急大喊。

原主是摔马而死的,全身都是伤,双腿骨折还绑着棍子呢,现在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而老爹,脸色发红,呼吸粗重,显然是嗑了五石散,不认人啊!

唐德山满脸狰狞,搓着手又突然笑出了声:“慌什么!

老子吓吓你而已!

你真以为你爹是那种暴力狂吗!”

他给自己扇着风,道:“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唐禹重重松了口气,看来是老子过度紧张了。

他随即笑道:“放心吧爹,我伤势差不多大好了,最多三五天就能痊愈下床了。”

唐德山说道:“痊愈好啊,不过也别急着下床。”

“你长大了,也该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考虑了。”

“在我看来,你生得俊俏,只是年少意气,充满棱角,还不够圆滑。”

“你得努力把自己调整好了,就能找个好男人嫁了,到时候保证受宠,前途光明啊。”

你还说你不是变态!

不是变态也是个癫子!

唐禹急忙道:“我不嫁男人,爹,我喜欢美女啊!”

“谁不喜欢美女?”

唐德山拍了拍胸脯,道:“为父也喜欢美女,这叫两全其美,人生无憾。”

“以后你得宠了,晚上陪丈夫,白天玩女人,好事都让你占了,岂不美哉?”

唐禹看了一眼自己的腿,一时间有些沉默。

要不是现在有伤,他高低要这老小子尝尝南派莫家拳的厉害。

他强行冷静,苦笑劝道:“爹啊,你喜欢那些就好了…儿子还是想做个正常人,以后娶十个八个美女那才是美哉。”

“你老人家行行好,就别跟我过不去了。”

唐德山眼神却变得严厉起来。

他看了唐禹一眼,然后一把将短棍砸过去,大吼道:“是老子跟你过不去吗!”

突如其来的暴怒,让唐禹一时间懵住了。

“是你跟老子过不去!”

唐德山冷声道:“从小到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靠着坑蒙拐骗发家,我们仇人遍天下。”

“你要努力上进,要有真本事,才活得下去。”

“你怎么做的?

学了几招破武功,认识几个字,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他又狰狞笑了起来,大声道:“你自己不想做正经事,那就走我给你安排这条路!”

“这条路依旧可以成功嘛!

只是遭点罪而已!”

“父爱如山,你会理解爹的吧。”

我理解你个大头鬼啊!

恨铁不成钢也不是你这么搞的啊!

好汉不吃眼前亏,无论如何先认错。

“爹!

我错了!”

唐禹大声道:“今后我一定努力上进,将来出人头地,你给个机会啊!”

唐德山道:“机会?

我给你机会!

仇人给你机会吗!”

“你以为你是摔了马?

你狗娘养的糊涂了!”

“你是被人追杀!

一路从石头城逃到西篱门才摔马!”

唐禹一时间愣住了,仔细回忆,却又头痛欲裂。

原主头部可能受了伤,记忆融合不是很完整。

唐德山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道:“儿啊,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绝后。”

“这几天又来了好几拨刺客,我下边死了不少人,快撑不住了。”

“你让王家老爷享了乐子,他会保护你的。”

说到这里,唐德山正色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张能缩,方为丈夫。”

“人生奋斗向上的路,每一条都很艰难,你吃点苦有什么关系?”

“想要人前显贵,必定人后受罪。”

唐禹有些迟疑。

这…这也算奋斗向上吗?

不走这条路就会死?

那老子踏马宁愿死!

唐禹无奈捂住脑袋,咬牙道:“建康城那么大,就只有王家老爷有实力吗?

其他人呢!”

“就…就没有年轻漂亮又纯洁的贵族女子吗!”

唐德摇了摇头,道:“那样的女子,你觉得轮得到你吗?”

“就连…就连见王老爷的机会,也是你爹一路睡上去,给你争取的啊!”

他眼含热泪道:“儿啊,爹已经把基础给你打好了,你不必受那么多罪了,你只需要满足那个最大的人物就好。”

“你要明白爹的苦心啊!”

哈!

你踏马还演上慈父了…唐禹也是绝望,别人穿越赘婿已经够低贱了,老子倒好,男宠,还是男人的男宠…不行,老子绝不可能走这条路,大不了和那群刺客拼命,死了算了。

而就在这心如死灰之时,唐德山却突然开口道:“倒是有一个漂亮的贵族女子…但…嫁!

