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燕灼灼萧戾的其他类型小说《长公主今日驯服萧督主了吗?燕灼灼萧戾》,由网络作家“一碗佛跳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像是被捅了一刀,暴雨倾盆往下浇,好在雷声已经停了。燕灼灼在不远处找到一处岩壁,内有凹进去的浅洞,可以躲雨。她把两辈子的力气和手段都用尽了,才终于将两个大男人拖进了洞中。燕灼灼趴在地上,气喘的像条落水狗,眼前发黑,眼冒金星,脑子里充斥着一种用力过猛后的晕胀感。啪——她抽了自己一巴掌。先前不晕,现在晕个鬼!她强撑起力气,开始在萧戾和顾华章身上翻找,顾华章不愧是当贵公子的,身上除了值钱的玩意儿,剩下的一无是处。好在萧戾身上存货十足,那几瓶不知是伤药还是毒药的瓶瓶罐罐,燕灼灼是敬谢不敏。她找出了火折子,赶紧刨了个浅坑,将枯枝枯叶杂乱的堆进洞里,将火引燃。等火烧大了些,洞内渐暖,燕灼灼也终于看清了萧戾此刻的面貌,她吓了一跳,这人竟半张脸都是...
《长公主今日驯服萧督主了吗?燕灼灼萧戾》精彩片段
天像是被捅了一刀,暴雨倾盆往下浇,好在雷声已经停了。
燕灼灼在不远处找到一处岩壁,内有凹进去的浅洞,可以躲雨。
她把两辈子的力气和手段都用尽了,才终于将两个大男人拖进了洞中。
燕灼灼趴在地上,气喘的像条落水狗,眼前发黑,眼冒金星,脑子里充斥着一种用力过猛后的晕胀感。
啪——
她抽了自己一巴掌。
先前不晕,现在晕个鬼!
她强撑起力气,开始在萧戾和顾华章身上翻找,顾华章不愧是当贵公子的,身上除了值钱的玩意儿,剩下的一无是处。
好在萧戾身上存货十足,那几瓶不知是伤药还是毒药的瓶瓶罐罐,燕灼灼是敬谢不敏。
她找出了火折子,赶紧刨了个浅坑,将枯枝枯叶杂乱的堆进洞里,将火引燃。
等火烧大了些,洞内渐暖,燕灼灼也终于看清了萧戾此刻的面貌,她吓了一跳,这人竟半张脸都是血!
不止如此,他躺着的地方都滴着血水,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萧戾?萧戾!”燕灼灼用木棍捅了捅他。
萧戾没反应。
她使劲儿将他往火堆这边拖,手在他头上摸了一阵,在后脑勺的位置摸到了一个鼓包,手掌湿漉漉的。
她手一伸出来,满手的血。
燕灼灼强压下紊乱的心跳,又检查了下他身上其他地方,当手触碰到他小腿时,燕灼灼发现不对。
这人的腿怎么……
燕灼灼怀疑萧戾右腿小腿骨错位了,可这人之前分明还在正常走路!
她还要继续往上摸时,手腕骤然被握住一折。
“啊!”燕灼灼一声惨叫,痛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条件反射抓住旁边的石头就要反击。
另一只手又被攥住。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这么着急想要我死。”
男人声音沙哑,燕灼灼对上那双冰冷的瑞凤眼,咬牙切齿道:“是啊!我就该把你丢雨里,让你淋死了当!”
萧戾无声凝视着她,他眸光有些奇怪,有些涣散,好一会儿才凝实,有了焦距。他松开了她的手,声音沙哑又冷漠:
“那为什么不放任我死?”
燕灼灼没回答,为什么?萧戾死了,谁还能牵制舅舅?
没有他这头恶狼镇着,锦衣卫那群豺狼还不翻了天!
萧戾现在不能死的理由太多了,燕灼灼选了个最虚情假意的:“当然是舍不得你死了。”
萧戾看了她片刻,直接闭上眼,仿佛是看透了她虚伪的嘴脸。
“劳驾,扶我坐起来。”
燕灼灼扶着他坐起身,萧戾余光瞥见了不远处还在躺尸的顾华章,对方一脸的泥,看着像是用脸在地上犁过地,他没在自己脸上感觉到有泥巴。
萧戾隐晦的……松了口气。
“替我找两截儿硬一些的木枝。”
燕灼灼猜到他要做什么,看了眼外面的雨,不太想去。
萧戾淡淡道:“解我血毒的药需要连服三日。”
他斜睨向燕灼灼,恶劣勾唇:“殿下没让微臣死,实在是高瞻远瞩。”
燕灼灼忍住与他同归于尽的想法,阴沉着脸出去找棍子,找两根大的,硬的,打死这条恶犬!
须臾后,燕灼灼湿漉漉的回来,将两根半长不短的树枝都给他。
萧戾看到了她手上的伤口,细皮嫩肉的,稍微干一点活就能将那手划破。
“要我帮……”燕灼灼话还没说完,就见萧戾面不改色的将自己腿骨掰正,那咔嚓一声,听得她牙齿发酸,她默默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她发现了,萧戾不但不把旁人当人,也没把自己当人,他像是没有痛觉似的!
“为什么要追来替我解毒?”燕灼灼忽然开口。
她不让萧戾死的原因有太多,可萧戾追上来替他解毒,甚至跌马落斜坡时依旧护着她,燕灼灼想不出原因。
她不太能理解萧戾的一些行为,就如同,她搞不清萧戾是什么时候对她生出‘狼子野心’的。
其实上辈子时,在舅舅倒台前,萧戾对她的态度一直是倨傲的,说倨傲都好听了,应该说是蔑视。
没错,这狗贼瞧不起她。
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没长脑子的瞎眼蠢东西。
燕灼灼如今也不否认上辈子的自己眼瞎。
这辈子重开一局,她先一步拉拢萧戾,也有赌的成分,赌萧戾此刻对她已有‘不臣之心’,可是……他是萧戾啊。
他不该为了区区‘不臣之心’,为了她这个无权无势的长公主以身犯险。
跌落斜坡时,他明明可以推开她,护住他自己的。
“殿下竟还有闲心揪着这些无用的问题。”萧戾声音冷嘲,他掏出帕子不紧不慢擦着自己脸上的血。
这人的做派也挺奇怪的,明明天天呆在那鬼窟似的锦衣卫大牢,满手污秽鲜血,他却不喜欢身上沾一点血,竟还有洁癖。
“沈墨想来已带着南衙十六卫来救驾了,殿下你还不赶紧回去?”
自己的真实目的被发现,燕灼灼也不慌,反正都尘埃落定了。
“你先回答本宫的问题?”
萧戾不答反问:“你不走,是担心我对顾相长孙下毒手?殿下放心,有一个柱国公已够微臣头疼的了,暂时不想招惹那些文臣。”
“萧大人这话说的~”燕灼灼冷笑,反唇相讥:“本宫怎听出了酸味,萧大人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岂敢。”萧戾眸色冷诮:“阉人岂能配金枝。”
“有了南衙十六卫,微臣这块破瓦砾,想来对殿下是无用了。”
夜雨伴疾风,刮在湿衣上,冷透骨髓。
燕灼灼身娇肉贵,她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有多不抗造,她的确应该快些离开,与沈墨他们汇合,而不是裹着湿衣在原地等待救援,把自己冻死。
但是……
她敏锐的发现,萧戾在赶她走。
他很急迫的想她离开。
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山里,夜黑路滑还下着雨,本宫可不想摔死。”
燕灼灼眼底闪过精芒,她主动靠近:“湿衣穿在身上可不好,萧大人本就重伤,还是将外袍脱下来为好……”
她手才刚伸过去,就被萧戾死死攥住。
萧戾依旧闭着眼,脸色是不正常的苍白。
燕灼灼心脏猛地一跳,有种火中取栗的刺激感,萧戾到底在遮掩什么?他是有什么秘密不能为人所知?还是她先前的某些行为或话语戳中了他的某个弱点?
“燕灼灼,你真是听不进一点劝……”
他的声音沙哑,似在压抑着什么,声音到最后已有点含混不清。
燕灼灼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她凑近了些,试图听清。
下一刻,她看到萧戾睁开了眼,那双眼里满是红血丝,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鸷与狠戾,那双眼没有焦距。
阴湿、诡艳、宛如一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像是成了另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撕下了人皮的鬼。
燕灼灼被他扑倒的瞬间,听到了他嘶哑狠戾的质问。
“……裴家人的肉好吃吗?”
