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敛姜郁的女频言情小说《宝贝乖不闹了,财阀大佬日撩夜哄贺敛姜郁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小霸王会击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说着,路尽头跑来几个人。顾管家气喘吁吁的,赶紧打开栅栏门,招呼着随行的女佣过去把姜郁拉开,不住的鞠躬道歉:“贺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段景樾觉得,真正该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舅。堂堂的金州太子爷一点不考虑绿化。进人家花园乱踩。“阿郁小姐!小姐快松手!”那个女佣掰着姜郁的胳膊,动作格外粗鲁,女孩瓷白的皮肉上很快被捏出青紫色,但饶是这样,也不肯松手。随着轻晃的贺敛冷冷垂眸。果然傻子力气都很大。只是见女佣拉扯的太狠,他不满的开口:“你是干什么的?”女佣被这冷调激的一惊,下意识松开姜郁:“贺先生,我叫苏合,是老宅里负责伺候阿郁小姐的女佣。”贺敛的视线钉在她身上:“你还知道自己是女佣?我还以为你是宋家供起来的吉祥物呢?”兵营里出来的,...
《宝贝乖不闹了,财阀大佬日撩夜哄贺敛姜郁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正说着,路尽头跑来几个人。
顾管家气喘吁吁的,赶紧打开栅栏门,招呼着随行的女佣过去把姜郁拉开,不住的鞠躬道歉:“贺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段景樾觉得,真正该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他舅。
堂堂的金州太子爷一点不考虑绿化。
进人家花园乱踩。
“阿郁小姐!小姐快松手!”
那个女佣掰着姜郁的胳膊,动作格外粗鲁,女孩瓷白的皮肉上很快被捏出青紫色,但饶是这样,也不肯松手。
随着轻晃的贺敛冷冷垂眸。
果然傻子力气都很大。
只是见女佣拉扯的太狠,他不满的开口:“你是干什么的?”
女佣被这冷调激的一惊,下意识松开姜郁:“贺先生,我叫苏合,是老宅里负责伺候阿郁小姐的女佣。”
贺敛的视线钉在她身上:“你还知道自己是女佣?我还以为你是宋家供起来的吉祥物呢?”
兵营里出来的,他很厌恶这种秩序混乱感。
顾管家听出来,这是在训斥老宅的仆人没规矩,赶紧将苏合拉到一旁,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贺先生,那您看这……”
贺敛没理会他,推了推身前的姜郁,忽而想到她是个傻子,估计是那句‘抱抱’被她当成了命令,忍着烦躁低头:“别抱了。”
姜郁也没松。
还是个选择性耳聋的傻子。
贺敛又瞄了一眼段景樾。
未婚妻抱着自家舅舅,他尴尬的转头看天。
贺敛尝试了几次,奈何身前的人死不肯放手,一阵烦闷在心里乱窜,索性屈下高挑的身子,用左手托起姜郁。
女孩儿就势搂住他的脖颈,把脸低下贴过去,薄唇有意无意的剐蹭过他的肌肤,呼吸霎时急促。
那股撩拨感像春水拂过心尖。
指尖酥麻到想疯狂抠挠。
贺敛:“……”
难受。
但抱都抱了,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顶级的褐色牛津鞋踩过泥土。
姜郁光着的双脚隔着裤管,蹭着他的大腿。
痒痒的,时不时还会轻踢一下。
膝盖更是偶尔弓起,在他的腰带扣上乱顶。
贺敛脖颈的青筋逐渐鼓了起来。
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身后,顾管家狠狠皱眉,和苏合对视一眼。
这个该死的疯子!
突然想起什么,他慌忙捡起姜郁落下的画本,好在上面是空的。
顾管家长长的舒了口气。
要是让贺敛知道,他金口玉言赞美过,无比喜欢,甚至还设置成微博头像的那些抽象派画作,都是宋雪妍从姜郁这抢的。
宋谦夫妇怕是得捏死自己!