嫁嫁嫁!”

唐禹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吼道:“别管什么漂亮了!

是女的就行!

下雨知道往屋里跑就行!”

唐德山犹豫道:“是货真价实的建康第一美女…但是她、她恶名远扬,为父还是有点担心啊。”

靠,现在我还在乎她的脾气吗?

唐禹道:“什么恶名!

全是对我梦中情人的无端污蔑!

我与那些狗贼势不两立!”

唐德山道:“你真敢嫁给谢秋瞳?”

谢秋瞳?

哪个?

我梦中情人吗?

唐禹皱着眉,逐渐记忆涌现,无数信息在脑海拼凑而出。

他顿时打了个哆嗦…这个谢秋瞳,是出了名的癫子啊!

在这个癫子时代,被一群癫子公认为癫子,可以想象含金量。

这个女的从年初开始娶男人,半年娶了四个,全他妈给杀了。

杀之前还给人骟了。

她还杀侍女,杀奶娘,简直就是个变态杀人狂啊!

唐德山见他犹豫,当即道:“看来你还是更喜欢王家老爷啊!”

“绝不是!”

唐禹当即大喊出声。

变态杀人狂又怎么了?

老子最大的难关是眼前!

无论如何,先拖过去,等到伤势恢复了,哪怕直接跑路也好啊。

敷衍过去!

先答应!

“爹!”

唐禹面色严肃,郑重道:“实不相瞒!

儿子就喜欢坏女人!”

“对付这种女人!

我很有一套!”

“请您务必将我嫁给她!”

“我唐禹!

非谢秋瞳不嫁!”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虽然谢家目前的地位还比不上王家,但也是顶级世家大族,当代家主谢裒年仅四十八岁,便官至太常卿、吏部尚书,封万寿县子爵位。

因此,谢家府邸的守卫是极为森严的,别说一般的江湖匪寇,就算是武林高手,也别想轻易闯进来。

但喜儿就俏生生地站在面前,甚至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唐禹对她的武功又有了崭新的判断,这个魔女恐怕不是一般的高手,而是江湖上数得着名号的那种。

老爹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如果没有“藏宝图”的谎言,以谢家为保护伞,绝对可以阻挡那些所谓的仇家了。

但如今藏宝图引来了喜儿,进了谢家也摆脱不了,将来老子打发她?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拖,见机行事,争取先稳住这个魔女,把关系搞好。

“我的处境很危险。”

唐禹正色道:“喜儿姑娘,你也看出来了,这个谢秋瞳虽然聪明,但盯着她的那个人也是手眼通天。”

“如果我没有立身之本,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我需要你的帮助。”

喜儿似乎不太高兴,闻言冷笑道:“我只保证你不死,其他事与我无关,别指望我再帮你什么。”

唐禹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道:“你割的,你欠我的。”

喜儿当即暴怒,直接掏出匕首,再一次架在了唐禹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你还敢跟老娘说什么亏欠!

老娘的初吻都给你了!”

唐禹缓缓拨开她的匕首,道:“也是我的初吻,咱们都不算亏。”

“放你亲娘的烂臭屁!

老娘把你调查得清清楚楚!

你十四岁开始就逛青楼了!”

喜儿气得直接踢了唐禹一脚。

唐禹当即冷汗直流,暗骂了原主一句下贱,害得老子也背锅。

他尴尬一笑,低声道:“喜儿,我的意思是,我们目前的处境并不好,我们需要合作一下。”

喜儿道:“不合作,我只想要藏宝图,师父找它十多年了。”

唐禹认真说道:“但你需要保护我半年,这半年之间,你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对不对?”

“魔教也需要发展,也需要资源,你助我在谢家站稳脚跟,我利用谢家的资源帮助你们魔教发展,这是双赢啊!”

喜儿想了想,才皱眉道:“我们是需要做一些事…和你合作倒也可行,但你现在自保都做不到,怎么获取谢家的资源?”

“况且,我也没什么可以帮你的,我也就是功夫不错。”

唐禹眼睛一亮,当即惊喜道:“哪方面功夫不错?

你可以教我啊!

教我那种可以采阴补阳的双修功夫!”