燕灼灼想要的,唯有两字:权力。
重活这一世,她不要只是文帝圣皇之女,当今陛下的姐姐。
她是大乾长公主,不要任何人成为她的前缀,她要她自己便是权力的化身!
今日鼓门大衙的这场局,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只是,要扬名,要让民心所向,就需要有个心狠手辣的配合她。
她并未与萧戾通气,可萧戾已然洞察她的野心。
那十鞭,是他的成全。
而现在,她要用这十鞭要挟于他——这的的确确是在耍赖。
“我好疼……”燕灼灼突然攥住萧戾正要收回去的手腕,指尖在他脉搏处暧昧地摩挲,“疼得没力气与你争执,所以...你闭嘴不许反驳。”
萧戾眸色暗了暗,他垂眸看着那只白玉般的手指正沿着自己腕间青筋游走,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药还没上完。”
“本宫说疼,你听不懂么?”燕灼灼故意将气息喷在他手背上,眼见那手背上青色经络暴起。
萧戾突然反手扣住她作乱的手指,力道不重却让她挣脱不得。他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上完药,殿下想怎么耍赖……都随你。”
两人呼吸交错,燕灼灼率先别开脸,手指却在他掌心暧昧地勾了勾才松开。
萧戾盯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看了片刻,突然将沾着药膏的指腹重重按在她伤口上。
“嘶——”燕灼灼疼得弓起腰背,雪肤上顿时泛起诱人的薄红。因这动作,原本虚掩的薄衾滑落腰间,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
萧戾眸色骤深,镇定地继续为她上药。
药膏涂上后冰冰凉凉,起初刺痛,渐渐变成难耐的麻痒。
“痒……”燕灼灼声音带着不自知的娇气,指尖刚要抓挠就被男人炙热的手掌牢牢按住。
“忍着。”萧戾声音沉得厉害。他忽然低头,对着泛红的伤口轻轻呵气。温热的呼吸拂过敏感的背脊,燕灼灼浑身一颤,竟发出声短促的呜咽。
这声音让两人同时僵住。
因要上药的缘故,燕灼灼的外袍里衣尽褪,玲珑曲线暴露无遗,雪背上的数道伤口,像是雪地里染血的荆棘,荼蘼又诡艳。
乌发被撩在一侧,身体瑟缩时,不经意间就露出被压着的半圆,弧形优美,令人血脉贲张。
萧戾眸色微暗,他扯过薄衾刚要盖在她身上,女子的柔荑耷在他腕间,那双凤目里的锋芒冷血藏在缱绻妩媚之下,她轻牵唇角:“本宫现在这模样境地,可合你心意?”
“这一局,殿下赢了。”萧戾垂眸,声音恭敬得近乎讽刺:“以后微臣与鸦卫,定会尽心辅佐殿下。”
燕灼灼这才松开手,任由薄衾盖在背上,可她的心,并未落到实处。
只怕从始至终,出云观的案子就是萧戾对她态度的试探。
也侧面印证了燕灼灼的猜测,萧戾与裴氏有关,而酿成裴氏灭族血案的不止是舅舅,大概率还有她父皇的手笔。
而她父皇已死,萧戾仇恨的对象就只剩下柱国公和皇室。
他掌握鸦卫和地火楼,要取景三思的项上人头不说易如反掌,但也不会太困难。
但他隐忍至今,那所图就不止如此了。
燕灼灼怀疑他或许是想为裴氏翻案,又或者……他想要的更疯狂。
“如今你我既成同盟,萧大人可还有什么要与本宫坦白的。”燕灼灼试探着开口,手指轻点在他手背上。
萧戾他骤然抬眸,攥住她的手指,眸底锋芒尽露。
他身体下压,如盘踞在人头顶的鬼物,阴影将燕灼灼笼罩,幽幽道:“护国寺后山那夜,殿下果然听到微臣说了什么啊……”
那时萧戾神志不清,曾问过她:
——裴氏之人的肉好吃吗?
燕灼灼心头一咯噔,寒意细细密密的爬上背脊。
她原以为护国寺那夜的事都尘埃落定了,不曾想过去这么久了,这家伙竟还记着,逮住一点空隙就要诈她。
‘裴氏’明显是萧戾的逆鳞,他既然到现在都不肯坦白,那眼下就不是揭破的好时机!
燕灼灼可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她得先查清当年裴氏灭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有与萧戾博弈的筹码!
“那夜你说什么了?”燕灼灼刚开口,殿外就响起了熟悉的怒吼声:
“都给朕滚开!”
“萧戾那阉狗在里面对不对!朕要砍死那阉狗!”
燕灼灼神色微变,没想到皇弟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她和萧戾现在这模样若是叫皇弟瞧见了,岂止是麻烦——那是要天翻地覆!
“你快躲起来!”燕灼灼催促道。
萧戾纹丝不动,大有要故意为难她的意思。
燕灼灼咬牙切齿,这狗贼,刚刚还说‘臣服’,转头就给她使绊子。
燕灼灼心下一狠,骤然仰头,吻上他的唇。
柔软、温热,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如疾风骤雨般撞入他的气息里。
萧戾面上不动声色,可眸底也是一片冷漠,无人见处,他的指节却攥得发白,青筋隐隐浮现。
燕灼灼轻轻含住他的下唇,舌尖若有似无地扫过,像挑衅,又像勾引。她微微退开半寸,声音娇软:“明夷,别为难我好不好。”
萧戾深深看她一眼,在小皇帝破门而入的前一刻,隐藏起了身形。
燕灼灼不好动弹,也不知他到底藏在了哪儿。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小皇帝拎着剑,杀气腾腾的冲进来,口中大呼着萧戾的名字,直奔内殿而来。
“站住!”燕灼灼一声厉喝。
小皇帝立刻止步,他停在屏风外,又怒又急的问道:“阿姊,你没事吧?听说你出事了,我马上就赶回来了。”
“萧戾那个乱臣贼子,他竟敢对你动鞭子,我要诛他九族,我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他在哪儿,他是不是藏在里面的?”
小皇帝显然气怒到了极点。
燕灼灼头疼,她知道皇弟有多厌恶萧戾,也料到了皇弟回来后,不会轻易罢休。
但她没想到对方回来的会这么快。
燕灼灼叹了口气,将薄衾又往上扯了扯,把自己完全遮严实了才道:“你进前来吧。”
小皇帝刚要绕过屏风,想到自己手里还提着剑,赶紧把剑一丢。
兵器砸在金石地面上‘戗’的一声,燕灼灼眉梢一抖,小皇帝也有些尴尬,但他担心燕灼灼的身体,快步就跑了进去,一瞧见燕灼灼那苍白的脸色,小皇帝眼又红了,杀意和怒气全成了伤心和难过。
他扑倒在燕灼灼的床边,捏住薄衾的一角,眼泪在眼眶里打滚,他大口吸着气,不让眼泪掉下来,可事与愿违。
“阿姊你是不是好痛啊?”
他伸出胳膊:“阿姊你咬我,我帮你一起痛。”
燕灼灼有些哭笑不得,“阿姊不痛,白天是做戏,没见阿姊还醒着的嘛,那几鞭子没抽到实处。”
小皇帝显然不信,他盯着燕灼灼看了会儿,突然道:“阿姊是不是想让舅舅死?”
“阿姊,我会杀了舅舅的。”
“你别再为了我以身犯险了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阿姊。”
燕灼灼看了他良久,忽然叹了口气:“小五真聪明啊。”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看来阿姊想做的事,你很早就猜出来了啊。”但下一刻,燕灼灼脸色的笑容就冷了下去:“你既有自己的主见,何以还将出云观之事不了了之!”
小皇帝眼角还带着泪珠子,他突然有些委屈,抿了抿唇,道:“阿姊是觉得我做错了?”
“出云观之事若不作罢,父皇的身后名必会受损,皇室威严也将不在。”小皇帝皱紧眉:“阿姊是觉得那些道士和百姓死的冤枉?可朕事后会补偿他们的。”
穹顶横梁处,一道身影静坐在上面,听着下方姐弟俩的谈话。
萧戾眼中的温度一点点褪去,毫不意外的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
萧戾走了。
鸦十六委委屈屈、心有不甘、欲言又止的瞄着燕灼灼。
燕灼灼面前放着各种药材,她不时捻起一种药材放在鼻间细闻。
“想说什么废话?”
