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姚萧纵的其他类型小说《替身娇妻逃走后,督军破防了苏姚萧纵》,由网络作家“白玉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萧纵在客厅等了等,没瞧见苏姚追出来,他脸色一黑,险些捏爆了手里的火机。“少爷怎么出来了?”管家端了茶过来,虽然是询问,可话里却带着幸灾乐祸,萧纵忍不住看他一眼,眉头拧得死紧,“你这把年纪了,和个丫头较什么劲?”“我就是瞧不得这些下九流算计人的样子......”眼见萧纵脸色不好,管家也没敢继续说下去,他这一安静,外头的叫喊声倒是清晰了起来——“你们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凭什么还要废我的手,我就是想拿回我的东西......”他抬眸看过去,就瞧见方才的那位钢琴教师正被押着跪在门外,大兵得了命令,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手,打算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可即便危险当前,她却仍旧怒目圆瞪,不肯妥协,声嘶力竭地争执。萧纵忽然有些恍惚,...
《替身娇妻逃走后,督军破防了苏姚萧纵》精彩片段
萧纵在客厅等了等,没瞧见苏姚追出来,他脸色一黑,险些捏爆了手里的火机。
“少爷怎么出来了?”
管家端了茶过来,虽然是询问,可话里却带着幸灾乐祸,萧纵忍不住看他一眼,眉头拧得死紧,“你这把年纪了,和个丫头较什么劲?”
“我就是瞧不得这些下九流算计人的样子......”眼见萧纵脸色不好,管家也没敢继续说下去,他这一安静,外头的叫喊声倒是清晰了起来——“你们不讲道理,明明是你们抢了我的东西,凭什么还要废我的手,我就是想拿回我的东西......”他抬眸看过去,就瞧见方才的那位钢琴教师正被押着跪在门外,大兵得了命令,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她的手,打算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可即便危险当前,她却仍旧怒目圆瞪,不肯妥协,声嘶力竭地争执。
萧纵忽然有些恍惚,总觉得眼前的情形十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但他仍旧来了兴致,点了根烟走了出去。
“你说,我抢了你的东西?”
他垂眸看着狼狈的女孩,眼底都是兴味——真是稀奇,他这回出门是为了剿匪,怎么自己倒成了土匪了?
“就是你,我亲眼看着你把我的东西装上车的。”
女孩仰起头,咬牙切齿地开口,眼底都是不甘心,“你还给我吧,我买也行,你开个价。”
“都是勾引人的把戏,少爷千万别信。”
老管家忍不住开口,萧纵却只当没听见,他抬了抬下颚,“你倒是说说,我抢了你什么?”
“一块大洋。”
萧纵失笑,“小丫头,你这是在耍我?”
似是听出了这话里的冷意,女孩连忙补充,“不是的,那块大洋和别的不一样,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先前被藏在灶台里,黑漆漆的,刻着个秦字,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萧纵仍旧觉得她是在糊弄人,却还是吩咐大兵去找了。
“要是没有你说的东西,我可就不只是要你一只手那么简单了。”
他凉沁沁开口,话里的冷意甚至比外头初春的夜风还要渗人。
女孩丝毫不怕,“那要是找到了呢?”
萧纵很少遇见敢这么和他叫板的人,多少有些稀奇,“那我就继续聘用你,工资再给你翻倍,如何?”
女孩眼睛一亮,看得萧纵想笑,这幅财迷样,和苏姚一模一样。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随手捏灭了烟蒂,再次看了一眼楼梯,还是没有人影。
现在都不下来,苏姚有些嚣张了。
他有些不耐烦,好在大兵很快就跑了过来,手里真的拿着一块大洋,和女孩说的一模一样。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一抛,“你姓秦?”
女孩连忙接住,宝贝似的擦了擦才点头,“我叫秦芳年。”
萧纵盯着她看了两眼,神情莫测,却没多言,只吩咐大兵把人带了下去,管家忍不住开口:“少爷,您真的要留下她?
