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棠宝大梁的其他类型小说《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由网络作家“大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庆王府客房。云意禾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唧唧地坐在床榻上,任谁劝她也坚决不肯用膳。又死人了……这才短短几天啊,竟因自己死了这么多的人……冯嬷嬷可是母妃最信任的人,如果自己没有上云燕瑶的当,如果自己没有骗棠宝去莲花池,也许冯嬷嬷就不会死了……她好笨!她是个坏孩子!“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瞧着越哄哭得越凶的小主子,下人们只得端着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无奈退出房间。良久以后……“咕咕……”“咕噜噜噜……”就在云意禾在继续哭泣,还是叫下人传膳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诱人的香气突然飘了进来。她嗅嗅鼻子:“什么味道?好香……”而恰好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唉!森么煎的煮的蒸的,厨房里做的那些饭饭,窝都次够辣!还系叔叔们做...
《崽崽三岁半,全皇朝跪求她登基棠宝大梁》精彩片段
庆王府客房。
云意禾抱着自己的膝盖,哭唧唧地坐在床榻上,任谁劝她也坚决不肯用膳。
又死人了……
这才短短几天啊,竟因自己死了这么多的人……
冯嬷嬷可是母妃最信任的人,如果自己没有上云燕瑶的当,如果自己没有骗棠宝去莲花池,也许冯嬷嬷就不会死了……
她好笨!
她是个坏孩子!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瞧着越哄哭得越凶的小主子,下人们只得端着热了一次又一次的饭菜,无奈退出房间。
良久以后……
“咕咕……”
“咕噜噜噜……”
就在云意禾在继续哭泣,还是叫下人传膳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一股诱人的香气突然飘了进来。
她嗅嗅鼻子:“什么味道?好香……”
而恰好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唉!森么煎的煮的蒸的,厨房里做的那些饭饭,窝都次够辣!还系叔叔们做的烤鸡好次……”
“就那么稍微腌一下,然后用树枝穿好,架在大火上不停地转呀转,还刷油,还刷蜂蜜,还撒各种香料……”
“嗯~~”
“外面脆脆的,肉肉嫩嫩的,简直太好次了叭!怪不得系卫叔叔试菜的时候,差点把舌头都吞下去辣!”
云意禾:“……?”
烤鸡?什么烤鸡?
她怎么没听说过?
云意禾忍不住下了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心说舌头还能差点儿被吞下去?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好吃?
可外头的说话声突然停了?
她眉心刚刚拧起,竟又听到了“miamiamiamiamiam~~”的声音。
是谁在吃东西吗?
云意禾不由使劲嗅嗅鼻子……
真的……真的好香啊!!
揉揉空荡荡的肚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吱呀”一声打开房门。
门口蹲着的小棠宝当即仰头冲她扯出一抹笑来:“嘿嘿!”
“意禾姐姐快扶窝一把,窝腿腿麻了……”
云意禾嘴上说着“不要”,却还是弯身把她扯了起来。
不小心靠近她抱着的那个装着鸡腿儿的大碗时,云意禾顿时觉得更饿了。
“意禾姐姐?”小棠宝一双清澈的灰眸睁得大大的,献宝似的把碗捧到她眼皮子底下:“意禾姐姐饿了叭?烤鸡超级超级好次的!”
云意禾偷偷咽了咽不争气的口水,猛地别过脑袋。
梗着脖子道:“本郡主不饿,本郡主才不吃这种沾着灰尘的东西呢!”
那上面好像有草木灰,她都看见了!
再说了,谁知道讨厌鬼有没有往上面吐口水?
她可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郡主,可不像某些在民间长大的野丫头,一点儿都不……
“唉!”小棠宝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很是可惜地叹了口气。
然后抻着脖子往她屋里瞧,“既然意禾姐姐不次,那棠宝次完再走叭,不然回去就凉辣!”
“不行!”云意禾赶忙张开手臂拦她,“不许你进我房间!”
棠宝不说话,迈着小短腿,稍稍低头就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进去。
“??”顾不得关门,云意禾赶紧跟了进去。
她急得嗓门儿都高了几分:“谁让你进来的?这是我的房间!”
哪知棠宝压根不理她,小家伙儿几下爬上床榻,扯了块儿肉就往嘴里塞。
“miamiamiamiamia~~好次好次,好好次啊!!”
云意禾站在榻旁,口水不争气地往外流,气得眼眶一下就红了,“谁让你上我床的?”
“你钻人家被窝里吃东西,你脏不脏呀?!”
“呜啊啊啊啊啊——”
门外的宫女太监们帮她二人关上门,扒着门缝往里瞧,急得冷汗呼呼往外冒。
这两个小祖宗一会儿不会打起来吧?
别看昭宁郡主年纪小,她力气可大了,就算她让意禾郡主两只手,意禾郡主都未必打得过她……
一群人在外面担心得不得了。
云意禾哭了没两声,倒抽了几口气后,气汹汹地把小棠宝怀里的碗给抢走了。
“你不是特意送给我吃的吗?谁让你吃了?”
“……”棠宝眸色一沉,作势就要去抢碗。
云意禾心里一慌,赶忙拎起大鸡腿使劲儿咬了一口……
嗯~~
不是……这也太好吃了吧!?
云意禾吃得停不下来,也几下爬上床榻,蛄蛹着钻进了被窝里。
小棠宝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她,真心道:“谢谢意禾姐姐今天替窝作证!意禾姐姐不坏,棠宝一点都不讨厌你辣!”
“嘁!”云意禾撇撇嘴,一扭一扭地把身子拧到了一旁,不想看棠宝那张憨萌的小脸儿。
“哼,别以为你这样讨好我,我就会喜欢你!”
“你还是好好学规矩吧,等皇祖父和皇祖母检查功课时,我不会让着你的!”
“……?”小棠宝不以为意,心说这些算哪门子功课啊?
“意禾姐姐放心,窝也不会让着你的。”她不会让皇帝找到杀她的理由!
棠宝小眼珠一转,又道:“意禾姐姐,咱们可说好辣,万一什么时候你输给棠宝了,可不许哭鼻子耍赖!”
云意禾:“……”怎么就一定是她输啊?
气死人了,王伯父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女儿?
她就不该吃她的破鸡腿儿!!
这么想着,她长长吐了口气,神情有些哀伤地在鸡腿上狠狠咬了两口。
棠宝见她狼吞虎咽的,慢悠悠地爬下床,倒了杯水放到她身旁。
“都是举手之劳,意禾姐姐不必客气!”
说完,她学着爹爹的样子,背着小手往外走。
奈何她的小短手有点儿相互够不着,所以就只能使劲儿挺着小胸脯,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指尖儿。
就这般,她爹爹的气质她非但一点儿都没掌握到,反倒像个雄赳赳的小鸡仔。
不远处的大树上,庆王云澈看着这个又好笑又好气的小背影,方才那点儿不满瞬间都散了。
不愧是他的崽,恩怨分明,像他!
云意禾看看碗里的鸡肉,再看看身旁的水杯,心情复杂。
那个云棠……
好像也没那么讨人厌……
心满意足地吃完两个大鸡腿儿,云意禾刚四仰八叉地躺下,有宫女就急匆匆地敲门进来了。
“启禀郡主,宫里来人了,禁卫军将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您母妃也来了。”
赵氏字字泣血,庆王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若棠宝是他的女儿,那眼前这个在他府里出生的孩子,必定不是他的血脉!
呵,欺人欺到他头上了……赵氏罪该万死!!
男人眸色一沉,申公公觑着他的脸色,当即抓起云燕瑶的手,在她指尖飞快划了一刀……
云燕瑶“哇”的一声,哭得撕心裂肺,却还不忘冲对方发脾气:“你个没根的死阉人,我父王是庆王殿下,我外祖父是赵丞相,我要将你五马分尸!”
申公公眸色陡厉,屋中瞬时陷入一阵死寂。
小小年纪便这般跋扈无礼,倒是像极了她那个没教养的娘!