“这可是殿下你让我说的!”鸦十六早就憋不住了:“殿下你为什么要让死太……萧戾找人揍我义父!我义父哪儿得罪你了!”
燕灼灼一言难尽的盯着他。
“你连你义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认爹倒是认得痛快。”
“义父那是有苦衷的!再说,鸦卫里的规矩就是,鸦卫前十的身份容貌都是保密的,彼此都不清楚对方的样子。”
“哦,这么说你知道那鸦十一是谁?长什么模样?”
“额……不、不知道……”鸦十六脸上一热,挽尊般道:“反正义父他是有苦衷的,十一哥说义父毁容了,而且我对义父之心日月可鉴,就算他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要不是义父收留,我早死了!我现在这么出息,都是他手把手教的!”
燕灼灼高深莫测的点头:“化成灰……都能认出来啊,呵呵,你可真厉害。”
“那是哦!我可不止耳朵厉害!殿下你不要老小瞧我,哼哼!”
燕灼灼喝了口茶,“本宫见你这么烦萧戾,那就给你个好差事,你替本宫当监军,监督萧戾把你义父揪出来。”
“这算什么好差事!再说,那萧戾是个什么东西,就他锦衣卫那几只鹰犬,也想把鸦卫首领找出来?他能找出来,我更名改姓认他当爹!”
燕灼灼懒洋洋笑着:“是吗?那你可得盯紧着了,找你义父不容易,找你那鸦十一哥,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本宫会与他里应外合嘛。”
“啊啊啊!殿下你真是!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色令智昏!那太……那奸宦!奸宦!太监误国误国啊!”鸦十六像只炸毛小狗,“我这就去盯紧了他!”
鸦十六匆匆跑了。
巧慧在旁边一直憋着笑,不过她也有点猜不透燕灼灼的用意。
“殿下,鸦卫不是咱们的人吗?”
“是,也不是。”燕灼灼看着茶盏,“那个鸦卫首领只露面了一次,那次他潜入寝殿,本宫虽与他相隔一段距离,却闻到了一股苦药味。”
“苦味?”巧慧诧异,看着满桌药材,灵机一动:“殿下闻这些药材的气味,就是想找到与鸦卫首领身上一致的药味?”
她是知道燕灼灼的嗅觉灵敏的,之前在护国寺,燕灼灼一下就闻出那佛珠的气味不对。
燕灼灼点头,笑道:“是啊,但眼下这些药材都不是,但是啊……”她眼睛精光一闪:“我之前去萧府,在萧府闻到那苦药味了。”
巧慧眼睛瞪的溜圆!
燕灼灼继续道:“之后我故意与萧戾近距离接触,并没从他身上闻到那股苦药味。说来奇怪的很,明明他受了伤,敷了药,可身上的皂香却总能把这些气味盖下去。”
“萧戾谨慎,可就是太谨慎了。”燕灼灼手托着腮,“所以我就猜了猜,既然鸦卫首领与前十鸦的身份都是秘密,那有没有可能……”
“萧戾也是鸦卫呢?”
巧慧惊的捂住了嘴。
燕灼灼不觉得自己的猜测大胆。
鸦卫首领的出现,本就是她先让萧戾去‘传的话’,鸦十六信誓旦旦说萧戾不可能找到鸦卫首领,那当初萧戾是怎么把话传给鸦卫,让对面来见的呢?
这本就自相矛盾。
巧慧神情古怪了起来:“如果殿下猜测的没错,那您让鸦十六去监督萧督主岂不是……”
燕灼灼美目轻眨:“助力他们父慈子孝咯。”
巧慧:噗嗤——
殿下好坏哦。
“不过,萧督主到底受没受伤啊?”巧慧忽然道:“殿下不是说那夜在护国寺,他腿受伤了吗?陛下昨儿又打了他板子,可我看他好像没什么大碍。”
也就走路时瞧着有些不良于行。
燕灼灼眸光微动,萧戾受伤是肯定的,她亲手检查过,不会有假。
这人明明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人看,哪来的脸来教训她的?
“去本宫私库里选些好药材,让鸦十六一道带过去。”
“再选些吉祥摆件,再将那件百鳞鱼口瓶也带上,送去顾相府,算是本宫答谢顾相长孙的救命之恩。”
燕灼灼觉得,以顾华章的聪明才智,应该懂得起她让人送去鱼口瓶的意思。
燕灼灼又琢磨起出云观的事,她现在怀疑,出云观的消息,会不会也是萧戾透露给顾相那边的。
之前她的关注点一直在裴城裴氏,也只把出云观的事,当成一件普通霸田案,可如果这件事背后真有萧戾的手笔。
那出云观的事肯定另藏玄机,沈墨是出云观的亲历者,也是裴城惨案的目睹者。
出云观和裴城裴氏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
萧府。
鸦十六翻墙入府,立刻被逮住。
然后被五花大绑的叉到院子里。
“大胆!岂有此理!你们知道本公公是谁吗?!”
“本公公可是奉长公主殿下旨意来监军的!你们还不速速把本公公放开,否则本公公让殿下杀了你们的头!!”
暗卫们听不下去了,有人脱下靴子,掰开鸦十六的嘴,直接塞进去。
鸦十六:!!!!
听雷站在檐下,看着暗卫打开鸦十六带来的包袱,里面放着各种珍品药材。
他抬了抬手,暗卫这才把靴子重新从鸦十六嘴里拔出来。
鸦十六呕了好几声,怒视那暗卫:“你丫是不是从来不洗脚!好大的脚气!”
那暗卫:“……”格老子的,拳头硬了。
“十六公公好大的威风,怎么老爱翻墙呢。”听雷阴阳怪气道,这小子一口一个公公,这是当太监当上瘾了?
鸦十六挺胸抬头:“你瞎啊!没看到那么多珍品药材吗?那是殿下让本公公带来给死太……咳,给萧戾的!”
“还有啊,你们速速把本公公放开,本公公要监督萧戾干活!”
听雷嘴角扯了扯,摆了摆手,暗卫们将人松绑后,又隐于暗处去了。
鸦十六见状,哼了哼,“不错嘛,养的暗卫功夫还可以。”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惊骇的很。
他奶奶个熊,萧戾这死太监手底下的人咋那么厉害!莫名让鸦十六想起了曾经操练自己的师父们。
听雷是不会让鸦十六见萧戾的,从宫内回来后,萧戾就歇着了。
小庸医给的‘虎狼之药’,只够萧戾撑上这一日,后面几天都需要歇着静养。
“我家主子抱恙在身,十六公公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鸦十六斜着眼:“你也配?”
听雷:“……”很好,你小子要完。
听雷正想着怎么收拾这小兔崽子,萧戾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听雷,将鸦楼的位置告诉这位……十、六、公、公。”
“让他回去转告长公主殿下,萧某谨遵她的旨意,定将鸦卫首领找出来,狠狠教训。”
鸦十六神情变了!
啥?鸦楼位置这就暴露了!
不是吧!他十一哥那么废物的嘛?啊啊啊啊!义父危险!!
鸦十六听完听雷所说的鸦楼所在地,心更慌了,完犊子,鸦楼真暴露了!暴露的还不是明面上的据点,而是一处暗桩点!!
他得赶紧去向义父通风报信!
鸦十六说要回宫复命,转头就跑,轻功点地,翻墙离开。
萧戾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你亲自过去,好好教那小子好歹。”
“是!”听雷领命,兴奋的摩拳擦掌。
哈哈,总算可以光明正大揍那小崽子了!
景三思说完起身,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
幕僚上前:“国公爷可是身体抱恙?”
景三思皱了皱眉:“无碍。”他看向一旁的老道,想了想开口道:“听闻清风道长会医,不如替本国公瞧瞧,近日来,本国公总觉疲乏,精力不济。”
清风道长颔首,上前替景三思把脉,他眉头皱了眉,有些狐疑,又换了一只手。
景三思原本并不在意,可见老道神情,他不由皱眉:“道长是把出什么了?”
“贫道医术不精,不好下断言,国公爷最好还是请御医来看看?”