这丫头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看就不安分......不是很有意思吗?”
萧纵眉梢轻挑,能瞧见一枚大洋被他装进车里,还能那么巧地被副官挑出来做钢琴教师,秦芳年......他哼笑一声,再次上了楼。
管家摸不着头脑,可见他态度坚决,也不敢再说,只能不情不愿地下去给人安排房间,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仰头看了楼梯一眼。
罢了,狗咬狗的戏应该很精彩。
身体控制不住地一颤,苏姚闷哼一声,她更紧地蜷缩起身体,手指一下下揉捏着小腿,却没能缓解分毫。
前些年她一直以为腿疼是伤还没养好,后来也闹着去医院检查过,只是并没有检查出什么来,她是中枪,不是踩中了炸弹,不会有残片的可能,所以子弹取出来了,就不该还有这些问题。
最后大夫的给出的说法是,神经性疼痛。
她不懂什么意思,但那之后萧纵就不怎么理会她的腿了,她当初还很委屈,追问过原因,但每回萧纵都很不耐烦,她只好将疑问压在心里。
直到有一回和管家吵架,她才从对方的嘲讽中明白,神经性疼痛并不罕见,但用在她身上,萧纵就理解成了两个字,装病。
她疼得有些受不了,索性咬住了被角,额头的冷汗一茬茬地冒出来,她整个人都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可疼痛却越演越烈,以至于她神志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不能再硬扛了......她用力甩了下头,艰难挪动身体,拿出了床头柜的药,连水都顾不得喝,就倒出两片止疼药生吞了下去,可却没有丝毫用处,她咬了咬牙,又倒了两片出来。
那要人命的痛楚总算被逼退了些,却仍旧在折磨人,仿佛钝刀子磨肉一般,苏姚却不敢再吃了。
这三年,她清楚地感觉到止疼药的用处越来越小,可她不敢纵着自己一味地加大药量,现在的西药很贵,她怕自己离开帅府的时候,攒不够买药的钱。
她叹了口气,在钝痛的折磨下闭上了眼睛,却根本睡不着,直到天色大亮,那股痛楚忽然消失,她才松了口气,合眼睡了过去。
但很快,悠扬的钢琴声就响了起来。
她捂着头坐起来,只觉得脑仁涨得发疼,萧纵回来就是这点不好,大早上的就要听音乐,明明还不到起床的时辰。
可她也不敢再睡了,昨天把人惹恼了,今天得下去赔罪。
她洗了澡,特意换了套萧纵喜欢的白色旗袍,这才下了楼。
萧纵却并没有在客厅里,她一愣,到处找了一圈,却发现留声机也没开,可钢琴声还在响。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脚朝琴房走去。
萧纵年少时候留过洋,学过德文和钢琴,偶尔心情好了也会给她弹一曲。
男人弹琴的时候,和平常不太一样,没了那股要将人吞吃入腹的兽性,像个温文尔雅的绅士,苏姚从来没提过,她很喜欢那副样子的萧纵。
她加快脚步往琴房去,可门一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两道身影。
他愣在原地,思绪有些混乱,他试着去回想苏姚以前的样子,脑海里却都是她温顺乖巧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茵茵,好好吃饭,别只顾着看热闹。”
耳边忽然响起苏姚的声音,萧纵回神,目光仍旧落在了她身上,苏姚仿佛没听见两人的争吵,抬手给萧茵添了块培根。
萧茵应了一声,低头去吃饭。
管家却忍不住走了过来,“少爷,咱们想找钢琴教师,什么样的请不来?
为什么非要找这种人?
这般歹毒,今天敢骂我,明天就敢造反!”
因着方才那点没想明白的恍惚,萧纵很是烦躁:“不是你自找的吗?!”