“咳咳咳咳!”
云燕瑶被衣领勒得喘不过气,嘴上仍旧没个消停。
“你个死奴才,还不赶快放开我?小心本郡主让人打你板子!”
“……”孩子跟孩子果然是不一样的!庆王余光瞥向云燕瑶,冷冷道:“丢出去,再吵就拔了她的舌头!”
云燕瑶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放到了院子里。
小棠宝则紧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两只小手叠在一起,任庆王怎么扒拉也不肯放下来。
这是被他吓到了?
庆王微微挑眉,好脾气道:“你跟她不一样,本王喜欢听你哭。”
哪有人喜欢听人哭的呀?方才只觉得自己爹爹很凶的小家伙儿,突然很是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爹爹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从前隔壁叔叔就喜欢听婶婶哭,他总半夜打婶婶……邻居们都说,隔壁叔叔就是个变态佬!
变态佬好可怕的……
短暂的寂静后,屋中再次喧闹起来……
“没融!竟然没融!”
“怪不得那孩子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庆王殿下啊……”
“天呐!混淆皇室血脉,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完了!全完了!!
赵氏瘫倒在地,眼里的光一点点淡了下去……
“王爷……”申公公弯身将那碗并不相融的血水奉到庆王跟前儿。
庆王只淡淡看了一眼,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暗暗感叹,血缘这东西真的很神奇,他从不想亲近那个什么瑶,却总会被眼前这个小家伙儿左右情绪。
“王爷,赵氏的孩子并没上皇家玉牒,老奴只如实向圣上禀报即可。”
“可小郡主却是实打实的皇家血脉……不知王爷有没有小郡主的生辰八字……老奴也好回去交差。”
申公公毕恭毕敬地候着,庆王没说什么,直接将一块儿玉牌丢给了他。
申公公定睛一看,“云棠……”,那上面刻的,可不正是小棠宝的八字吗!
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当年那个云燕瑶出生时,庆王殿下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再没过问过。
倒是刚寻回来的小娃娃,竟连玉牌都给准备好了!
“既如此,老奴告退!”
……
赵氏终于回过神儿来,她快速爬向庆王,却被春苔拔刀架在了脖颈上。
“王爷,妾身是真的倾慕您才出此下策的!”
“您为何、为何始终不肯看妾身一眼啊?”
眼泪簌簌而下,很快铺了女人一脸。
却无人在意。
“王爷,生恩不如养恩大,您看在瑶儿自幼在王府长大的份儿上……就留下她吧好不好?”
“您就当……就当养了个小猫小狗,舍她一口吃食就行!”
只要她的瑶儿能留在庆王府,她就还有机会做庆王妃!
“妾身求您了!妾身给您磕头了!!”说着,赵氏当真‘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面对女人的请求,庆王脸色未变,眸子里也没有任何情绪。
“把她拖下去砍了,尸体送去丞相府。”
侍卫颔首,当即将赵氏拖到了院子里,没过一会儿就传来了一声惨叫,还有小孩子的哭嚎声。
小棠宝有点吓到了,怯生生地问男人:“爹爹说的砍了,是像菜市场里似的,把人的脑袋砍了吗?”
“?”庆王怔了一下,她还去过菜市场看砍头?!沈氏这些年是怎么带孩子的?
“你是我云澈的女儿,是庆王府唯一的郡主,将来难免有不怀好意的人接近你,甚至想杀你……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对坏人心软。”
有外祖母和舅舅的例子在前,又经历了昨晚的事,小棠宝多少能听懂一些。
一想到以后还会有人害自己,小家伙儿有些悲伤地点点头。
她皱巴着脸去扯爹爹的衣袖,仰头可怜巴巴的:“爹爹会保护棠宝的对不对?”
父女俩心有灵犀。
庆王大手一伸,直接把人抱进了怀里,“棠宝不怕,昨日的事想必都查清楚了,本王给你做主。”
听爹爹这么一说,小棠宝顿时安心不少。
她一只手抱住爹爹的脖颈,像平时跟娘亲撒娇那样,将脸埋进男人的肩窝里蹭来蹭去。
“嗯……”
“有爹爹真好。”
庆王:“……”
这孩子都三岁多了,怎么还跟没长骨头似的,这么粘人?
烦……
有经验的嬷嬷看出小郡主是困了,可瞧着自家王爷一脸欣慰的模样,倒也没敢插嘴。
屋中岁月静好,是庆王府中少有的温馨。
很快新上任的管家就来禀报了……
是死了的赵氏花重金收买了张嬷嬷一家。
张嬷嬷的男人负责给小棠宝安排院子,她一双儿女在厨房偷的灶炭。
他们按照赵氏的吩咐,在小棠宝的屋子里烧了四个炭炉,想将她活活熏死。
奈何小家伙儿太聪明,觉得事情反常直接跑了……
“启禀王爷,张婆子的男人在刑讯时死了,不知那母子三人该如何处置?”
“带他们进来。”
不多时,三个血葫芦一样的下人被丢了进来。
匆匆瞧了对面儿人一眼,张嬷嬷紧忙带着一双女跪好,拼了命地磕头。
“王爷开恩,郡主开恩,事情都是老奴一个人做的,老奴的儿女并不知情啊!王爷要杀就杀老奴一个人吧!”
“就当是,就当是为小郡主积福了,求王爷饶过他二人,留他们一条性命吧!”
地上三人额头磕得血肉模糊也不敢停。
庆王神色漠然地扫了他们一眼,随即垂眸看向自己的崽。
他捏着小家伙儿没什么肉的小脸儿晃了晃,让她看看地上这几个想害她的人。
说:“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小棠宝一听,顿时清醒了几分:哈?她来处置吗?
翌日,内宫门口。
眉目舒展、五官周正的老妇人缓缓蹲下身子,亲自将一只金钗簪进了身前幼子的发髻上。
女童看起来五六岁的模样,披着雪白色的狐裘,一双浅碧色绣鞋自裙下露出个尖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抱着个手炉,看起来娇气得很。
“皇祖母,意禾不想去庆王府,王伯父不会笑,他很凶的。意禾可不可以留在宫里学规矩呀?意禾保证这次好好学!”
皇后唇角噙着笑,轻轻摇头,发髻上的步摇也随之晃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那端庄娴雅、仪态万方的姿态,不愧是一国之母。
“小滑头!你若肯学,又怎会拖到今日?年关一过,你就五岁整了!”
她将一个极为精致的锦盒放到云意禾手中,叮嘱道:“意禾,等会儿见到云棠妹妹,要把这支金钗送给妹妹,说是你送的,知道吗?”
云意禾撅着嘴不说话。
皇后微微蹙眉:“方才不是说好了吗,两只金钗,你一支,妹妹一支,不许闹脾气!”
云意禾一听这话立刻就闹起了脾气:“我不!我两支都要!”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什么妹妹?一个下贱医女偷偷生下的孩子,也配做她妹妹?
再说了,她又不是皇祖父的亲孙女,她才不要给她呢!
皇祖母的宠爱,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皇后敛笑,神情一寸寸冷了下去,一旁的年轻妇人见状,紧忙上前道:“母后息怒,儿臣教女无方,儿臣这就去劝郡主。”
皇后没再说话,拂开年轻妇人想要扶她的手,优雅起身,抿唇直接上了软轿。
挺好的孩子,在她身边养了两年都教坏了!
若再这般下去,她就得重新给齐王物色正妃了。
不等软轿走远,云意禾嘭一声关上轿门,明显气得不轻。
皇祖母怎么都没再哄哄意禾就走了?
哼!
目送皇后的队伍走远了,年轻妇人偷偷松了口气,转身不紧不慢地上了马车。
云意禾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当即把头别了过去:“母妃不要说了,我是不会送礼物给那个讨厌鬼的,尤其还是皇祖母准备的礼物!”
齐王妃在她身旁坐下,怜爱地将手覆在女孩儿的手背上,语气轻柔极了:“不给不给,我们意禾郡主的东西,想怎样处置,就怎样处置。”
“……”云意禾很是震惊地转过脑袋,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次母妃竟没站在皇祖母那边!?