景三思神情严肃了起来,不用他吩咐,幕僚立刻去请人了。
半个时辰后,几个攀附国公府的御医交替为景三思看诊,一个个神情紧张,满头大汗。
景三思面沉如水:“说吧,本国公是得了什么绝症,还是中了毒?”
几个御医噗通跪地,“国公爷恕罪,您……您并非绝症,也非中毒,而是……是中了蛊啊!”
“此蛊名为噬亲蛊,以至亲者之血所炼的蛊,正常情况下,此蛊不会发作,除非至亲者身亡,子蛊才会开始反噬。敢、敢问国公爷……府上可是有谁过世了?”
景三思的脸色一瞬难看到了极点。
至亲者的血炼化的蛊?至亲者身亡?难不成……
这时,亲兵统领快步进来,在他耳边低声道:“国公爷,事情出了岔子,夫人和世子郡主的马车齐齐跌落悬崖,人……都没了。”
景三思瞳孔一缩,他猛地起身,看向御医们:“此蛊何解!”
御医们赶紧道:“要解此蛊不难,只需以对方的血为药引……”
御医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景三思的怒喝:“都给本国公滚出去!”
御医们吓得赶紧退走,幕僚快步进来,就见亲兵统领被景三思狠狠一脚踹在地上。
景三思目眦欲裂:“我只让你们解决了景妙儿,景严为何会被牵扯进去!”
“国公爷恕罪,属下办事不力,不曾想会惊了马……”
“国公爷息怒。”幕僚赶紧道:“目前看来此蛊很大可能是世子或郡主的血所制,当务之急,是得抓紧替国公爷你解蛊。”
景三思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人都死了,如何解蛊?府上那些庶子庶女虽也有我的血脉,却非周氏所出,这贱人……当真是生了对好儿女!”
“国公爷,夫人可不止生了世子和郡主啊,还有位大公子啊……”
景三思皱紧眉,他睁开眼,神情是遮掩不住的厌恶,“那个怪物?你是说将他接回来?”
“为今之计,只有将大公子接回了。他虽令国公爷你蒙羞,但眼下也是个让他尽孝的好机会。”
良久好,景三思叹气:“罢了,先将人接回吧。”
他眼里冷意弥漫:“竟能在本国公眼皮子底下下蛊,周氏不可能有那种本事,给本国公好好查。”
“对了,萧戾最近有何行动?”
“听说那日他带伤入宫,回去后,伤势加重,短时间内无法再下榻了。”
“盯紧了!”
他面沉如水:“本国公身子不便利,宫里陛下和长公主也都不消停,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给他们找点教训,这段时日,本国公不想再为他们心烦。”
“先帝曾赐给淮南王府的那道秘旨,可以准备用上了。”
幕僚:“是。”
……
七日后,柱国公夫人与一双儿女坠崖身亡的消息才在盛京传开,景三思借故称病,向小皇帝告假。
柱国公府布置灵堂,小皇帝和燕灼灼亲赴国公府,然后姐弟俩就看到缠绵病榻,仿佛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景三思。
一阵甥友舅恭的表演之后,景三思以头抢地,痛哭流涕着感谢皇恩,可以说,自从小皇帝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谦卑。
小皇帝又说了一通安慰的话,就带着燕灼灼回宫了,只是他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真不像来吊唁的。
回宫的御辇上,小皇帝强行把燕灼灼拉上去,一路上都喜气洋洋的,“嘿嘿,阿姊,你说舅舅会不会被直接气死?他要是被气死了~该多好啊~”
燕灼灼看他一眼,却是提起另一件事:“听说牧岳已在回京路上,想来是出云观的调查有了进展,陛下可收到案宗了?”
小皇帝摇头:“顾相在处理这事儿,阿姊你放心吧。”
燕灼灼轻不可见的蹙了下眉。
前天她就收到了牧岳的秘信,消息应该也早就传到了顾相手中,可对方却迟迟没有反应,这不对劲。
燕灼灼没和小皇帝一起回宫,借口要在宫外逛逛,就分道扬镳了。
半个时辰后,燕灼灼坐在顾府主位上,她示意顾家女眷不必多礼,笑吟吟的说起此番来的目的:“本宫今日陪陛下出宫,顺道来此拜见顾相,一是想当面感谢华章公子救命之恩,二则本宫也感激顾相教孙有方。”
“顾相今日休沐,应该在府上吧?”
顾老夫人道:“殿下恕罪,郎君他外出访友,老身已命下人去报信,但郎君友人隐居山林,只怕他赶回来时也已夜深,不敢耽误殿下时辰。”
“无妨。”燕灼灼瞧着好脾气极了,“顾相不在,见一见华章公子也好,他今日总不会也去访友了吧?”
燕灼灼说完,不等顾家女眷回复,径直起身往外走:“本宫还是第一次来顾相府,就请华章公子来为本宫引路,带本宫四处逛逛好了。”
半盏茶后,燕灼灼在相府后花园见到了顾华章。
君子如玉,竹骨鹤仪,顾华章站在五步外,向燕灼灼行礼:“拜见殿下。”
燕灼灼抬手,屏退了其他人,她起身走近了些,微蹙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燕灼灼记得那夜在护国寺,顾华章虽摔了头,但身上并无血腥味。但这会儿,顾华章身上却有股血腥味和金疮药的味道。
他来见她前应该沐浴过,但那股味道逃不过她的鼻子。
顾华章沉默了片刻,哑声道:“劳殿下关心,只是日前习练六艺时,落下了些小伤。”
燕灼灼端详了他一会儿:“该不会是因为本宫,顾相体罚于你了吧?”
“不是……”
“华章公子也会撒谎啊。”
她的声音含笑,顾华章抬起头,对上那双似能看透一切的黑眸,他抿了抿唇,声音沉了一些:“殿下今日是来见祖父的?”
“是,不过听说顾相访友去了。”燕灼灼笑吟吟的:“华章公子能带我去见他老人家吗?”
顾华章立在原地,背脊挺的笔直。
他抬眸看向燕灼灼,看清了她眼底不加掩饰的野心与锋芒。
有那么一刹,他想到了母亲义绝离府时的模样,那时,母亲对他说:
——章儿,你是男子,你理所应当拥有具备野心的资格,所以你不会懂,女子要得到这一资格有多不易。
顾华章望着燕灼灼,一字一句:“祖父他在书房。”
“萧、戾。”燕灼灼冷冷瞪他。
“殿下,冒犯了。”萧戾已经动手,将她的衣襟挑开。
女子肌肤白皙如羊脂,但锁骨下却有个清晰的牙印,小衣的细绳正好勒过伤口处,连带着将那一片的都磨的红肿。
萧戾拔出匕首,燕灼灼感觉到胸口处一片冰冷。
她垂眸看着贴在自己心口处的刀刃,萧戾视线微挪,与她对视,“别怕。”
匕首轻挑,割断小衣的系带,燕灼灼呼吸一窒,捂住险些滑落的小衣,面颊已绯红一片,怒瞪向他:“你放肆!”
萧戾语气却很平静:“伤口好之前,穿些宽松的里衣,微臣先重新为你上药。”
“谁要你上药!本宫自会找巧慧……”
“殿下确定要让旁人瞧见你我这般模样?”
燕灼灼咬牙切齿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以下犯上的事干的还少了,巧慧又不是第一次瞧见……”
萧戾默了默,“嗯,那微臣向殿下道歉,先上药吧。”
又是这般,嘴巴上恭敬急了,行为上乱臣贼子!
燕灼灼冷冷盯着他,倒是不扭捏了,她直接凭几侧倚在美人榻上,任由萧戾为自己上药。
用的便是萧戾给的玉容膏,涂上后冰冰凉凉的,伤口处那难耐的痛痒很快就淡去了,燕灼灼身体也逐渐放松了些。
“痛痒也忍忍,莫要用手挠。”萧戾忽然道。
燕灼灼皱眉:“本宫才没有……”
“没有吗?”他睨她一眼。
燕灼灼抿唇,嗯,的确有。她这人忍得了疼,但忍不了痒,一点痒她都恨不得将那块皮给挠下来。
可萧戾怎么知道?