管家愣住,苏姚夹培根的手也是一顿,她侧头朝萧纵看过来,没记错的话,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萧纵对老管家发火。
不管他以往做过什么。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激得人止不住的战栗。
可她什么都没做,既没去看秦芳年,也没质问萧纵的偏心。
她只是轻轻放下筷子,一如既往的平和,“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她起身,从这一团混乱里抽离,萧纵却有些意外,他看了眼根本没动过的早餐盘子,眉心微蹙,这哪里吃了?
他有心把人喊回来,管家却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不敢置信道,“少爷,你真的被这狐媚子迷惑了吗?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小姐......行了!”
萧纵不耐烦地打断他,目光落在那没动过的早餐上,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他语气越发严厉,“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记着,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管家噎住,脸色青青白白,变幻不定,却仍旧不死心,“少爷,您就这么喜欢秦芳年?”
萧纵越发不耐烦,“这关她什么事?”
他难道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真正针对的人是谁?
管家却很是不服,“当初我教训苏姚的时候您可是允许的,怎么换成秦芳年就不行了?”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教训苏姚了?”
萧纵脱口而出,可话音刚落,他就愣了一下,脑海里忽地闪过一些画面。
刚才怎么都没能想起之前的事,现在被管家一句话给掀了出来,他好像的确没少因为苏姚顶撞管家罚她,最狠的一次他把人关进了禁闭室,本想着小惩大戒的,可军营那边却临时出了事,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三天。
那天,苏姚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褪了一层皮,脸色惨白,虚弱得连站都站不住。
那是他关于两人争执的,最后一次记忆。
再之后......昨晚的情形映入脑海,管家的话那么难听,苏姚却一个字都没回,一个字都没有。
指尖忽然颤了一下,他不是允许管家教训苏姚,他当时只是嫌麻烦,不想理会这些小事。
他没想到的是,这幅态度在管家眼里会是这个意思,那苏姚呢?
她是怎么看的?
好像也不重要,苏姚出身贫寒,只有一点唱戏的本事,还再也不能登台了,心里怎么想的要紧吗?
反正她这辈子也只能留在自己身边......理由很充分,可他心里却有些说不上来的不痛快,烦躁得让人坐不住,他不得不给自己点了根烟,目光却不自觉看向了萧茵,这一看才发现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
大概是赶着去学堂,先走了。
他一口气将烟吸到底,这才勉强将繁乱的思绪压下去,“你若是再生事,就滚回老宅。”
管家脸色瞬间变了,知道萧纵说出这种话来是真的动怒了,再不敢辩解,躬身退了下去,只路过秦芳年的时候,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秦芳年毫不示弱,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
随即大步走到餐桌旁,刚要开口,萧纵却已经起身离开了。
他抬脚上了二楼,在楼梯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了苏姚,他倒不是在乎人生气,只是......只是她毕竟救过萧茵,他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
可一头小小的拦路虎却堵住了他的去路。
“偏心鬼,别想上去,苏姚肯定不想见你。”
萧茵坐在楼梯中间,张着胳膊拦他的去路。
萧纵又好气又好笑,他弯腰捏捏萧茵的脸颊,“小崽子,吃我的,喝我的,还针对我是吧?”
“谁让你偏心!”
萧茵推开他的手,鼓着脸生气,看着半分要放行的意思都没有。
“行了行了,快去上课,再不去要迟到了。”
他试图把人糊弄走,萧茵却丝毫不给面子,“今天周六,我不用上课,我今天就堵在这里,你别想去烦苏姚。”
萧纵被她给气笑了。
“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
他懒得和她多说,话音落下就提着她的腰带把人拎了起来,萧茵尖叫一声,抬手抱住栏杆,扯开嗓子大喊:“妈妈,哥哥欺负我!”
萧纵不防备她来这一招,被喊得额角一跳。
两人的生母死得早,是生萧茵那天因为受了刺激,难产而亡的,临死前死死抓着他的手,要他保护好妹妹。
这些年,萧纵一直心疼她没见过母亲,一听她喊妈妈,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好好好,我不上去了。”
他把人放下来,低头认怂。
“那你还不走?”