-
老宅内,宋家长房的三人也未料到贺敛会这样登场。
鞋子和西裤扫了一堆湿泥,单手抱着半死不活的姜郁,女孩手上的颜料抓的他满背都是,像是一道彩虹搅化在黑布料上。
而且怕姜郁走光,空着的左手还紧紧拽着她的裙摆。
宋雪妍哑然,笑眼缓缓烧起怒意,瞪了一眼紧随其后的顾管家。
宋谦夫妇也吓了一跳。
贺敛怎么会抱着这个疯子!
宋雪妍哪儿还有见到贺敛的喜悦,连忙走过去,对着他怀里的姜郁温柔轻哄,做足大姐姐的模样。
“阿郁?阿郁乖,姐姐送你回去好不好?”
姜郁纹丝不动。
宋雪妍嘴角绷的紧,左手探进姜郁齐臀的黑发中,摸到腰肉,在贺敛见不到的地方用指尖发狠的拧了一把:“阿郁?”
姜郁一抖,整个人把贺敛抱的更紧了。
贺敛被迫抬头。
段景樾看的心惊胆战。
姜郁快把他最亲爱的舅勒死了!
他赶紧打圆场。
“这样吧,姜郁住哪儿,让我舅先送她回去。”
宋雪妍微怔。
征得父母首肯,她带着贺敛穿行过堂,往南面的小楼走去。
一路上,她用余光钉死姜郁。
这个贱人!
贺敛明明是来看望自己的,却被她抢了先!
到了姜郁住的小木楼,贺敛踩着楼梯上了二层卧室,推开门,里面一片槽乱,地上全是散落的白纸,贴墙的架子上摆着许多用坏的笔刷。
不像卧室,倒像是画室。
贺敛拍了拍姜郁的背,女孩总算是松开了他。
他将人放下,环视一圈:“姜郁也喜欢画画?”
宋雪妍警惕的附和轻笑:“是啊,可能阿郁平时总看我画画,所以就捡了我用过的东西也想画点什么,可惜……不太成器。”
贺敛瞧着姜郁慢吞吞的爬上一米多高的单人床,微微蹙起眉头,现在也不是追究她的时候:“既然如此,我们先走吧。”
“不急,我让佣人先送您回去。”
宋雪妍说:“我怕阿郁吓到,我先陪陪她。”
贺敛应声,由女佣引着离开。
宋雪妍在窗口瞧见贺敛走远,回身跑到床边,攥住姜郁的胳膊,将人从一米多高的位置上拽了下来!
‘哐’
姜郁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四肢艰难的弓起来。
宋雪妍蹲下,拽着她的头发连扇了几巴掌,对着她露出的肌肤又是拧又是捶,气的眼睛都红了。
“你个小贱人!再敢乱跑一个试试!还敢让贺敛抱你!你胆子肥了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
可无论她怎么做,姜郁都只是轻微的躲避,任由她出气。
宋雪妍起身,将支着的画架子推倒在她身上:“赶紧画!我三月后的画展还差两幅!要是耽误了,我把你剁了喂狗!”
姜郁抬起头,嘴角还有淤血,喃喃道:“上次、我画了一张。”
宋雪妍看见这疯怔的表情就来气。
上次爷爷葬礼,她听说贺敛也要来,便让人把那幅画送去了贺敛要住的客房,本来是想表示一下诚意,借机和贺敛多说几句话。
毕竟洋城的人都知道,贺敛极其喜欢自己的画。
谁知隔天早上,贺敛急匆匆的就走了。
根本没理她!
后来她找到那幅画,发现上面只是乱涂了一通!
而且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贺敛肯定是生气了!
想到这里,宋雪妍又狠狠踹了她一脚,嘀咕道:“真是不明白,爷爷怎么会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你一个疯子。”
她转身出门,把姜郁锁在了卧室里。
脚步声渐行渐远。
画架子被轻轻推开,姜郁空洞的眼睛逐渐聚焦出一抹杀冷,似灵魂重回躯壳般缓缓站起,大力踢开满地的画纸和笔走到窗前。
抬脚踩住窗台,抱住木楼的排水管,一点点的往下挪着。
她还要见到贺敛。
大仇未报。
她不想腐烂在这座潮冷的老宅里。
她还不能死。
贺敛骂了段景樾十分钟,唇齿像管制刀具似的。
青年总算是忍不住:“舅!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退婚的,你就帮我这一次吧!退婚是要长辈出面的!你不就是我长辈吗!”