难不成……这长乐宫中还有他的眼线?不对啊,能近她身的只有巧慧,巧慧不可能是萧戾的人。
萧戾一眼就猜出她在想什么。
他淡淡开口:“殿下是又忘了微臣曾在长乐宫中伺候。”
“殿下的一些陋习,微臣还是清楚的。”
燕灼灼的确不记得过去萧戾在长乐宫的事,她娥眉微蹙,难道自己小时候很信任倚重萧戾吗?
“我幼时为何要在你身上刻字?”
“因为微臣老爱以下犯上。”
“你又撒谎。”燕灼灼咬牙切齿:“萧明夷,你那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或许是太久没听人这样叫过自己,萧戾为她上药的动作一顿,他看了她一眼,笑意有些莫名:“殿下之前在微臣府上时的演技就不错,现在倒是有些刻意了。”
燕灼灼收敛脸上虚假的怒容。
“不恶心吗?”萧戾话锋一转。
“恶心什么?”燕灼灼蹙眉。
“恶心猪狗不如的阉人触碰你的身体。”萧戾语气淡淡,给她上药的动作很轻柔也很稔熟,像是干过许多次:“殿下有些太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他视线撇过她颈侧,那处的伤口已结痂,但仍能看出之前划的有多深。
“只有好看的皮囊,百无一用,”燕灼灼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下去,她主动握住萧戾为自己上药的手。
之前的羞赧,愤怒,气恼,全都消失无踪。
既然对方早将她看透,她也不装了。
在选择与虎谋皮时,她早就丢了无用的矜持。
萧戾盯着她的皓腕,俯下身,在她伤口处轻轻吹了一口气,冰凉感加重,燕灼灼身体下意识的战栗了一下,他与她贴的太近了。
她能清楚嗅到萧戾身上的所有气味。
还是那股皂香,压过了他身上所有的药味和血腥味。
“殿下可不止有好看的皮囊。”萧戾抬眸看她,轻轻挣脱了燕灼灼的手,他认真替她合拢衣襟,一如那日在锦衣卫诏狱内,替她穿上衣衫时一样。
燕灼灼挑眉:“想说我还有狠毒的心肠?”
萧戾无声笑了笑。
“殿下,面对微臣时,就不必再以身犯险了。”他语气平淡:“美色对阉人无用,白白让殿下折了自己的身份。”
“无用吗?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燕灼灼冷哼:“我看你瞧着机会就以下犯上。”
“配合殿下的小把戏罢了。”萧戾勾了勾唇,对上她的眸子:“微臣的反应,殿下还满意吗?”
燕灼灼皮笑肉不笑。
却听萧戾继续道:“阉人纵有心也无力,但其他男人就未必了,殿下的小把戏,小心反伤己身。”
“管得倒挺宽,萧督主是拐着弯骂本宫不自爱呢?”燕灼灼阴阳怪气讽刺道,“还是萧督主担心本宫多几个裙下之臣?你既不喜这种小把戏,还不许本宫同旁人玩这小把戏?”
“殿下自便。”
萧戾起身去了一旁净手,燕灼灼见他一遍遍洗着自己的手,想到这人的洁癖。
她又想到萧戾身上的气味。
之前她在萧戾府邸里闻到的那股苦药味虽淡,却很粘人,那个听雷身上也沾染的有。
但萧戾身上的味道却被他清洗的很干净,不,应该说是被他刻意用皂味压了下去。
燕灼灼眸光微动,将话题岔开:“那些跟着进宫讨说法的大臣,是你怂恿的?”
“他们中有不少都是柱国公的人,微臣可叫不动,放出一些风声而已,他们唯柱国公马首是瞻,自然要入宫为主子狺狺狂吠了。”
燕灼灼险些笑出声,这厮的嘴真和抹了砒霜似的,直接将人骂成狗了。
“那顾相参柱国公的那一本呢?”燕灼灼看向他:“这桩案子乃是先帝在世时发生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那出云观中当真还有活口?”
“殿下该去问顾相才对,何故问微臣呢?”
何故?
盖因这世间九成九的巧合都是被人精心设计,沈墨出自出云观,又牵涉裴城之事。
而萧戾,身份成谜,大概率与裴氏有关!
上辈子直到小五驾崩,裴氏和出云观的事依旧无人提及,为何这一世,这件事会被人提起?
种种变数叠加,燕灼灼能想到的就只有萧戾!
因为上一世,与沈墨合作的是萧戾!
而这一世,沈墨成了她的人!
萧戾突然抛出一个饵:“殿下想不想知道,柱国公的幕僚为何要强征出云观?”
燕灼灼双眼冒光,狗东西不装了?打直球了?
但是……
“这消息多少钱?”
“银钱便俗了,殿下借微臣一人便可。”萧戾抬眸:“沈墨。”
“突然直来直去了,还真不像你。”燕灼灼与他对视:“怎么不继续绕弯子了。”
“或许是殿下莫名其妙信任起了微臣的人品。”萧戾眉眼染着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微臣觉得,也该还以一些信任才对。”
燕灼灼却是笑出了声,她端茶浅啄间,朝他睨去一眼:“又、骗、人!”
美人如玉,宜喜宜嗔,皆是万种风情。
她放下茶盏,却是唤他:“萧明夷。”
萧戾眸光微动:“臣在。”
“本宫可以把沈墨借给你,但你也得替本宫收拾出一个人。”
“何人?”
“鸦卫首领,不用取他性命,套上麻袋狠狠打他一顿就好。”
萧戾偏头看她,女子手托着腮,笑吟吟望来,顾盼生辉:“对萧大人而言,小事一桩吧?”
燕灼灼当然不会怀疑萧戾了。
上辈子他和舅舅都斗成乌眼鸡了,最后他一把火烧了护国寺,屠杀了满寺僧侣,所用的罪名也是护国寺僧侣勾结匪贼,从始至终,就没将官眷之事爆出来。
回宫后,燕灼灼叫来文心仪和沈墨。
“前朝现在是什么情况?”
沈墨神色凝重:“柱国公不久前入宫了,他跪在华章殿外哭诉,求陛下为他主持公道,他说……”
沈墨深吸一口:“他说景妙儿遭护国寺淫僧毒手,柱国公府亦是受害者。”
鸦十六和巧慧都是一脸震惊。
“这老匹夫!”鸦十六骂道:“他居然把自己女儿推出来,他是真不要脸了啊!”
“这就说得通了。”燕灼灼冷笑:“本宫还是小觑了我这位舅舅的无情,亲生女儿说舍弃就舍弃。”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鸦十六想不通:“除了败坏自家名声,有啥好处?”
“釜底抽薪。”文心仪突然开口,“只此一招,来日即便有人说他才是护国寺的幕后东家,他也有理由辩驳。同为‘受害者’的景妙儿,就是他最佳的挡箭牌。”
“此举还有个好处,现在外界都传是景妙儿买凶刺杀殿下。如今她受辱残疾,殿下安然无恙,这传言自然失去了可信度。”
鸦十六啊了一声,他抓耳挠腮:“那殿下废了景妙儿,岂不是反倒帮了景三思?”
文心仪摇头:“景妙儿是咎由自取,以景三思的性格,也断不会留她性命,毕竟,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货灵机一动。”
景妙儿太蠢了,蠢到在护国寺对燕灼灼下手。
景三思一辈子小心谨慎,岂会留这么大坑在自己身边,哪怕燕灼灼没有废了景妙儿,她也注定沦为弃子!
文心仪看向燕灼灼:“殿下可后悔之前的决定?”
其实一开始,燕灼灼也考虑过是否要利用此事,对付舅舅。
可思来想去后,她还是决定放弃,还是那句话,前朝之争,后宅女子何辜。所以她烧毁了一部分罪证,让牧岳将名册交还给了景三思。
一则,是为了加重牧岳投诚的可信度,二则,是想揭过此事。
“不后悔。”燕灼灼摇头。
文心仪叹气:“权力之争,便如虎狼厮杀,一念之仁,或许就错失良机。”
燕灼灼摇头:“这件事里,那些受辱的官眷,皆因其夫、其子才蒙受这等无妄之灾,这些人中,或有至今不知真相的,亦有早就投靠柱国公门下的。”
“这些人里,大多数在乎的从不是自己的夫人或女儿是否真的受辱,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脸面。”
“就算护国寺与柱国公之间的关系曝光,又能对我那舅舅造成多大影响呢?只要高官厚禄给的足够,区区妻女,又算得了什么?”