齐王妃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仿佛心都碎了。
“母妃就是心疼你,你说你几个皇叔府里还有哥哥姐姐呢,却也不见你皇祖母这么偏疼他们……”
“可如今,她竟让你去讨好一个……去讨好一个都没上咱们皇家玉牒的孩子!?”
“我的好孩子,你要知道,放眼天下,唯有母妃是最心疼你、最担心你的!”
“母妃只是怕,怕你皇祖母以后不会只对你一个人好了……”
云意禾年纪小也没什么心眼儿,她皱着脸当即反驳:“母妃胡说!皇祖母就父王一个儿子,我是她唯一的亲孙女,她只会喜欢我一个人!”
她打开锦盒,抓起里面的金钗狠狠砸在地上,一通乱踩。
不给!就不给!
她就算是把这钗子毁了也不给那个讨厌鬼!
云意禾打开车门将齐王妃推了下去,关门时还不忘把那金钗也扔了下去。
……
马车驶出皇宫,云意禾使劲儿敲了敲车壁:“在周围多转几圈在去庆王府,本郡主要给那个讨厌鬼一个下马威,我要让她一直站在外面喝冷风!”
想多了。
被她叫做讨厌鬼的小棠宝,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趴在爹爹身上做美梦呢。
门外看不见光亮的角落里,红衣女鬼吓得瑟缩成一团,哭了整整一夜。
那个庆王杀气太重,她连靠近那道房门都做不到,她做不到啊……
临近午时,比红衣女鬼哭得还悲惨的,是早已到了庆王府、却被庆王父女故意晾在花厅里的云意禾。
“本郡主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那个棠宝为何还不来向我请安?”
晨起她闹脾气没有吃早膳,又在马车里颠簸了小半日,她都饿了!!
门外,吃得肚皮滚圆,还与爹爹学了好一会儿棋艺的小棠宝,听到房间里面有人发脾气,放下准备推门的手,转身就走。
“站住!”角落里冷不丁蹿出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嬷嬷,吓了小家伙儿一大跳。
她几步挡在棠宝身前,垂眸微微躬身:“敢问,您可是庆王府的小郡主?”
棠宝眼珠子乱转……
不多时,她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老嬷嬷当即扬声道:“奴婢冯氏,见过郡主,郡主殿下金安。”
云意禾猛地打开门,把手里攥着的水杯往棠宝身上狠狠一丢:“你好大的胆子,慢怠本郡主不说,见到本郡主竟还不行礼?”
“你给本郡主跪下!”
小棠宝低头看了眼身上被弄湿的银貂裘披风,眉心不由拧成了疙瘩。
几息后,她压住火气道:“同样都是大梁的郡主,凭什么窝要向你下跪?”
云意禾:“就凭我是皇后娘娘的亲孙女,而你是个没名没分的野丫头!”
棠宝噘嘴:“你这话好没道理,皇后娘娘是国母,她也是窝的皇祖母!”
云意禾震惊得瞪圆了眼:“你敢与我顶嘴?来人,将她拿下,打五十下屁股!”
“还有,把她的披风扒了,区区医女生的讨厌鬼,也敢比本郡主穿得好看?我看她就是以下犯上,在故意羞辱我!”
与云意禾一道而来的几个嬷嬷对视了眼,挺直脊背,径直走向棠宝。
小棠宝想跑,那个冯嬷嬷紧忙张开双臂撅着屁股拦她。
抓住了!
小棠宝挣扎得太激烈了,几个嬷嬷只得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其中有一个甚至将一只膝盖跪在了棠宝的脊背上。
“小蹄子劲儿还挺大!落在老身手里,非打得你屁股开花不可!”
哼!出了庆王府,谁会承认这小贱种是郡主?
再说了,她们可是奉天家之命来教这贱种规矩的,庆王再大能大过皇上皇后?
她跟了皇后娘娘几十年了,宫中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待她亲如姐妹!?
别人或许忌惮那个庆王,她可不怕!
呜呜……
爹爹好凶啊!
明明心里怕得不得了,小胳膊小腿儿都在不受控地打颤,小棠宝愣是躲着爹爹几下爬下床,倔强地往门外走。
她停在门口,仰头可怜巴巴地去看春苔,本想说她肚子饿了,给她饭饭。
可看清对方的脸,她眼中倏地一亮:“姐姐,你好漂亮啊……”
甫一听到有人夸自己好看,原本脸上堆着笑的年轻女人当即就变了脸。
就连这个懂事的小主子,也要讽刺她、嘲笑她脸上的疤痕吗?
她下意识垂眸,有些哀伤地看向棠宝,却在对上那双清澈真挚的灰眸时,瞬间愣住了。
“姐姐,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闪闪的,好好看啊!”
“棠宝喜欢你!”棠宝说着就抱住了春苔的腿。
美人在骨不在皮,更在内心良善不虚伪,她是真心认为春苔是好看的,没有半点掺假。
第一次有人不会因她貌丑而害怕她、咒骂她,反而软乎乎地夸她这个丑八怪漂亮,还说喜欢她……
春苔眼角微微有些湿润,冒着大不敬之罪,摸了摸小棠宝的头发。
“善有善报,小郡主定是个有福气的!”
呵……
他这个亲爹,竟还不如一个只跟她打过几次照面的婢女了?
庆王都气笑了。
他一把捞起小棠宝圈在腋下,抬脚就往外头走。
“爹爹坏!放开窝!”
去往砺锋堂的路上,小家伙儿一直四脚乱蹬地挣扎,向府内众人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乱七八糟的狗刨。
红衣女鬼远远瞧着干着急,却不敢设法去帮棠宝,因为她认出庆王那张棱角分明、透着英武之气的脸了!
……
回到砺锋堂,庆王将小团子随意丢在厢房,自己则去洗漱了。
乘风守在门口,看到棠宝撅着嘴巴,还时不时地揉揉小肚子,心里大概有了猜测……小郡主大概是饿了。
想到王爷这几日在皇宫吃不好睡不好的,昨日到现在更是只吃了一餐,他当即吩咐下人去摆早膳了。
迟迟等不来爹爹,就在棠宝在心里重新计划出走之事时,她突然动着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好香……”
摸着饿得咕咕响的肚皮,棠宝翘起两只小手悄悄往外走。
要次饭饭呀……次饱了才能上路呀!
她紧盯着门槛迈出一只脚,然后停住不动,小心翼翼地去看乘风的脸色。
见乘风叔叔似是在看风景,根本没有看到自己想溜出去,她循着饭香,“嗖”地就跑了。
乘风在后头瞧着,紧张得直咬后槽牙。
小郡主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他都让她走了,她跑那么快作甚?!
真的是……
不多时,小家伙儿目标明确,直接钻进了饭厅。
踮脚看到一桌子的菜,她乐呵呵地,哼哧哼哧爬上凳子坐好。
因着王爷没有用早膳的习惯,春苔紧忙帮棠宝盛粥布菜,生怕小郡主多饿一会儿会难过。
“啊呜啊呜!”
“好好次哦!春苔姐姐不要站着,一起次呀!”
庆王从盥洗室出来,路过饭厅,一眼就看到了疯狂往嘴里塞东西的棠宝。
小棠宝在沈府的最后那个月被折磨得不轻,导致她现在每次吃饭都怕自己吃得慢了,有人会将食物冷不丁地扣在她头上脸上,再罚她连着两天只许喝刷锅水。
饿肚肚很难受的!会头晕眼花,还会没有力气……
看到庆王,春苔当即面色一白。她下意识地往棠宝跟前儿挪了挪,想挡住自家王爷的视线,生怕他责备小主子不懂礼仪规矩。
却不想庆王殿下非但没发火儿,反倒坐到小棠宝对面,命春苔拿碗跟她一样的粥过来。
他倒要看看,一碗破粥几碟咸菜有什么好吃的?