萧茵叉着腰撵人,萧纵虽然满腔不甘心,可也无可奈何,只能看了一眼苏姚的房门,转身下了楼。
“这小崽子。”
他啧了一声,溜达着去了院子里。
帅府后院有个凉亭,坐在里头能看见苏姚的窗户,他盯着看了两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天她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样子,一碰就会碎一样。
可关个禁闭有什么呢?
他年少时候被关禁闭是家常便饭,怎么苏姚反应这么大呢?
是太久了吗?
他心里又烦躁了起来,索性又给自己点了根烟,想着把思绪压下去,可刚点燃鼻翼就嗅到了一股焦味,像是谁的头发被烧了,他狐疑地摸了下头,发丝好好的。
那是什么烧了?
他四处看了看,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起头,就见一股烟正从苏姚的窗户里飘出来。
“苏姚?!”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萧茵正打算下楼,见他上来下意识要拦,却根本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冲上了楼,一脚就将门板踹开了。
萧茵没见过他这么暴力,被吓得喊了一声,萧纵却没顾得上安抚她,大步冲进了进去,房间里却没有人。
但烧灼的味道还在,浓郁且刺鼻,他循着味道找到了阳台。
火势熊熊,正肆意吞噬着炭盆里的衣物。
苏姚就站在旁边看着,灼热的空气几乎将她的身形扭曲,整个人朦胧得仿佛一道虚影。
萧纵呼吸猛地一滞,脚步也在瞬间停下,恍然间生出一股风一来她就会被吹散的错觉。
“少帅?”
苏姚的声音响起来,话里满是诧异,显然没想到萧纵会忽然过来,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萧纵却在这一瞬骤然一松,整个人仿佛从云端落了地一样,因为苏姚一开口,那股虚幻感就消散了,她又成了活生生的人。
可放松过后,一股怒火却汹涌而至,凶猛得让人几乎丧失理智。
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钳住苏姚的手,将她拽进了房间,“你疯了吗?
竟然在屋子里点火?
你是活腻歪了吗?!”
他怒不可遏,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可肺仍旧鼓胀得想要炸开,他不知道苏姚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明明闻见烟味都能咳好几声,现在竟然敢在屋子里点火了。
她就不怕风助火势,万一......他抖着手,骂了一句又一句,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情绪才在强大的理智下逐渐回笼,也是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除了开始那个称呼,苏姚竟一句话都没说过。
“知道错了?”
他哑着嗓子诘问,苏姚没有辩解,只轻轻点了下头。
见她这副态度,萧纵的火气总算彻底平息,也终于想起了那个炭盆,他看了一眼,随口问道:“都烧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经瞧见了一抹红。
苏姚的声音适时响起,“衣裳。”
她走过去,将旁边还剩下的一件红裙子也放进了炭盆里,语气古井无波,“少帅不许穿,我就把红衣都找了出来,都是我穿过的,也不好再送人,还是烧了干净。”
她用火钳子勾了勾火苗,火舌肆虐,再次舔舐了布料。
萧纵却愣在了原地,这是他昨晚说过的话。
他怔怔看着苏姚烧衣裳的动作,刚平复下去的情绪再次起了波澜,却不再是愤怒或者烦躁,而是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憋闷,只是他惯常也不会太过剖析自己,很快便将这点异样压下,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下次让佣人处理。”
苏姚头都没回,只应了一声好。
萧纵莫名的有些不自在,沉吟片刻才开口,“刚才怎么不解释?”
苏姚轻轻笑了一声,却没有回答。
萧纵不明白她的意思,却莫名地不想去问。
他又想起刚才餐桌上的事。
如果苏姚烧衣裳不是在闹脾气,那餐厅的事呢?
她怎么想的?