“文大人也说了,这是虎狼厮杀。”燕灼灼看向文心仪:“本宫要与恶虎斗,恶狼争,强者自当挥刀向更强者,朝弱者挥刀,不过是恃强凌弱罢了。”
文心仪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她朝燕灼灼深深一揖。
“殿下之志,微臣感佩!”
这才是一国长公主该有的气魄和心胸。
女皇之女,本身也该成凰!
文心仪忖思道:“现在工部侍郎之妻刘氏携儿女投湖自尽,微臣恐怕这种事只是个开端。”
“护国寺的淫僧已死,朝中那些牵扯进此事的官员的怒火将无处发泄。”
“还是有地方发泄的。”燕灼灼嘲讽笑道:“怒火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这些大臣会将怒火转移到谁身上呢?
自然是将这件‘丑闻’曝光的人,而柱国公府也是‘受害者’,景三思他清清白白。
那么最大嫌疑的会是谁呢?
是‘引来刺客’的燕灼灼?
还是恰好参与其中,救了长公主的顾相长孙顾华章?
亦或者,趁此东风回到中枢的南衙十六卫?
“舍一个景妙儿,一箭三雕。”燕灼灼眼中光芒迫人。
文心仪点头道:“只怕柱国公并未全然相信牧岳的投诚,沈副统领那里,他大概也同样怀疑着。”
沈墨面色凝重。
“舅舅素来疑心重,这世间,除了他自己,怕是没有任何人能完全取得他的信任。”燕灼灼沉眸思索着,她脑中灵光忽闪,细细密密的寒意爬上背脊。
她看向文心仪:“这是他对我的试探!”
文心仪颔首,心里再度感慨起燕灼灼的敏锐,她叹气道:“其实此次殿下大可以置身事外,目前来说,压力应该都在顾相那边,不过,想来他也是能应对的。”
燕灼灼抿唇不语。
置身事外吗?
她垂眸,喃喃道:“我早已身处局中,如何能置身事外……”
“这一局官子还未落,胜负还未分呢!”燕灼灼眸中锐色一闪:“鸦十六,你出宫一趟,让萧戾设法将柱国公拦在宫内。”
“巧慧,你去一趟泰安殿将申嬷嬷请来。”
“沈墨,你去御医院,让御医全部去南门候着。”
文心仪有些疑惑:“殿下此举何意?”
“自然是要让我那舅舅,成也景妙儿,败也景妙儿。”燕灼灼幽幽一笑,在文心仪耳畔道:“景妙儿还是完璧之身。”
文心仪眼睛微微睁大。
她知道燕灼灼让人废了景妙儿,景妙儿与那几个淫僧被发现时场面不堪入眼,她也以为燕灼灼是真的让人把景妙儿给……
眼下景三思正在哭诉景妙儿被糟蹋了,可若证明景妙儿还是完璧之身,那他的哭诉岂不成了笑话?
这一记回旋镖,直直的扎回他自己眉心!
妙啊!
夜黑风高雨疾驰。
长乐宫正殿漆黑一片,淅沥的雨声将一切动静掩盖,机括的声响,是那般微不可闻。
鸦十六踏出密道的瞬间,身形诡异的朝后翻折,灵巧如狐躲过横削而来的刀锋。
面具下,他眼露讥诮。
论身手他在鸦卫中顶多中不溜,可他的身法和耳力却是一等一的,未出密道时,他就听到了外间的两个呼吸声与心跳声。
其中一人呼吸平缓,心跳有力,一听就知是习武之人,另一个的心跳呼吸都稍显凌乱,且距离稍远,想来就是长公主。
鸦十六早有防备,躲过攻击并不难,他甚至还有闲心想:长公主也太看不起鸦卫了吧,这是完不成考核,就想硬来?
“哎哟——”
“啊!”
惊变就是一瞬间,鸦十六察觉到不对时已晚了,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出手刁钻狠辣,直接卸掉他双臂,朝后反扣,膝盖抵住他后背,同一时间,另一人直袭他双膝,他噗通跪地。
背后那鬼魅般的人精准锁住他喉骨,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他就成了引颈受戮的那一方。
烛火突然点亮,美人持灯从不远处走来。
鸦十六冷汗都流下来了,他想不明白,殿内怎会还埋伏有一人!
这人是鬼不成,怎连心跳和呼吸都没有!!
燕灼灼打量着今夜来人,声音耐人寻味:“你不是上一次来的那个鸦卫,你是谁?”
鸦十六不想回答,太丢脸了!
燕灼灼朝他身后看了眼。
男人笑意略深,掐着鸦十六喉骨的手逐渐用力。
鸦十六双目暴突,再快被掐死之际,他哑声道:“鸦十六,我是鸦十六……”
燕灼灼微微颔首,萧戾才放松了力度。
她将灯烛递给沈墨,弯腰欲摘下鸦十六的面具。
“殿下,还是卑职来吧,”沈墨小声提醒。
燕灼灼没意见,退到安全距离,沈墨摘下面具后,燕灼灼看到了一张意外的脸,因为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太多,甚至……应该比她这辈子还小。
“我母皇煞费苦心组建的鸦卫,居然是个小孩。”
燕灼灼神情古怪:“你真是鸦卫?怎么就这点本事,两三下就被生擒了。”
鸦十六那个气啊,他控诉道:“明明是殿下你们不讲武德!居然搞埋伏!我刚刚在密道内都听到你们的心跳声了,不过算你们厉害,居然有人能隐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这回我认栽!”
“不过那是因为我菜,换成鸦十他们来,我保证今夜无人生还!”
燕灼灼瞥了眼萧戾,倒是头回知道对方还有这本事,怎么做到的?
沈墨也露出凝重之色,他小时候听师父讲过,一些武学宗师能做到天人合一,将自身的呼吸乃至心跳隐匿,萧戾莫非已抵达这种境界了?
“龟息术而已,微臣恰好会一点。”萧戾抬眸看了眼燕灼灼,为她解惑。
鸦十六哇了一声:“你居然会龟息术,难怪难怪!哼,那你依旧胜之不武,要是比身手,我未必输!”
萧戾盯着这小子,瑞凤眼眯了迷,笑容加深:“殿下,此人身手低微,想来在鸦卫里无足轻重,如此聒噪,不如杀了。”
燕灼灼点头,“派这样一个喽啰来,看来鸦卫是不愿认我为主了,那就宰了吧。”
“不是,等等……殿下你再争取争取啊,子时未过,考核还没结束,咱们还有希望当主仆啊!”鸦十六急声道。
燕灼灼挑眉:“我可没本事杀萧戾。”
鸦十六:“我可以!”
萧戾本人和沈墨都沉默。
燕灼灼:“那你杀了萧戾,算我通过考核?你能做这个主?”
“当然可以!我可是首领亲手教出来的!他老人家派我来,就是给了我这个权力!”鸦十六说的信誓旦旦:“黑鸦阴牌我都带上了,只等殿下你通过考核,我就将此牌交还你手中。”
燕灼灼哦了一声,颔首道:“那你杀吧。”
鸦十六眨巴眼:“杀、杀谁啊?”
“当然是萧戾咯。”燕灼灼热心肠的努了努嘴,指着他身后:“就是把你压在地上摩擦的这位,我把他请来了,方便你动手。”
鸦十六如遭雷击,少年人一脸天崩地裂。
他下意识抬起头,仰头,再仰头。
对上了男人那双阴沉戏谑的眼。
鸦十六:“……”
他眼一闭,哀嚎一声:“义父,我对不起你的栽培!下辈子我给你当亲儿子!”
不等鸦十六动作,萧戾先卸了他的下巴,掏出了他舌下的毒丸,偏头对沈墨道:“齿后或还藏毒,你来搜身。”
鸦十六在呜呜,沈墨在搜身,义父萧戾在一遍遍的洗手。
黑鸦阴牌已重归燕灼灼之手,但她现在感触复杂至极。
这种玩似的,好像被耍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考核,简直和闹着玩的一样!
沈墨将鸦十六身上的毒物悉数搜出来后,又将他反绑,最后才将他的下巴归位。
但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还是先将他的嘴给堵上了。
燕灼灼一手拿着阴牌,一手拿着阳牌,两面玉牌相碰,竟如磁石一般紧扣在一起,合二为一。
“阴阳已合,如今本宫可能号令鸦卫,算不算鸦卫之主?”