段景樾瞄着贺敛秒趋沉冷的神色,越来越心虚:“……舅?”
他又向沈津征求意见:“津哥,你说是吧?”
沈津瞥眼贺敛。
如果那晚的女人真是姜郁的话。
这个婚,是得退。
否则就太混乱了。
但眼下还未确定,沈津只能旁敲侧击。
哪知话没出口,就被贺敛吐出的讥讽截住。
“呵呵,你这个二百五的智商,和那个疯子过一辈子正好。”
嘴唇颤抖的沈津:“……”
段景樾这回真的要哭了。
果然是表舅。
就是狠心。
终于,贺敛放下叠起的长腿,居高临下的拍了拍外甥的脑瓜顶,随即往旁边用力一扒拉:“明天启程。”
段景樾将将反应过来:“带我去洋城退婚?”
贺敛没回答,绕过他往外走,眼中逐渐溢出记仇的怒火。
退不退婚的都是小事,别说段景樾要娶一个疯子,就算他娶一头母猪对自己来说也无所谓。
他得再去一趟宋家。
必须把那个白嫖自己的傻子揪出来!
千刀万剐!
段景樾大松一口气,坐在地上狂拍胸口:“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舅不会答应呢,看来他还是疼我的。”
沈津自诩,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无语的揉了一下山根。
看来在贺敛心里。
傻子≠疯子。
-
接到贺敛要来的消息,大清早,宋家老宅就忙碌起来。
缄口不语的佣人在宅院里鳞次穿行。
金州太子爷二次莅临。
这可是洋城其余世家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只怕消息放出去,宋氏茶园销售到北境的毛峰又得翻价好几倍。
朝露垂檐,雾色环山。
古色质朴的大堂内,宋谦抬起下巴,妻子方寻英正帮他整理衣领,小声询问:“不用叫二房和小姑子他们过来吗?”
宋谦:“不用,贺敛这次突然来访肯定是为了见雪妍的,干嘛叫他们过来抢女儿的风头。”
抬起头,他寻了一圈:“雪妍呢?”
在旁的顾管家低声回答:“大小姐还在换衣服。”
方寻英:“这孩子,一听贺敛要来就这样。”
刚说完,宋雪妍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直筒旗袍款步而来,她扶着腰肢在原地转了一圈,掩不住眼中的喜悦:“妈,好看吗?”
方寻英点点头,笑的很宠溺:“好看,像是天仙下凡,保证贺敛见了你就魂不守舍的,行了吧。”
“妈,别胡说。”
宋雪妍嗔怪,双颊倒是浮上一抹羞赧的红晕。
说起来,这是她第三次要见贺敛了。
第一次是在她的私人画展。
第二次是爷爷的葬礼。
一想到贺敛那矜贵中带着肆横的模样,她捂住狂跳的心口,忽而脸色微微一变,立刻转身对顾管家叮嘱道:“姜郁呢!把她锁好没有!”
顾管家颔首:“放心吧大小姐,肯定不会让她像上次那样乱跑……”
“姜郁跑了!”
话音未落,一个女佣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堂外:“姜郁不见了!”
宋谦陡然一惊,急的往前两步:“快!快去找!”
宋雪妍烦躁的瞪眼,跺了一下脚。
真是的,不在房间里帮自己画画,总是乱跑什么!
这么多佣人,还看不住一个疯子!
-
通往老宅的山路上,一列改装车队有序缓行。
宛若一条游曳的玄蛇,那冰冷的现代重械感和周遭的自然葱绿对比强烈。
贺敛很讨厌洋城。
这里气候潮湿,四处都是山,氤氲的雾气透过窗缝黏在身上,他皱眉扯了扯袖管,让布料和皮肉分开。
段景樾倒是头一次来,把头探出窗外,唏嘘不已:“舅,这地儿和金州差远了啊,这么大的雾,跟蟠桃大会似的。”
贺敛睨着他,凌眉缓缓挑起。
故地重游。
被傻子吃干抹净的怨怼烧的更盛了。
距离宋家老宅不到二百米,贺敛实在是受不了这九转十八弯的山路,让司机停车,吩咐所有人原地待命,准备步行过去。
段景樾也赶紧跟上自家舅舅。
不多时,宋家老宅的檐顶在薄雾中渐显轮廓。
一条修理齐整的卵石路出现在脚下。
段景樾正四处打量,忽然撞到贺敛的背。
“舅?”