“啊?”春苔一时傻了眼,常年胃口不佳,能不吃就不吃的主子竟然主动要求吃早膳了?!!
对上自家王爷那双陡然变得不耐烦的眼,春苔一刻都不敢耽误,紧忙帮他准备碗筷。
就好像稍慢一点她家主子就要饿死了一样。
捧着跟小棠宝手里一模一样的肉粥,庆王没什么表情地喝了一口。
切!
还以为有多好喝。
男人心里嫌弃,手上却没放下那碗,他就着小棠宝狼吞虎咽一脸满足的模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乘风震惊得瞪圆了眼,包括春苔在内,一旁的下人们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
他们王爷虽然恶名在外,可对府中安分守己、忠心耿耿的下人还是极好的。
王爷非但不会随意折辱打骂他们,他们的吃穿用度甚至要比寻常百姓家好上好几倍,每逢节庆,王爷还会给他们发赏钱呢!
当然,对于那些个居心叵测偷奸耍滑的下人……他们怎么死都是活该!
率先吃完的小棠宝,十分乖巧地配合春苔姐姐擦嘴净手,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一眨不眨地看向对面人:“王爷爹爹为何好多天都不来看棠宝?”
她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奶声奶气地道:“棠宝肚肚大,爹爹要是道歉,棠宝可以考虑原谅你。”
“呵……”庆王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你若原谅本王,就不离家出走了?”
蹙眉想了一下,小棠宝郑重点头:“嗯。”
一旁的乘风闻言,身形猛地一抖,心中不由替小郡主感到担忧。
完了完了,王爷最讨厌别人威胁算计他了,小郡主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这可如何是好啊?!
咚!
庆王不轻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整个人阴沉沉的。
这一动作可把门口的乘风吓坏了,他满脑子都是,在王爷和小主子之间,一会儿他究竟该选谁?
就在他还在天人交战时,庆王薄唇微张,没什么情绪地道:“因为你,本王被皇上困在宫里套了三天的话,是以没能日日去看你。”
一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偷瞄自家王爷——解释了?王爷竟真的跟郡主解释了?!
看来小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果然不一般呐!!
本就因着将恶仆一家三口丢去后山喂狼之事,而一战成名的小棠宝,自此刻起,在庆王府众人心中的地位更高了。
“本王的答案,棠宝可还满意?”
云澈看着对面又好气又好笑的小人精,勾唇嗤笑了声,“本王倒是不在乎你出不出走,不过眼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棠宝:“……”
哈?她小小一个崽,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庆王幽幽转头看向窗外,眸色晦暗不明:“皇上让你好生养伤,七日后进宫,你好生准备一下吧。”
他那个皇叔,阴狠毒辣、喜怒无常……也不知这小东西能不能应付得了?
棠宝到底没能去粥棚看看,她发热病了,小身子滚烫滚烫的,人都烧迷糊了。
庆王火速带着人往回走,心中对女儿的愧疚不觉又多了几分,对狗皇帝的恨意更是达到了顶点。
他不稀罕那张龙椅,但不代表他不可以把那张椅子抢来送给小东西……那龙椅金闪闪的,棠宝肯定喜欢。
看到王府大门的一刻,虚弱的小棠宝微微掀眸,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棠宝生病了,就不用跟着冯嬷嬷上课喽!
哈哈,等她的病一好,也差不多到进宫的日子辣……
那个冯嬷嬷面色发青、印堂发黑,在她身边待久了难免会倒霉。
一想到未来几天的悠闲时光,想到可以远离那对倒胃口的主仆……小家伙儿顿时觉得身上都没那么酸疼了!
马车驶进王府院门,小家伙儿刚疲惫阖眼,马车便被人拦停了。
庆王微微打开车窗,小棠宝就看到那个冯嬷嬷跪在马车前,手里不知拿着个什么东西,高高举过头顶。
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袭上心头……棠宝眉心微蹙,好想劈死她哦!
“启禀王爷,郡主不日就将进宫,老奴奉皇后懿旨。教导昭宁郡主,还请郡主下车。”
此刻,想杀冯嬷嬷的除了棠宝和庆王,又多了一群侍卫。
不是已经飞鸽通知府里,说小郡主病了吗?这个丑婆子怎么还会舞到王爷跟前儿为难郡主?
怒气上涌,庆王突然握紧刀柄,他刚要下车就被小棠宝抱住了胳膊。
“爹爹不气,棠宝问过春苔姐姐,皇宫里系不系没有好人?”
“春苔姐姐嗦,太后娘娘系顶好顶好的人……”
“皇后就不好嗦了,虽然她帮爹爹也许有私心,可若没有皇后娘娘,爹爹不会有今日的官职和府邸。”
“虽然棠宝不寄道皇后娘娘打得森么主意,可不就系学规矩吗,能有多难,棠宝去学便是了。”
吃了药药会困困,反正在嬷嬷那里睡觉和回房间睡觉觉都系一样哒!
马车外,冯嬷嬷依旧不依不饶:“庆王殿下,若不是怕郡主他日触怒龙颜惹下祸事,皇后娘娘本可不插手王爷府中之事,惹人非议,惹圣上不快……”
“王爷,皇后娘娘良苦用心,还请殿下莫要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意!”
庆王眉心瞬间拧成了疙瘩,他宝贝女儿软软糯糯又乖巧,她能惹下什么祸事?
再者说了,就算她万一真惹祸了,还有他这个当爹的帮她顶着呢!
见爹爹要脸色难看,小棠宝推开庆王想抱她的手,奶声奶气地道:“没关系的爹爹,棠宝会照顾好寄几哒!”
说完,她坚持自己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一众侍卫瞧着,紧忙蹲下身子,张着胳膊跟在她左右,生怕自家小郡主一不小心摔了。
小郡主这几日养得越发圆润了,白白净净的,既懂事又聪明……他们一点儿都看不得她哭,心疼!
春苔远远瞧着,眉头狠狠一跳……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庆王府哪里来了一群成了精的大蛤蟆呢!
棠宝有气无力地倒腾着两只小短腿儿,好一会儿才停在冯嬷嬷身前,幽幽叹了口气。
对方强压着嘴角,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眉宇间隐隐藏着几分得意……
有封号的郡主怎么了?煞神庆王又怎么了?到头来,还不是得被她牵着鼻子走?!
嘁!看这几日她怎么收拾这个惹人厌的小蹄子!!
“郡主请。”老嬷嬷躬身引路,姿态恭顺。
小家伙儿却跟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
冯嬷嬷皱了皱眉,又道了句:“请郡主先行,未来几日,老奴将在贵府的问竹轩,共同教导您和意禾郡主,学习我大梁的各种礼仪规矩。”
小棠宝微仰着头看她,慢腾腾地张开小胳膊:“抱窝。”
“???”冯嬷嬷嘴角抽了抽,余光瞥了眼马车,一时没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
“窝嗦抱窝!”
小家伙儿难受得没什么精气神儿,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窝系主,你系奴,你既要带窝肘,就得好好照顾窝。不然容易遭雷劈,窝爹爹还会砍你脑袋!”
小棠宝这番操作简直惊呆了一众人。
干得漂亮!
能以势压人,何必斗智斗勇?!
这婆子这两日怕是有罪受喽!!
“……”就、就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孩子!冯嬷嬷气得面色如土,却不敢表现出丁点儿不满情绪。
她弯身小心翼翼地将棠宝抱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就把她扔了,却发现那些个侍卫一直紧紧跟在后头?
这些个人这么闲吗?光拿银子不干活,庆王都不管的吗?
气归气,她却没法儿发作,登时觉得胸口更憋闷了。
甫一进到问竹轩,老嬷嬷就赶紧把人放了下来。
冬日里抱孩子可真是遭罪,死沉死沉的不说,这蹄子可别把病气过给她!
云意禾看到小棠宝竟是被冯嬷嬷抱过来的,眉头狠狠一压。
母妃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突然觉得,这个冯嬷嬷,可能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与小棠宝四目相对的一瞬,云意禾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赶忙把头别了过去。
她不想看见那个讨厌鬼!