鸦十六眼里还是不服气,但点了点头。
燕灼灼颔首:“那我的第一条命令便是,你不得寻死,听懂了就点头。”
鸦十六委屈点头。
沈墨这才将堵嘴的东西扯出来。
鸦十六呸呸两声,问:“齁咸,你用啥堵的我的嘴!”
沈墨:“我的袜子。”
鸦十六脸绿了。
燕灼灼轻咳了声,把问题拉回正轨:“你方才那声义父叫谁呢?”
“自然是叫鸦卫首领啊,他是我义父!”鸦十六奇怪她为何有此一问。
燕灼灼哦了声,打趣道:“你一见到萧督主,就大喊义父,要寻死,我还当你叫的他呢。”
鸦十六如遭奇耻大辱:“他也配!”
萧戾皮笑肉不笑:“殿下玩笑了,微臣也生不出此等大儿。”
鸦十六嫌弃看向他:“太监当然生不出儿子了,你想啥好事儿呢?”
燕灼灼的疑心解除,看来的确是自己误会了。
就算萧戾真要收义子,想来也不会收这种‘大孝子’的。
这小刀扎的,刀刀见血。
“沈墨,你带鸦十六去主殿那边候着。”燕灼灼突然下令。
沈墨有些不放心燕灼灼与萧戾单独呆在一起,但还是遵命行事。
外间雨声淅沥,惊雷撕裂苍穹,电光映透窗扉,男人高大的身影宛如鬼魅,他明明走得缓慢,但眨眼却到了她的近前。
萧戾弯腰在她耳畔低语,像是鬼物的呢喃,笑声都带着潮湿气:“景严已废,殿下心愿达成,今夜又得鸦卫认可,想来以后是不需要微臣了。”
“殿下想好怎么杀微臣了吗?”
厉芒在燕灼灼眼中一闪而过,她螓首微侧,唇贴在他耳畔:“萧大人觉得本宫会舍得杀你?”
女子吐气如兰,众人都当她是大乾深宫最雍容的一朵牡丹,可牡丹无刺。
萧戾眼中,燕灼灼可不是徒有美貌的娇花。
这位长公主殿下,尽态极妍的外表下,藏着的可是一根根毒刺。
“看来微臣对殿下还有用处,”萧戾与她拉开了距离,金质玉相的脸上,一片淡漠:“托了殿下的福,微臣近日来过的热闹极了。”
燕灼灼听出了他的讽刺,她毫不心虚,反唇道:“那日在风雅苑,本宫承诺要给你一个交代,交代给了,萧大人怎么又不满意了?”
萧戾是真的笑出了声。
景严算计他,他算计回去,而真正渔翁得利的却是她。
“景严是废了,可柱国公儿女众多,不愁世子人选,殿下的谋算,也并非毫无疏漏。”萧戾语气慵懒,“如今柱国公忙于对付微臣,但等他闲下来掉转头,殿下可就藏不住了。”
燕灼灼自然知道时间的紧迫。
她必须在舅舅发现前,掌握力量,至少,得有自保之力。
不能似上辈子那般,百般不由己,只是鸦卫还不够,她得有更多筹码,让舅舅不敢轻易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所以,萧戾现在决不能死。
他是牵制舅舅的最佳人选!
“若萧大人能再帮点忙就好了。”燕灼灼主动上前,像是新婚燕尔般亲密的帮萧戾整理衣襟,“锦衣卫监察百官,宫内外的动静尽在掌控,唯独禁军,像一根刺似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萧大人觉得,我们联手将这根刺拔了,如何?”
“是联手,还是为殿下做嫁衣?”萧戾握住她的手,骤然用力将她拽至近前:“殿下是想扶沈墨上位?”
“殿下,赔本的买卖,微臣可不会答应。”
“想要谈生意,殿下还是先算好筹码,否则……”他温柔的替燕灼灼正了正发髻间的金簪,说出来的话却恶劣至极:“徒惹人发笑罢了。”
燕灼灼眼中的羞恼一闪而过,她呼吸很快平静下来:“那萧大人就等着看好了。”
“不等。”
萧戾猝不及防的抛出两个字。
成功看到燕灼灼瞪圆了美目,那虚情假意的漂亮皮囊泄出了真实情绪,双目喷火的瞪着他。
“殿下,朝堂之上可没人会等你积蓄实力慢慢出招。”
萧戾手指落在她的颈侧,轻点她的伤处,“不要给你的敌人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每一次出手,都要切准要害。”
“就像你对自己一样……”男人瞳色幽深:“做的很漂亮。”
燕灼灼的怒火忽然就沉了下去,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在萧戾的眼里好像看到了……赞许?
刚刚,这狗贼是在教她?
萧戾走了,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
燕灼灼也回了主殿,沈墨神情复杂,有鸦十六这个耳目灵通的,燕灼灼和萧戾的谈话,他二人自然都知晓的。
燕灼灼看向鸦十六:“我需要鸦卫办一件事,将沈墨的户籍做的毫无破绽可言,任何人都查不出蛛丝马迹,能否办到?”
鸦十六点头:“没问题,鸦卫最擅长干这活儿。”
燕灼灼眸光微动:“户部有鸦卫的人?”
鸦十六:“不知道,鸦卫都是单线联系,互不清楚对方身份和长相,就像一张大网,散布在各处,我迄今为止也就见过鸦十一和我义父。”
燕灼灼怎么看这小子怎么觉得不靠谱,“你义父既是首领,今夜为何不来见本宫?”
鸦十六挠头:“这我可不清楚,殿下是有什么吩咐吗?我可以代为传话。”
燕灼灼摆了摆手,“先将我刚刚吩咐的事办了,另外,替我找一个人的下落。”
“谁啊?”
燕灼灼眸色幽沉:“凤阁女官,文心仪。”
她母皇临朝时,曾组建‘凤阁’,任用过一批女官,而这位文心仪,有大才,曾任少府监院主,掌管盐铁重器。
只是母皇驾崩后,凤阁被撤,一众女官或被构陷下狱,或被迫回去继续相夫教子,亦或重新嫁人。
萧戾有句话没错,她现在干的这些,放在整个朝堂上来说就是小打小闹,她须得拥有话语权。
没人会等着她变强后再出手。
她得抓紧所有时机,壮大自身!
“殿下要找文心仪?”鸦十六还是那嬉皮笑脸的样儿,“这不巧了吗!我还真知道她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听到‘囚禁’两字,燕灼灼眼角微抽。
“她在何处?”
“护国寺!”
燕灼灼皱眉,竟是在那里?
鸦十六遵照吩咐从密道离开,先去将沈墨身份的事儿给办了,燕灼灼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半晌不语。
沈墨:“殿下,可要卑职跟上去瞧瞧?”
“不用。”燕灼灼摇头,鸦十六的话她并没全信,这第二关的考核如同儿戏,她可不信自己真就过关了。
她觉得,或许真正的考核,才刚刚开始。
燕灼灼沉眸思索,上辈子护国寺被萧戾一把火烧了,满寺僧侣都被屠杀,燕灼灼那时隐约听到过一些风声,护国寺与舅舅牵扯颇深。
所以,囚禁文心仪的竟是舅舅?
燕灼灼觉得文心仪身上恐怕牵扯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否则舅舅不会秘密将人囚禁在那里。
越是如此,她越得救出文心仪了!
说起来,护国寺的位置,恰好与南衙十六卫的大营相距不远……
如果布置妥当,这次营救文心仪会是个逆风翻盘的绝佳机会!
“沈墨,你先去替本宫办另一件事。”
“景妙儿的奶嬷嬷,有一个秘密养在乡下的孙儿……”
……
萧府。
听雷把这辈子悲伤的事都想遍了,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鸦十六从宫内出来后,就找过他了,作为‘鸦十一’,听雷自然知晓了今夜长乐宫内的精彩事迹。
尤其鸦十六当着他梦寐以求的‘义父’面儿,咒骂他‘义父’本人想得美这事儿~
“主子,鸦十六素来不讲规矩,但这次也太不规矩了,主子要如何惩治他!”听雷脸上一本正经。
萧戾看着手里的密折,面无表情:“他不知我真实身份,不知者无罪,有他在,反而能打消长公主的怀疑。”
“灯下黑啊……”听雷恍然大悟的点头。
也是,有鸦十六那个小棒槌搅混水,谁能想到鸦卫首领会是主子?