“等我把谢秋瞳狠狠采了,岂不是就真正站稳脚跟了,谢家的资源也能触及了。”

喜儿脸色古怪地看着唐禹,最终缓缓道:“之前你说仰慕我教,我还不信,现在我有点信了。”

“不过…谢秋瞳可没那么好碰…不了解她的人都以为她是癫子,但真正了解她的人…”唐禹道:“我知道,她是太过聪明。”

“不。”

喜儿冷笑道:“真正了解她的人,会发现她比癫子还癫无数倍,她简直就是个女魔头。”

“你以为她聪明?

你以为她说话冷静,做事有目的性?

那是她在伪装正常人。”

哎,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不太信呢。

唐禹才不管是非对错,经历几番波折之后,他已经完全明白了,要想一切办法变得强大,才能安身立命。

于是他正色道:“无论如何,先教我武功。”

喜儿道:“真要采阴补阳之术?

一旦练了这种功夫,那你就是正道的敌人了。”

我还管个屁的正道啊,我现在就想和你成为同门师姐弟,到时候交不出藏宝图,那也有斡旋的余地,不至于直接被你干死。

“什么正道!

一群沽名钓誉、道貌岸然之辈罢了!”

唐禹大声道:“术就是术,哪有正邪之分,关键看用在什么地方。”

这句话喜儿显然听得很爽,她嘻嘻笑了起来,点头道:“好吧,等将来你为我们魔教做了事,我再教你。”

死魔女,真是一点亏都舍不得吃。

唐禹倒在床上,无奈叹道:“休息吧,累了。”

“我也累了,想睡觉。”

喜儿瞥了他一眼,道:“你睡地上,我睡床,就这么定了。”

唐禹瞪眼道:“这是我的床,另外我还是个伤员。”

喜儿挥了挥手中的匕首,笑道:“别跟我讲道理,想上床是吧?

打赢我就行。”

你以为我怕你!

唐禹大怒,直接就下了床,说道:“大热天的,睡地板凉快多了。”

......迷迷糊糊一夜,也分不清到底睡没睡着,反正当唐禹睁开眼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是一件也没剩下。

他一时间吓得直接坐了起来,一看身体,好像没有新伤。

慌忙把旁边的衣服盖在身上,他转头就看到喜儿正在椅子上打坐。

唐禹吼道:“你干了什么!

女色魔!

趁人之危!”

喜儿哼哼了一声,道:“找藏宝图而已,没找到。”

唐禹道:“但你看到了另外的珍宝!”

喜儿终于绷不住了,呸了一声,道:“算个屁的珍宝,别给自己贴金了,赶紧吃饭,饿了。”

唐禹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藏宝图不在我身上,我把它埋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你以后再脱我衣服,我只能认为你看上我了。”

喜儿撇嘴道:“除非我瞎了眼。”

收拾了一下房间,唐禹打开了门,门口的侍女似乎等了一会儿了。

她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乖乖巧巧的,低声道:“姑爷,小姐说了,请姑爷吃了早饭后,就去池塘边见她。”

小姑娘长得真可爱,哥哥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唐禹现在可不敢乱来,随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就看向摆好的饭菜。

两碗粥,四个红豆点心,两碟凉拌的葵菜,还有切好的梨。

不愧是大家族啊!

这个餐食配置,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极为奢侈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贫民虽然没得吃,但贵族可都是一日三餐啊,而且早餐最清淡,中午丰盛一些,晚餐最隆重。

最清淡的早餐都是这个配置,那午餐呢,晚餐呢,岂不是逆天了。

尝尝味道!

唐禹刚拿起红豆点心,就听到一声冷哧。

只见喜儿缓缓走来,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道:“吃吧,把里面的‘附子’也吃下去,几个时辰就直接丢命。”

唐禹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声音都变得沉重:“你确定?”

喜儿不屑道:“这天下就没有几个人比我更懂毒。”

唐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还好有喜儿在,不然老子怎么防这种事?

他深深吸了口气,道:“走!

去池塘见谢秋瞳!”

一瘸一拐,唐禹艰难朝旁边院子的池塘而去。

他心中有愤怒,想质问谢秋瞳为什么要使这种阴招,昨晚不是都考验过了吗。

但他进入池塘的院子,就直接愣住了。

只见谢秋瞳挽着袖子,手中拿着一把刀,正割着刚刚那个侍女的肉。

那侍女已经被扒光,身上血肉模糊,显然都死透了。

但谢秋瞳还在砍,全身染血也毫不在意,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

喜儿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带着戏谑:“瞧,我说过吧,她比癫子还癫。”

此时此刻,唐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没有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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