指尖无意识地揉搓了几下,他抬脚走过去,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苏姚仰起头,给了他一个娇软温和的笑。
以往萧纵是很喜欢她这幅样子的,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看着竟觉得刺眼得很。
在苏姚面前,他向来是习惯了直白,不痛快自然也不遮掩,他弯腰就将人拽了起来,“刚才误会你了,想要什么补偿?”
说是误会,可他脑子里想的却是萧茵指责他偏心的那句话。
他无法否认,但这些事情他也不觉得有必要直说,他的身份在这里,就算偏颇了一些又如何呢?
补偿就是,机会这不是给了吗?
他相信以苏姚的财迷,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就算狮子大开口,他也不介意。
给了补偿,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苏姚指尖蜷了蜷,好一会儿才笑起来:“少帅给我买件新衣裳吧。”
她果然提了要求,可萧纵的眉头却拧了起来,“没了?”
苏姚抬起眸子,困惑地看着他,“本也不缺什么,衣裳就够了。”
萧纵沉默,方才那股憋闷越发汹涌,却说不清楚缘由。
他素来是个能影响周围的人,脸色一沉,连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一双藕白的胳膊忽然抱住了他的脖子,苏姚仰头,轻笑着开口:“小误会而已,少帅虽然亲自开口了,可我也不能得寸进尺,对吧?”
话说得这么识大体,可萧纵却只觉得有股无明火直往脑门顶。
“你在阴阳怪气些什么?”
他再也克制不住,且笃定是苏姚的问题,直接把人抵在了窗台上,低声质问,“这些年我亏待你了吗?
你要什么我没给你?
现在和我阴阳怪气了?
那么久以前的事,你还指望我低声下气的和你道歉吗?”
他怒火翻涌,脸色阴沉得可怕,萧茵追上来,却愣是被他吓得没敢往跟前凑。
气氛一时冷凝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少帅为什么生气?”
苏姚轻柔的声音响起,她看过来的眸子里是纯然的困惑。
“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音调不变,平和地安抚,“我只是想要新衣裳了,才随口一提,若是哪里说错,惹了少帅不高兴,我改就是。”
萧纵翻涌的怒火顿住,他更憋闷了,却不好再发作,只好强逼着自己和苏姚拉开了距离,理智也逐渐回笼,他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苏姚真的有在阴阳怪气吗?
他不知道。
但他那么听着,心里就是不痛快,那股无名火几乎烧得人胸腔炸开。
所以只能是苏姚的问题。
“副官会带你去买的。”
他没再多想,丢下一句,抬脚出了门。
萧茵这才敢进来,勾着苏姚的手指,怯怯开口,“你们是因为早上的事在吵架吗?”
“早上怎么了?”
苏姚有些茫然,早上的事对她而言的确是个不小的羞辱,但她并不觉得萧纵会察觉到这一点,更不指望对方会为了这种事而做出什么反思,所以她真的很茫然。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她低语一声,话语中强压下的苦涩透过打开的门板飘出去,听得要下楼的人顿住了脚步。
“少帅看什么呢?
瞧见佳人了?”
见萧纵一直看着楼下出神,陈施宁忍不住跟着看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是苏老板?”
他想起了之前的话题,脸上露出激动来,“你还没说让我办什么事呢,赶紧的。”
萧纵收回目光,扔给他一根烟,“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茵茵喜欢她,真送出去,她要和我闹的。”
陈施宁很是失望,“孩子小,忘性大,你换个人陪她,很快她就忘了......”萧纵没接茬,倒是另一个人开了口,“苏老板?
说的是几年前闹离家出走的那个?”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这人生得不错,只是眉宇间全是倨傲,瞧着就让人退避三舍,笑声却透着浓浓的嘲讽,是财政部褚家的大儿子,叫褚英的。
“后来是怎么了结的来着?”