这得多有病,才会自找不痛快,收这么个义子?
虽说主子也从未同意收这么个好大儿就是了……
“给他安排个合理身份,方便长公主与鸦卫联系。”萧戾话锋忽转,冷冷勾唇:“他不是想给我当义子吗?”
“我看长公主身边正好缺个贴身小太监。”
听雷:“……”不是不知者无罪吗?主子你这……嗯,干得漂亮。
听雷替鸦十六默哀。
不过,对方进宫当太监的话,算是‘子承父业’吧?
这怎么不算一种梦想成真呢?
书房的门是被燕灼灼一脚踹开的。
顾华章欲言又止的站在她身后,燕灼灼声音平静:“十六,去门外守着。”
鸦十六领着侍卫守住门口,门被关上。
顾相沉着脸起身,他拱手行礼,冷冷开口:“殿下虽贵为天骄,但也没有擅闯臣子府邸的道理。”
“哦,不知今日若来的是陛下,顾相还会不会指责其擅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若来,老臣自然扫榻相迎。”顾相朝皇城的方向一拱手。
燕灼灼眼中厉芒一闪,她笑睨向顾相:“顾相对皇弟还真是忠心耿耿,既是个忠臣,怎敢欺君罔上!”
她声音骤厉,顾相瞳孔一缩,他看向燕灼灼,有一瞬,在她身上看到了那位女皇的影子。
不愧是母女,果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罪名,老臣可不敢担。”
燕灼灼声音冰冷:“牧岳的卷宗早已传回京,为何没递上御前!”
顾相皱眉,看她的目光越发不善与警惕:“长公主,此乃前朝之事,非你一个后宫女子该管的,你的手伸得未免太长!”
“是吗?那不如本宫与你同去御前,让陛下评评理,看本宫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顾相看着燕灼灼,眼里有淡淡的嘲讽:“老臣自不敢欺君,出云观之事,自是早早就禀明了陛下。”
燕灼灼面色不变,冷冷盯着他。
顾相却是笑了:“看来殿下并不知,陛下已下令,此事到此为止。”
燕灼灼眸色幽冷,眼底浮过的是牧岳递来卷宗上的累累血字,每一笔,都是一条人命:“出云观道士五十三人,附近乡邻百姓三百七十六人,遭血洗屠杀,十不存一。你与本宫说,此事到底为止?”
“顾青渠!你身为相国,我母皇不计前嫌,命你辅政,你就是这般教导陛下的?”
燕灼灼眼里泛起滚滚杀意:“你想将他教成一个不辨是非,枉顾百姓生死的昏君不成?”
“本宫倒是奇了怪了,你一向与柱国公不睦,担心外戚专政,眼下如此好的机会,你为何会轻拿轻放?”
“怎么,号称文臣之首,清流顾相也决定与外戚同流合污了!”
燕灼灼的话不可谓不讽刺。
顾相脸上隐现薄怒,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看了眼顾华章,开口道:“出去。”
燕灼灼:“留下!”
顾相皱眉。
燕灼灼冷笑:“怎么,现在怕教坏了孙子?”
顾相冷哼,语气也彻底不善:“既然长公主要一个答案,老臣就给你这个答案!”
他回了书房内室,须臾后,他撩帘而出,却是双手捧着一卷圣旨。
“这便是长公主要得答案。”
燕灼灼接过圣旨,展开一阅后,她面色微变。
这卷圣旨乃是一道秘旨,下令景三思将出云观斩草除根,而秘旨上所盖玉玺……是她的父皇:文帝!
燕灼灼指腹碾过玺印,确信这卷圣旨是真的,并非伪造。
“长公主明白了吧?”顾相冷漠道:“出云观之事,只能到此为止!”
他眼底带着嘲讽:“此事曝光,不止先帝贤名受损,还关系陛下的威望,甚至长公主你的尊荣。你若一意孤行要揭破此事,又要将陛下置于何地?”
见燕灼灼默不作声,顾相语气也放平和了一些:“殿下知晓景三思并非良臣,愿意与之割席乃是好事,只是前朝之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今日时辰不早,殿下该回宫了。”
“顾相说得对,本宫是该回宫了。”燕灼灼将圣旨递还给顾相,她似受打击,喃喃道:“没想到出云观之事,竟是父皇命舅舅所为,难怪你们会选择不了了之……”
“这卷圣旨,是柱国公给顾相的?”
顾相不置可否。
燕灼灼却已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道:“华章公子送本宫一程吧,顾相府的路,本宫不熟。”
“是。”顾华章神情也不见多好。
顾相皱了下眉,并未再说什么。
顾华章送燕灼灼出府,将踏出府门时,他问道:“殿下真觉得此事该不了了之吗?”
燕灼灼回头,在顾华章脸上看到了隐忍与不甘的愤怒,还有难以遮掩的失望。
燕灼灼不答反问:“你的祖父已经做出了选择。”
“祖父的选择一定就是对的吗?”顾华章质问着,眼神执拗:“我过往所学文章,只教过我明辨是非,知黑守白。”
“我以为……殿下与其他人该是不同的。”
燕灼灼看了他一会儿:“我与你口中的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不过……”
她声音轻若鸿毛:“本宫可从未说过,要不了了之。”
顾华章微怔,燕灼灼声音太轻,轻到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待他回过神时,燕灼灼摆驾回宫。
管家走了过来,低声道:“公子,相爷命你去祠堂……”
顾华章垂眸,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
燕灼灼回宫后,就将沈墨叫了过来。
沈墨刺杀完柱国公后就回来了她的身边,燕灼灼开门见山:“出云观之事,是我父皇下旨干的。”
她看向沈墨:“那日我让你去刺杀柱国公,事后,你就得知真相了,对吗?”
“是。”沈墨并未否认。
燕灼灼神色幽沉:“你回来后,并未对本宫如实相告,沈墨,你在疑我?”
“是,也不是。”沈墨抬眸看向她,“我相信殿下的为人,但是……”
“但是你觉得,事关先帝清誉,他乃我父皇,我身为儿臣,纵然知道真相,也必须维护他的身后名,否则便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
燕灼灼沉眸,而今这世道,孝道大过天。
若按《大乾律》,子告父为‘十恶不赦’之罪,父罪轻,告父者先杖一百,父罪重,告父者,绞!
她是长公主,的确地位尊贵,可她若要告的是自己的君父,以她目前的处境,即便小皇帝不会判她绞刑,只怕也顶不住群臣压力,那一百杖刑是肯定免不了的!
沈墨清楚这一点,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他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隐藏好仇恨,取得景三思的信任,将师伯师兄弟们救出来,然后再杀了景三思!
而出云观的事,是不是文帝授意……还重要吗?
难道他要逼迫燕灼灼去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何德何能,更何况,文帝已死。
燕灼灼忽然话锋一转:“萧戾是不是私下招揽过你?”
沈墨点头,如实以告:“卑职拒绝了。”
……
笃,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
“不了了之啊~”小庸医啧了声,把棋子一丢,撇嘴道:“你又赢了。”
萧戾盯着棋盘,半晌不语。
听雷立在一侧,神情毫不意外:“事关文帝的身后名,皇家的颜面和威望,长公主当然会选择不了了之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也觉得文帝犯下大错,但‘子告父’这种十恶不赦的恶逆大罪,她敢背吗?”
“就算小皇帝与她再姐弟情深,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为了区区沈墨,她愿意挨那一百棍?”
听雷见萧戾一直不语,心里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结果已出,她不是咱们的同路人。”
萧戾将棋子往棋笼上一丢,打乱满局棋,“再等等。”
听雷不解,等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等什么了,槅门哗啦一声被人从外推开,宫装美人大步入内,俏面含霜。
“长公主殿下……你……”听雷愕然,瞪向后面鬼头鬼脑跟过来的鸦十六。
燕灼灼眼中没有旁人,直勾勾盯着萧戾:“其他人都退下!”
等其他人都退下后,燕灼灼冷冷盯着他:“站起来!”
萧戾饶有兴致看着她,撑着轮椅,从容不迫起身,他身形过于高大,反衬的美人纤细如柳,然而下一刻,美人图穷匕见。
“让你挖我墙角!”
燕灼灼抬脚狠踹瘸子那条好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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