怕什么来什么,小棠宝偏生没懂她的意思,竟一点点朝她走了过去,站在她桌案前不动了。
不多时,她操着略带沙哑的嗓音,软绵绵道:“意禾姐姐你……”
“住口!”云意禾猛地转头,眼里都是明晃晃的怒意。
看着小棠宝眼泪汪汪的样子,她气得心脏狂跳。
这个讨厌鬼在做什么?她是故意做出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模样给别人看吗?
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才对吧,昨天她可是……
云意禾越想越气,怒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也不用故意讨好我,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朋友!”
“……”小棠宝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脸茫然,“意禾姐姐你误会了,我……”
“够了!”云意禾忍无可忍,冲棠宝攥紧了拳头:“云棠,你的座位在对面,请你立刻回去坐好,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小棠宝略带委屈地摇头,“意禾姐姐泥真滴误会了,窝滴意思是,你还没向窝行拟问安呐!”
棠宝实在太困了,见红衣女鬼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没办法,她太小了,除了力气大,她只会打雷,很难彻底赶走那些鬼怪,只能勉强保护自己。
可她闭上眼睛没睡一会儿,耳边却出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声音:小汤包,小汤包……?
棠宝睫毛颤了颤,不但没睁眼,反而一把将小被子扯过头顶,心想,这下对方可以走了吧?
哪知她刚打了个哈欠,那道讨厌的男声又钻进了她耳朵里:汤包、汤包、小汤包……看看谁来看你啦?
棠宝气得咬牙切齿,揪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腾地坐了起来。
环视空荡荡的房间,目光掠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红衣女鬼,她将视线幽幽定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那上头坐着一个正常人看不到的鬼魂——一个穿着紫棠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他身形纤长,墨发半披,白皙紧致的脸上,一双眼眸漆黑深邃,唇色红得似染了血一般,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邪气。
用小棠宝的话说,这鬼一看就不是个好鬼!
盯着那张看了三年多的鬼脸,小棠宝“哇”的一声就哭了。
“整日说要做窝西父,棠宝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娘亲被舅舅陷害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走!你走!窝不要看到你!!”
说着,棠宝突然伸出小手,作势握拳……
见她要又要引雷,对面男鬼急声嚷道:我知道你娘命中恐有一劫,我救你娘去了!
真的?
哭声戛然而止,棠宝皱着小脸儿准备听他继续说。
那男鬼却好像噎住了……
他正愁该怎么哄骗眼前鬼精鬼灵的小娃娃,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徐府医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见睡着的小主子眼角挂着泪珠,只当她是做噩梦了,又悄悄关上门,转身回了厢房。
连觉都睡不安稳,小郡主也怪可怜的,他得劝劝王爷,平时让他多陪陪郡主。
四下很快回归寂静,小棠宝“唰”地睁开眼睛。
男鬼当即飘到了她跟前,却不敢看小家伙儿那双焦急的眼。
天机不可泄露,棠宝听话,莫要多问,你只要知道你娘没死就够了。
我同你说过,我叫彦礼,我很厉害的,可以教你很多东西。
只要你虚心好学,日后你便可以保护所有你想保护的人……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叫我师父?
听到这里,小棠宝忍不住吧嗒吧嗒掉眼泪。
她后悔了,她要是早些认这男鬼做西父,是不是舅舅他们就伤害不了娘亲了?
棠宝抱紧自己的膝盖,眼眸微微垂下。
不多时,她抿了抿唇,问出了这些年她最想问的问题:“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是认你做西父,窝有什么好处呐呀?”
彦礼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没问她要束脩六礼让她供奉自己呢,她反倒问自己要起东西了?!
呵……
也罢,谁让他欠这小祖宗的呢?
彦礼摸了摸棠宝的小脑袋,凭空拿出一个束口的小布袋放到她手里。
“此物名为乾坤袋,内里时间静止,可容纳不计其数的死物……为师把它送给你好不好?”
棠宝打开布袋往里瞧,见里面果然装了许多她在沈府偷藏的宝贝,她果断将布袋揣进了怀里,“谢谢西父。”
“……”彦礼暗暗松了口气,“乖,师父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你先好好养伤,为师一得空便来寻你。”
小棠宝张嘴还想再问些什么,却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
转眼三个日夜过去了,小棠宝依旧住在药庐养伤,期间庆王也一如既往地、不曾来看过她一眼。
日升月落,除了那只红衣女鬼变得越发温顺,小家伙儿身边的一切都没变过。
反观云燕瑶,只短短几日,却在燕芳阁里闹得翻天覆地,整个人都消沉了。
天色刚亮。
昔日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脏兮兮臭烘烘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一脸憔悴。
从前奢华的房间现在一片狼藉,赵氏留给她的、仅剩的几件值钱摆件儿,全都被她砸得稀碎。
她仰头看着门口的看守嬷嬷,嘴一扁,“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嬷嬷,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骂,不骂棠宝是野种了,也不,也不说是她害死,害死我母亲了!”
“我听嬷嬷的话,以后,以后夹起尾巴过日子,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呜啊——”
孙嬷嬷眉梢微挑,扶了扶鬓发,不紧不慢地去到屋里,在云燕瑶身前蹲下,将人揽进怀里。
“……”云燕瑶瑟缩了下,下一息,她紧忙回抱住了孙嬷嬷,宛若溺水之人抱住一根浮木。
“燕瑶小姐,你除了需要收敛脾气,还得放低身段儿去讨好小郡主知道吗?”
“老奴是因着犯了错,才不得不来此伺候您的,咱们在这庆王府的日子能不能好过,就看你的了。”
孙嬷嬷攥着云燕瑶的肩膀将她拉开。
四目相对,在孙嬷嬷凌厉的目光中,云燕瑶无力地点了下头。
与此同时,迟迟等不来爹爹的小棠宝,突然动了想要离家出走的心思。
哼!反正她现在有西父了……西父说过,会永远保护她的!
小家伙儿一边儿往乾坤袋里装各种伤药,一边儿嘴里哼哼唧唧的。
“既然爹爹不要棠宝了,那棠宝也不要爹爹了!”
“棠宝最勇敢,等出了庆王府,窝寄几找个新爹爹!”
?!
门外,被梁帝扣在宫中多日、刚回来都不曾去梳洗的庆王,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下。
这是嫌他之前凶她了?
小东西还挺记仇!
云澈推开房门,小棠宝抬头看了他一眼,当即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一声不吭地缩在墙角。
小郡主这是生气了?
没想到除了狗皇帝,竟还有第二个人敢给他家王爷脸色看……
春苔看了自己主子一眼,摸了摸鼻子,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庆王几步走到榻前,见小家伙儿气性挺大,没好气道:“过来。”
棠宝:哼!
没听见!
她非但没听对方的话,还忍着疼把自己又团了团。
岂有此理……
“本王叫你过来!”
翌日晌午。
宫中御书房里,素有暴君之名的梁帝,正听内卫统领汇报百官府中密事。
听得庆王云澈,因打着那个昭宁郡主的名号大肆赈济百姓而颇受民众赞誉,他猛地掀翻了桌案。
暴跳如雷。
“好!很好!!”
“朕的这个好侄儿,如今藏都不藏了,都开始明目张胆的收买人心了……怎么,他觉得自己后继有人了,也想坐坐朕的龙椅了?!”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当初就不该心软放过他!
梁帝只当不知道庆王与赵康年之间的纠葛,亦绝口不提昨夜禁军无故包围庆王府之事。
一旁,太监总管申英将头埋得更低了。
想到庆王府里那个叫自己爷爷的奶团子,他放下拂尘,弯身不紧不慢地去捡那些散落一地的奏折,将它们整齐地放回到桌案上。
见皇上并未对自己发难,他挪着碎步去到梁帝身侧,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他额头两侧,慢慢打圈揉着。
额角青筋渐渐消退,胀痛之感顿时消散不少,老皇帝身子后仰,幽幽将头枕在了椅背上。
见他阖眼,申公公轻声道:“陛下龙体要紧,可莫要多思多虑啊!”