褚英又问,侧头看了过来。
“不记得了。”
萧纵淡淡开口,却并不是敷衍,他很少去回想和苏姚的以往,毕竟对方只是他带回来消遣的人,犯不着费多少心思,可这件事他却还留着点印象。
那时候苏姚已经被他带回去一年了,正是得意忘形的时候,闹腾着要上位,听说他去了百乐门,和他大吵一架,拖着行李回了戏班子,还放言在她和野花之间只能选一个。
他当时都被气笑了,自然不会去哄,连找都懒得。
至于后来是怎么了结的......萧纵点了根烟,有什么画面自脑海里闪过,却十分模糊,他看不清也就懒得回忆,反正,应该是苏姚自己回去的。
比起这个,他更清晰的记忆,是事情传出去后众人的嘲笑,谁都不明白苏姚哪来的底气和他闹。
他也不懂。
“离家出走怎么了?”
陈施宁开口,语气很不痛快,“闹腾是因为在乎,要是不在乎谁想管你?”
褚英又笑了起来,“施宁这风流种真是没救了,和什么人都谈情说爱,也不怕辱没了自己。”
萧纵莫名的有些烦躁,“过去的事,别提了。”
“少帅这是嫌丢人了。”
褚英很是理解地点点头,“换成是我,我也觉得丢人,甚至当年我都不会让她回去,谁知道出去了半个月,有没有被别人碰过......”萧纵眉头拧起来,眼前恍惚闪过苏姚抱着他的脖子,低声说想他的样子。
今天褚英的话属实有些多。
他开口要岔开话题,另一道声音却比他更早一些——“你们还走不走?”
说话那人剑眉薄唇,看着斯文俊秀,可眉眼间全是冷意,瞧着不怒自威,方才那话虽然听不出情绪,但熟悉他的人却很清楚,他这是很不耐烦了,“我可不是来听你们说人是非的。”
“走走走,沈爷别恼。”
陈施宁笑嘻嘻中断了谈话,叉着腿龇牙咧嘴地站起来。
他这句沈爷道明了此人的身份,正是靠实业发家的沈家掌权人,沈知聿。
虽然他年岁不大,可因着幼年丧父,所以早早地就担起了家业,这些年打拼下来,不止屹立不倒,还更进一步,坐稳了华中实业龙头的位置,连这百乐门他也掺了股。
“知聿还是这毛病。”
褚英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开口调侃了一句,沈知聿却并不接茬,站起来就走,陈施宁连忙跟上。
“猖狂什么?”
褚英见他如此不给面子,忍不住低骂一句,“要不是我老子要他的钱平账,他也配和咱们坐一起?”
“知道求着人家,就老实做孙子吧。”
萧纵捏灭烟,也跟了上去。
他都给了沈知聿面子,褚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情不愿地坠在了最后头。
他们要去的是沈知聿的靶场,就在百乐门底下,里头存着的都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几人都掺了股,算是利益共同体。
这乱世里,友谊远不如利益来得牢固。
几人看了看新仿出来的枪,又开始打靶子,萧纵一向偏好这些,打到兴头上,连今天那点莫名其妙的憋闷都忘了。
内线忽然响了,褚英离得近,顺手接了起来,随即笑骂一声,“是陈园的电话,施宁,你也不好好管管你后院的那些人,还管起爷们的事了。”
陈施宁却不恼,笑嘻嘻来接电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喜欢她们惦记我的样子。”
他接了电话,和对方腻腻歪歪地说起话来。
褚英听得有些不耐烦,“有什么好说的?
赶紧挂了,咱们比一比。”
陈施宁听话地挂了电话,却摆了摆手,“不成,我得回了,天都黑了,再不回去,我家的宝贝们都要睡不着了。”
褚英被他噎得够呛,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人走了。
“我也先回了。”
沈知聿看了眼腕表,也拿了衣裳走了,他虽然没人催,但沈家规矩严,不许子弟在外头胡闹,除非必要,九点之前都要回家,哪怕他现在掌权,也不打算坏了规矩。
两人一走,原本还算热闹的靶场瞬间冷清了下来,褚英倒了杯酒,轻啧一声,“九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这两个人越来越没意思了。”
萧纵充耳不闻,只闷着头打枪,等弹夹都打空了,他才吐了口气,“仿得差不多了,枪膛若是能再长半分手感会更好,让他们试着做一做。”
话音落下,他才瞧见身边只剩了褚英,不由讶然,“九点了?”
褚英啧了一声,“你打起枪来就不管不顾,走两人了都没注意。”
萧纵没在意他的调侃,垂眸看了眼手腕,他太久没来这里了,难得过来一趟,当然要玩得尽兴。
但他懒得和褚英解释,只看了一眼电话,这个时候帅府也该催他了。
念头刚落下,内线就响了。
褚英接了起来,随即眉梢一挑,满是戏谑,“你家的电话,这么多年了,明知道你不接,还打起来没完没了,没眼力见。”
那次苏姚离家出走又灰溜溜地回来后,虽然再没闹过这种事,但一到时间就不停打电话催促,萧纵警告过她,但收效甚微,只好由着他,但也的确是嫌烦,所以他从来都不接。
“替你挂了?”
褚英显然了解他,说着话已经打算挂电话了。
“等等。”
萧纵破天荒地喊住了人,褚英面露惊疑,“怎么,这么多年,出感情了?”
“胡说八道什么?”
萧纵一边接电话,一边抱怨,“她现在学会拿茵茵做筏子了,我怕茵茵闹我,还是听听......”他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听筒里传出来的,并不是苏姚的声音。
“苏老板,对吧?”
秦芳年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苏姚被她喊得有些恍惚,苏老板......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听过这个称呼了。
她是五岁被卖进戏班子的。
戏班子苦,含着石子练吐字,常常磨得满嘴都是血;师父的鞭子也狠,一点小错都会被抽得遍体鳞伤,可再苦她也咬着牙撑过来了,寒来暑往,练功从未懈怠,就是为了这个称呼,那是红角儿才能有的尊称,是她做梦都想要的荣耀。
她盼着自己扬眉吐气,盼着自己能在那小小的戏台上光芒万丈,盼着自己能真的做一回梁红玉。
但这一切在三年前戛然而止。
她不自觉摸了下腿,指尖蜷了起来,神情却不见变化,“喊我苏姚吧,我已经很久没登台了。”
“那真是可惜。”
秦芳年面露惋惜,瞧着倒是真心实意,只是很快那情绪就退了下去,她看着苏姚摇头,“当年你唱的梁红玉刚露头角就退了,我还以为你在帅府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原来......”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了。
苏姚被戳中最大的痛楚,心头狠狠颤了一下,她死死捏着手里的首饰盒子,面上却没有丝毫异样:“你找我,就是为了嘲讽吗?”
“当然不,”秦芳年摇摇头,“你好歹也是我师姐,我也是关心你。”
苏姚一愣,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她,“你也是余庆班的。”
秦芳年没有承认,却下了个腰给她看,那一看就是童子功,苏姚叹了口气,“劝你一句,图钱图权都好,千万别图人。”
她撑着栏杆,一步步往上走,却又被秦芳年拦住了,“师姐,我来还想和你打听一个人,你知道唐黎吗?”
苏姚指尖一颤,杂乱的记忆纷至沓来,她的脸色控制不住地白了下去,指甲死死抠进栏杆里,唐黎......“奉劝你一句,别在少帅面前提她,你会后悔的。”
她不想多说,越过秦芳年就上了楼。
“师姐,我和你不一样。”
对方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虽然刻意压低了,却仍旧十分清晰,“我和你们都不一样,你们做不到的事情,我会做到的。”
苏姚回头看她,像是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也曾这么骄傲,这么不可一世,以为自己是最不一样的那个。
可在萧纵眼里,她们根本没有区别。
“你好自为之吧。”
该说的她都说了,若是秦芳年非要找死,她也不会拦着,她抬脚上楼,秦芳年却又喊住了她,眼底都是忌惮,“师姐,你不会坏我的事吧?”