“庆王殿下生的是个郡主,又不是郡王爷,他算哪门子后继有人呐!?”
“要说子嗣,三殿下五殿下都为圣上诞下小皇孙了,要老奴说啊,陛下儿孙满堂,那才是真正的大福气大气运!”
梁帝:“……”
是啊,大梁立国数百年,历经九代君王,就从未出过一位女帝。
一个乳臭未干并无家世背景的黄毛丫头,能成什么事?
可他就是心里不舒坦。
凭什么他日夜操劳、勤勤恳恳,最后却落得一身骂名?
而云澈那个孽障就只花些银子,却轻松博得了百姓的称赞?
见老皇帝眉心紧了松,松了又紧,申公公漫不经心道:“对于庆王赈济百姓的事儿,老奴倒是比薛统领知道的多些。”天家的眼线可不止一个内卫处。
“老奴听说,庆王府分发给百姓的许多衣物鞋帽,几乎都是赵家留在庆王府的那个孩子的旧物。”
“就连粥棚里的米,都是王府管事用已故赵氏的头面首饰换的!一连赈济了几日了,庆王父女就没在百姓跟前儿露过脸儿。”
“因着昭宁郡主回府一事,庆王殿下趁机拔了府里的所有眼线……至于其中还有什么别的弯弯绕绕,老奴就不知道了!”
梁帝:“……”
“你的意思是……庆王收拢人心之事,与赵相有关?”
难不成他想借孩子的手拉拢庆王?
那狗东西在打什么主意?他是觉得他的皇子公主们疯的疯、病的病,没人能堪当大任继承大统了?
岂有此理……
儿子不成他还有孙子!
“狗东西,朕看他是不想活了!”
“丞相大人想不想活的老奴不知道,但庆王昨日送回丞相府的那个孩子,确实死得有些巧了!”
申公公觑着梁帝的神色,散漫道:“说到庆王,那个昭宁郡主好像不到巳时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一个险些被亲舅舅磋磨死的小丫头,还是庆王殿下被人设计才生下的私生女,她能等您啊,是她的福分!”
梁帝:“……”巳时?
这么快就过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隐约记得太医说那孩子身子骨不太好来着……
云家的小辈中,就出了这么一个有着灰色眼眸的孩子,那可是大梁皇室的象征,事关国运!
稍微折腾折腾也就罢了,若那孩子不小心死在他手里,他日九泉之下,云家的列祖列宗们非得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不可!
梁帝没好气地拂开申公公的手,语气陡戾:“那孩子既已来了,为何不报?!”
申公公扑通跪地,连连磕头:“皇上息怒!皇上饶命!老奴报了,老奴真的报了呀!老奴以为陛下不待见庆王殿下的孩子,故意……”
“放肆!”梁帝大怒,“再怎样她也是我皇家血脉!况且……况且朕怎会为难一个三岁幼童?!”
“老奴错了!老奴再也不敢怠慢昭宁郡主了!”申公公偷偷瞄了眼梁帝的神色,火急火燎地往殿外爬,“老奴、老奴这就亲自去请小郡主。”
拧眉盯着申公公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梁帝心情莫名好了一些。
“狗奴才,仗着自幼在朕身边儿长大,越发的没规矩了!”
……
皇宫门前不允许停马车轿辇,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睡得香甜的奶团子,男人咬咬牙,拎着她就下了马车。
被惊醒的小棠宝使劲儿搓搓眼睛,刚落地就打了个喷嚏。
仰头看着冰山一样高的爹爹,她满脸疑惑,嘴巴噘得都能挂油瓶了。
棠宝昨夜陪爹爹干了一整夜的活儿,累着呢,爹爹怎么给她放地上了?
小家伙儿举起两只小手直蹦跶,“抱抱、抱抱!爹爹抱抱!!”
“不然窝又要生气气啦!!”
奶团子靴头上缀着的两个雪貂毛球上上下下地晃荡,看得人心烦意乱。
庆王:“……”抱?还是不抱?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了软肋……
可若连基本的父爱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给她,那不也不失为一种伤害吗?
而且,她万一因此被人欺辱,在人前抬不起头该怎么办?
轻叹了声,他虽脸色未变,依旧冷沉沉的,却一只手将小棠宝抱起来,迈着慵懒的步子往宫门口走。
冷风呼呼地吹,偶尔还会卷来如细沙般的雪粒子。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一个时辰后,本就身有旧疾的庆王,“噗”地喷出一口血来。
“爹爹怎么了?爹爹怎么吐血了?”小棠宝满脸担忧,捧起男人的脸在他唇角吹了吹,“棠宝给爹爹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小棠宝突然有些自责,她不该一直指望府医爷爷的,她得快点想办法给爹爹做药药。
“……”庆王浅浅勾唇,心中很是得意……还得是他的崽,知道心疼他!
看来方才没有故意在人前冷落小东西是对的。
他的女儿就该在他的呵护下,活得无拘无束、率真洒脱。
申公公离老远看到父女俩的互动,心里暖暖的,面儿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燕瑶:“意禾姐姐是我……”
云意禾:“……”好熟悉的声音?
盯着眼前的小乞丐看了许久,她终于认出对方,难以置信地点了下头。
云燕瑶松开手,顾不得和对方说话,紧忙又把地上剩下的糕点全都捡起来,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她太饿了,就算下人会给她送些残羹剩菜,她也不敢吃,她怕有人给她下毒。
“瑶儿妹妹?”云意禾一脸震惊:“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就算你不是庆王伯父的亲生孩子,这么大的庆王府,竟不给你饭吃吗?”
正在咕咚咕咚喝水的云燕瑶,闻言突然怔住……
这个废物怎么知道她不是庆王的孩子?
难、难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罪奴的女儿了?
岂有此理……
她不承认!她不承认!!
云燕瑶满目惊恐,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颤抖着放下杯子后,她感觉自己脑袋发胀,站都站不稳了。
那些她整整思考了几个时辰的、反复排练的,让云意禾与自己联手杀了棠宝的各种主意,顿时全都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的身份已经被戳破了,行不通的!
该死!!
“意禾姐姐,你要小心棠宝,她心眼儿小,她很坏很坏的!”云燕瑶语气担忧。
她摸着自己越发干瘪的肚子,眼泪汪汪地看着云意禾:“意禾姐姐,瑶儿不想饿肚子,瑶儿更不想死。”
“瑶儿只求姐姐能帮瑶儿将棠宝约到莲花池西侧,棠宝喜欢莲花,瑶儿想在那里给她磕头发誓,发誓绝不会和她争夺庆王殿下的宠爱,也不会觊觎庆王府的一切。”
她面儿上嘤嘤哭泣,心中已然重新做了打算……
只要这个废物能将棠宝骗去莲花池,她就有把握能杀了她,并将罪名全都推到这个废物身上!
“意禾姐姐,你可不可以帮瑶儿一次?就这一次!瑶儿求姐姐了!”说着她便朝云意禾跪了下去。
云意禾心里咯噔一声,赶忙下地扶她。
就算她不是庆王伯父的女儿,她也是赵家的孩子,母妃说过,要她平日里多与燕瑶妹妹亲近走动。
“瑶儿妹妹快起来,姐姐帮你就是了!”
“谢谢意禾姐姐,瑶儿不想被别人看到出丑的样子,也不想有人因为我说棠宝妹妹的坏话……姐姐可不可以不把瑶儿来过的事告诉别人?”
云意禾抿着嘴唇用力点头,大有一副感同身受的意思。
目送云燕瑶翻窗离开,她将手里的帕子直接丢进了炭炉里。
那个讨厌鬼定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觉得内疚才给她帕子的!
她才不稀罕呢!
等回宫了,她定要好好告她一状!
可眼下……她该怎么帮瑶儿妹妹,将那个棠宝约到莲花池呢?
云意禾躺回榻上,想着想着睡着了。
……
山上,一切归于平静后,所有人都睁着眼睛,生生挨到了天亮。
“王爷!”
“嘘——”
乘风瞥了眼在庆王怀里睡得并不安稳的小郡主,用气声道:“王爷,许是怕惊到您,来人不多,都是内卫处轻功不错的射箭高手。”
“死了八个,一共留下两个活口,骨头都挺硬,属下们还在审。”
“哼……”庆王阴沉着脸冷笑了声,“既能调动内卫处的人,这背后之人,想必定是我那个当皇帝的叔父了?”
他将棠宝交给乘风,转身往林子里去。
从前是他父王母妃,现在是他女儿,他倒要亲自问问,狗皇帝是不是当真容不下他们父女?!
一刻钟后,林子深处,一片哀嚎。
被困在梦中,因行礼姿势不标准正被红衣女鬼打手板的小棠宝,突然被惊得打了个哆嗦。
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正身处梦境……她开始拼命反抗。
竟被发现了?红衣女鬼气得怨气四散,想要发疯发狂。
这些个人一个比一个杀气重戾气浓,她好不容易趁机入了昭宁郡主的梦,这才刚讲到最重要的地方就被打断了,着实可恨!
红衣女鬼有一个执念,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宫中最好的教习嬷嬷,她觉得她死得好冤枉。
她把棠宝当成了解开她心结的钥匙,唯有将她教引好了,得到天家的认可,她才能化去怨念,心甘情愿去地府报道。
梦里,她试图安抚棠宝继续学习,小家伙儿却怒吼着掀了桌子再敢没日没夜地缠着窝,窝就把你关进乾坤袋,让你永远粗不来!
红衣女鬼吓得眼珠子都掉了,哆哆嗦嗦就跑了。
小棠宝终于从鬼压床的感觉中解脱出来,她猛然松了口气,小手搓了搓眼睛,张嘴就是找她爹爹,“乘风叔叔,窝爹爹呢?爹爹是又去找老祖宗了吗?”
“不找了!”由远及近飘来一句话,是庆王的声音。
他气哄哄地从林子里走出来,直奔棠宝。
“……?”棠宝整个人懵懵的。
为什么不找辣?这光秃秃滴山多可怕呀?周围也没别滴坟头,老祖宗多孤单呐?
庆王接过小棠宝,抱着她往山下走。
棠宝看着满地乱箭,还有到处星星点点的血迹,怯生生问:“爹爹,来都来了,要不咱们还是再找找祖父叭!”
“不找!”庆王近乎咬牙切齿地道:“咱们先回府,等你什么时候坐上龙椅,循着老祖宗坟头冒的青烟,爹爹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他。”
狗皇帝不是听信钦天监的推演,坚信棠宝就是能改变大梁国运的天龙血脉,动了想杀小东西的心思么……那他就先帮棠宝宰了他!
“做龙椅是要棠宝当皇帝的意思吗?”小家伙儿怔了一瞬。
她立马就不高兴了。
当了皇帝就更不能随便出去玩儿了,她才不要做皇帝呐!
“爹爹别等冒烟辣,咱们还是再仔细找找叭!”
“下次吧!先回府!”庆王板着脸没个好气儿。
昨儿个夜里,他趁小东西睡着时替她检查伤势,小家伙儿不仅手心被石子硌得全是伤,膝盖更是一片青紫。
原本她一身的伤痕都还没彻底痊愈,现在倒好,又受伤了!
他气自己干嘛非得这个时候带棠宝上山?
就算现在的形势不适合带她去粥棚,那逛逛集市也行啊......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鬼魂彦礼被方才那一幕气的墨发乱飘,一张如妖似孽的英俊面容瞬间扭曲了。
这丑婆子可真毒啊,竟忍心对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团子下如此狠手?
方才那一下若被她打到,他徒儿的手必定要折!
小汤包今年才三岁半,以后要学的东西多着呢,若每个教书先生都这般狠戾,她得吃多少苦?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彦礼急火攻心,因愤怒焦虑,周身腾起紫黑之气。
他恨不得立刻就捏碎那丑婆子的脖子,可看她阳寿将尽且不得善终,又不想为了这么个腌臜东西脏了自己的手。
突地,处在暴怒边缘的彦礼,竟然看到小棠宝周身渐渐聚起了功德金光,且越发耀眼?
他当即掐指去算……
好嘛!这小东西不愧是……
总之,因小棠宝大肆赈济百姓,救人无数,竟是让她攒下了许多功德。
小家伙儿本就不凡,旁人做同样的事情或许只能累积十点功德,而她却可以获得百倍的回报!!
简直不要让人太羡慕!
看着坐着打瞌睡的小徒弟,彦礼眼里不停地放着亮光,让人总觉得不怀好意……
彦礼:“……”
若这些功德可以为他所用,那岂不是……
疯狂打好算盘,他悠悠飘到了小棠宝身边,声音中带着谄媚汤包、汤包、小汤包?师父最最喜欢的小汤包……
我的好徒儿快醒醒,师父陪你说说话?你若再挨打,师父可是会心疼的~
小棠宝睡眼朦胧地看着眼前不正经的师父,多少有些不耐烦若西父也想打扰棠宝觉觉,棠宝就把西父也关进乾坤袋!
彦礼:“……”也?
怪不得他一整日都没看到那只红衣女鬼,感情是被小汤包给关起来了……
啧啧啧!
亏她死不瞑目近百年……啥也不是!
也不知道小家伙儿若能助那女鬼得以重新踏入地府,求得轮回……能积下多少功德?
别睡了,棠宝听话,师父真有正事儿跟你说!
小棠宝:“……”唉!
毕竟系自己的西父,她还收了西父的礼物……
小家伙儿气鼓鼓地看着对面一团空气:“西父最好系真滴有系同棠宝说哦,否则……”
好的!鬼魂彦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徒儿想不想学习反弹术?
只要你学会此术,并运用娴熟,那些想害你的人非但伤不了你,还会自己承受那份痛苦。
怎么样,厉害不厉害?小汤包想学不想学?
棠宝应和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厉害滴样子哦……”
彦礼紧张地攥紧拳头,只等棠宝求自己教她术法,然后他好立刻坐地起价。
哪知小家伙儿偏不如他愿,竟转过头,“啪叽”趴在了桌案上天底下厉害滴东西多了,窝才不学!
西父再给窝礼物也不学!不学不学就系不学!
彦礼嘴角狠狠一抽。
要不是他有错在先又看在功德金光的份儿上,他才不会冒着被追杀的风险,想教她些什么……
好赖不知的臭包子!!
彦礼恼羞成怒,却无法忽视小家伙儿周身愈发浓郁的金色光芒。
不多时,他摸了摸鼻子,一脸认真地哄她小汤包,你想不想尽快见到你娘亲?
你若想快些见她,就要乖乖跟师父学本领,等棠宝本事大了,就可以见到娘亲了哦!
小棠宝双眸一眨,倏地扁起嘴巴。
“西父骗人!小心棠宝用雷劈拟。”
彦礼:“……”
“够了!”五岁的云意禾忍无可忍,怒拍桌案:“昭宁郡主,你不想学本郡主还要学习呢!请你不要自言自语,影响冯嬷嬷授课!”
谁都没想到,一向逃避各种学习的顽劣小童,在小棠宝的几次反击下,竟突然转了性子,好学的不得了!
“……”小棠宝不由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知错能改就系好孩子,意禾姐姐肯学习是好事。
然而,小棠宝由衷的夸赞,在云意禾眼里却是像在讽刺她。
她双目喷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棠宝狠狠打上一架。
云意禾发誓,她一定要把规矩学好,让皇祖父和皇祖母对她刮目相看!
让皇祖父后悔册封这个讨厌鬼!让云棠无地自容,成为所有人的笑料!