苏姚头都没回,“你放心,我和少帅,只是各取所需,不会争风吃醋。”
秦芳年终于满意,转身下了楼,可转过拐角,就看见了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极强的压迫力,唬得人呼吸都短了。
她缩了下脖子,多少有些心虚,“少帅什么时候来的?”
萧纵吸了口烟,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没看出来,多才多艺啊。”
秦芳年觑他两眼,咬牙扬起了头:“既然你听见了,我也就不装了,我就是冲着少帅你来的,少帅可是答应过我,会让我继续做小姐的钢琴教师的,你不会因为我目的不纯,就食言撵我走吧?”
萧纵没开口,只抬眸淡淡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笑开:“当然不会。”
他吐了口烟圈,白雾袅袅升起,他的神情逐渐被模糊,声音却格外清晰,“你可比你师姐有意思多了。”
秦芳年顺杆往上爬,“我还有更有意思的,少帅介意我再去你房间找找大洋吗?”
萧纵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却没给出明确的回答,秦芳年到底是个姑娘,也没好意思追问,很快就红着脸跑走了。
萧纵仍旧站在原地,目光却慢慢上移,落在了苏姚门上。
他慢慢抽出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指尖勾着一只通体翠绿,水头极好的镯子。
方才苏姚拿走的盒子里是一对耳环,和这个镯子是一套,原本他把镯子拿出来是想逗逗她的,毕竟苏姚昨天的确不太省心,但既然刚才已经认了错,他自然不会再计较,刚才追上来也是想把镯子给她。
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各取所需,不会争风吃醋?
合着早上挑唆茵茵的人不是她。
萧纵冷笑,看来苏姚这表里不一的毛病还没改。
他将镯子揣回口袋里,那就等苏姚更懂事一些的时候再给吧,毕竟这块料子,他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到手的,珍贵得很。
他转身下楼,管家迎上来,恭敬地低头,“少帅,刚才门卫来电话,说陈公子来拜访。”
陈公子全名叫陈施宁,是萧纵的发小,当年他接老爷子班的时候没少帮忙,做朋友没得说,但是为人......他家里的姨太太怕是能凑够五六桌麻将了。
“请。”
不多时陈施宁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少帅不够意思啊,昨天咱们包了百乐门给你庆功,电话打了七八回也没把您请过去,所以今天我亲自过来请了。”
萧纵笑了一声,“你那一屋子的人,还能抽出功夫来去百乐门?”
“家花野花能一样吗?”
陈施宁不以为意,滔滔不绝地说起百乐门新来的舞女,不多时茶水送上来,他抬手去接,话音却忽地顿住,他用胳膊肘顶了顶萧纵,“什么时候带回来的?”
萧纵抬头,这才瞧见送茶的人竟然是秦芳年。
苏姚下楼的时候,瞧见的就是三个人相谈甚欢的情形。
她微微一怔,恍然想起萧纵曾疾言厉色地训斥过她,严令她不许在这种场合出现。
她当时以为,所有人都是这种规矩。
脚步停在原地,半晌,她转身往回走。
“小嫂子。”
身后忽然传来陈施宁的呼唤,苏姚轻叹一声,这人的眼神太好了些。
她不好转身就走,只能下楼问候,“陈公子抬举了,不打扰你们,我去厨房看看。”
她找了个由头匆匆离开,陈施宁十分惊奇地看着她,又扭头看看秦芳年,按捺不住问萧纵,“你怎么调教的?
人怎么变了这么多?”
萧纵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跟着苏姚进了厨房才收回来,随口敷衍,“她不是一直这样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
陈施宁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开口,“你忘了她以前挠你的事了?”
萧纵一愣,发生过这种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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