对上云意禾不善的目光,小棠宝幽幽闭上眼睛,并不想与她争执。
娘亲说过,棠宝系天底下坠坠善娘、坠坠可爱的好孩子,她才不要无缘无故地与谁打架。
就在彦礼坐在小家伙身旁唉声叹气,正犯愁该如何哄他这鬼精鬼精的徒儿时……
紧闭双目的小棠宝,蓦地问道西父,学了本领真能见到娘亲吗?
爹爹说娘亲没死,只是失踪了……她是相信的。
因为娘亲最喜欢棠宝了,娘亲若是死了,她的魂魄一定会来看棠宝的。
可直到今天,棠宝也没有见过娘亲的魂魄……
也就是说,爹爹没有骗她,娘亲没有死,她只是不知道被大水冲到哪里去了。
小家伙转过头,桌案下的手,死死抠着自己的手心,神色认真。
彦礼有那么一瞬愣住了,旋即迅速点头那是当然!师父从不骗人!
小棠宝松开小手,心中放松不少好叭,那窝姑且相信西父一次,好好跟西父学本事。
彦礼:“……”这、这就答应了?
虽然有些意外,良心也多少有些不安,彦礼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打方才的如意算盘。
小汤包,是这样的,咱们先礼后兵,把话都说清楚了,师父就教你。
“……”小家伙儿眉头微蹙,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儿的鬼。
她怎么觉得师父的表情没安什么好心呢?
她突然有点不想听师父的鬼话了……
亲师徒、明算账,师父教你,自然也是要收学费的……
小棠宝腾地往旁边挪了挪,死死捂着腰间的乾坤袋连小孩子的钱都骗,西父果真不系人!!
彦礼:???
他本来就不是人呐!他是……
不知为何,彦礼忽然觉得有些伤自尊了师父不要你的钱,你的钱天上地下的为师又花不了……
闻言,小家伙儿眉头瞬间拧得更紧了,看对面儿鬼的眼神也更警惕了。
西父不像个好鬼……
她在想,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比金银珠宝更加珍贵的?
众人闻声猛地回头,赫然看见云燕瑶正疯跑着,作势要推小郡主下水?!!
已经被气疯了的云燕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计策不计策的,此刻她只想亲手杀了棠宝!
“郡主小心!!!”一众人惊叫着向池边奔去。
有侍卫拿出暗器想直接杀了云燕瑶,可两个孩子离得实在是太近了……
他重重叹了一声,不得不把暗器又收了回去,拼命大喊:“跑!快跑!!郡主快跑……”
树上松鸦被震天响的吼声,惊得发出粗哑短促的“阿阿”声,齐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偏生小棠宝却无比的淡定,她非但没有惊慌躲避,反而冷冷将手背到了身后,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几次三番想杀她的小人儿。
瞧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众侍卫连急带怕,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小主子怎么不跑呢?
她身上有伤又有病的,一旦落进那冰水里,必定九死一生啊?
听着后面撕心裂肺的吼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动不动的棠宝,云燕瑶以为她是被自己给吓傻了,顿时跑得更有劲儿了,腿都不那么抖了。
快,再快一点,马上,马上这个毁了她一切的小贱人就死了!
哈!哈哈哈哈……
云燕瑶勾唇笑得阴森,像极了棠宝见过的、失了智的低龄恶鬼。
而小棠宝面儿上却无半分情绪,只集中精神,专心在身后掐诀。
验证反弹术的机会到了……她倒要看看,她用巨额功德换来的术法,关键时刻到底能不能救命?
“你个贱人,你去死吧——!!”云燕瑶伸直手臂,嘶吼着使出所有力气。
不等她笑容落下,就在她就要碰到小棠宝的一瞬……
她却好像被谁狠狠推了一把,“噗通”掉进了浮着一层薄冰的池子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登时愣在了原地。
四下瞬时陷入一片死寂。
几息后,终是落水的云燕瑶,率先打破了那突如其来的寂静。
“救……”
“救命!”
“救……救救……救救我……”
方才还笃定能要了别人性命的小丫头,此刻正拼了命地呼救。
她虽然会凫水,可这池水实在是太冷了,她四肢都要冻僵了……谁来救救她啊?
不远处……
见自家小郡主福大命大躲过一劫,一众侍卫瞬间停了下来,弯腰杵着膝盖直喘粗气。
幸好……
幸好小郡主没事。
小郡主险些被害可是大事,有人拔腿就往马厩跑,得赶紧通知庆王殿下才行。
不把小郡主带离池边他们不放心,其余人则快速朝棠宝跑去。
莲花池里,云燕瑶还在死命扑腾,她不停地呛水,求生欲却极强。
“意……意禾姐……”
“意禾姐姐……救我……救救我!!!”
“……”
不断被她叫到名字的云意禾渐渐醒过神儿来,方才下意识憋住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胸腔猛然灌入大量空气,她难受得跌坐在地上,急急喘了几下,才开始后怕地尖声大叫。
“啊——!”
“啊——!!”
她差点儿就被踩空了的云燕瑶给推下水了……
就差一点儿她就死了!
云棠这个扫把星,一跟她扯到一起准没好事儿!
“呜啊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啊……”
岸上一边儿是震天的哭嚎声,一边儿是杂乱的安慰声音,根本没人理会云燕瑶的求救。
很快,除了王府其他下人,冯嬷嬷也带着宫女和几个负责保护云意禾安全的禁军侍卫赶了过去。
见意禾郡主并未受伤,瞥了眼在水里死命挣扎的云燕瑶,冯嬷嬷猛地朝小棠宝冲了过去。
她挤开几个侍卫,双手一把掐住了棠宝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小棠宝皱紧了眉。
小家伙儿刚想推开她,却见对方眼里蓄满了泪水,看着自己时,好像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温良恭俭让……老奴在课上不止一次教导过您啊!”
“燕瑶小姐虽是庆王殿下养女,你却也该叫她一声姐姐,郡主小小年纪怎可这般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姐姐痛下如此杀手?”
“都是老奴教导无方!待老奴回到宫中,定会向皇后娘娘请罪,与郡主一同承受责罚!”
冯嬷嬷抿着唇垂泪,心里却乐开了花儿。
这才几日啊,这个小贱蹄子害宫中老奴惨死、不遵皇后懿旨课上睡觉、眼下还当众推庆王养女下水……
呵,待她回宫,必定好好告这个昭宁郡主一状!
届时不信皇后娘娘不责罚她,不对庆王殿下失望!
一旦皇后娘娘开始厌恶庆王,齐王妃必定会重赏自己……
“……”棠宝偷偷长出奶膘的小脸蛋儿,很快皱成了包子样。
一同承受责罚?
说来说去,她这是要给她告状的意思呗?
好烦呀,为什么大人小孩儿都喜欢告状?
“窝没有推人,森至都没有躲,是她推窝不成,寄几跑偏了掉下去哒!不信你可以问意禾姐姐。”
小棠宝歪头看向云意禾,心说她和意禾姐姐已经是好朋友辣,她一定会帮自己作证哒。
两个孩子对上眼神的一瞬,云意禾冷哼一声,气哄哄地别过了头。
棠宝:“……?”
“呜哇——!!”
意禾姐姐不讲义气!
白瞎她的牛皮糖了!
小家伙儿瞬间委屈地大哭起来。
王府侍卫见状,捏着冯嬷嬷的肩膀猛地把人丢了出去。
就在冯嬷嬷被侍卫摔得嗷嗷叫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昭宁郡主还在病中,是谁狗胆包天,又惹郡主哭泣?”
春苔拧眉推开挡路的禁军,步子越迈越急。
看到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冯嬷嬷,她脸色铁青,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踩着她的手,狠狠碾了一下。
棠宝:“春苔姐姐……”
春苔:“郡主不怕,奴婢都知道了。谁若敢诬陷您,奴婢亲自拔了她的舌头。”
春苔伸手抹去小棠宝脸上的泪珠,另一只手刚放到她肩膀上。
小家伙儿当即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嗷”的一声,哭嚎着往后退,“肩膀痛痛,嬷嬷掐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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