贺敛目光如炬,紧盯着左侧。
卵石路旁绿植林立,栅栏围起的阔大花园里藏着一抹小小的白色倩影,正捧着一个画本子,蹲在清澈的泥水坑前洗着老旧的油画笔刷。
似乎有些肢体不协调,女孩儿怀中的画笔散落一地,斑斓的颜料蹭脏裙摆,她倒是一点都不介意。
那个又乖又傻的感觉扑面而来……
脑中拉起警报!
贺敛想都没想,一个跃身翻过栅栏。
“舅?!”
贺敛用修长的双腿拨开绿植走过去,垂视着女孩儿白嫩的天鹅颈,那搓笔时的温吞和愚钝感,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就是她!
没想到还没进老宅,就把这个傻子逮住了!
贺敛一把拎住她的裙腰,轻而易举的将人提起来。
女孩儿像是个提线木偶般随之起身,抬起头,一张清美的小脸带着茫然闯入视线,连着远处看热闹的段景樾都是一愣。
贺敛瞳孔一缩。
就是这个傻子把他玷污了!
察觉女孩儿眼底的木讷,男人笑的森寒,微微伏身,用试探的口吻提起那晚的关键词:“抱抱?”
刚跟着翻过来的段景樾:“?”
舅舅中邪了?
还是说这山里的白雾其实是瘴气!
段景樾急忙捂住鼻子。
女孩没动,定定的看着他。
贺敛的目光在她身上匆匆扫过,裙身洗的发黄,摆角的布料薄薄欲碎,一看就是穿了很久,根本都不合身。
知道宋家老宅里的女佣不少,但没想到,他们连傻子也敢要!
段景樾不明白,为什么面对这样一张堪称老天爷赏饭吃的小脸儿,舅舅还能拧眉竖眼的不高兴。
贺敛毫无怜悯,像是逗狗一样出言讽刺:“怎么?不要抱抱了?”
女孩眨眨眼,下一秒直直的伸出柔软的双臂,踮脚搂住他的腰身,神色迷蒙的靠在他胸口,乖顺的要命。
贺敛浑然僵住。
操啊……
堵了半个月的气被这么一抱,邪门儿似的顺开了!
那晚的旖旎盘旋在脑海,后半段女孩儿哭涩的样子像小锤似的敲击着他的薄弱的神经。
贺敛抽出右手,掐着女孩的下巴抬头。
倒是真有点儿好奇。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郁。”
鲜有的完整句子。
像是在男人脸上轻轻打了一巴掌。
贺敛:“……”
段景樾一惊,凑到两人跟前,眼睛在姜郁身上放肆打量着。
再抬头,无视了自家舅舅见了鬼似的表情,他兴奋异常:“舅!要是姜郁长这样的话,疯一点我也能接受!要不咱回去?”
贺敛笑的极干,似在咬牙:“不,这个婚,你非退不可了。”
她要保护住阿郁!
贺敛指不上了,她不能让阿郁死在这里!
“妈的!”
宋谦将她扔在一旁,被急落的雨弄得心烦气躁,看着一眼倒在对面的姜郁,对弟弟招手:“别磨蹭了,把人给我勒死!”
苏合闻声,一把抱住宋谦的腿,狠狠的咬了上去!
宋谦哀嚎一声,把她踢开。
苏合的脸压在淤泥里,对视着姜郁苍白的眼神,哭的不能自持:“阿郁……是姐姐没用,姐姐对不起你……”
姜郁雾蒙的眼底也溢出一丝红,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
到底失算了啊。
也是,堂堂的金州太子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因为两次的肉体缠绵就把一个疯子带在身边,累赘的要命。
只可惜,她真的很想晒晒太阳。
被关在洋城的这些年,她几乎快要发霉了。
身边踩来一只脚,宋逊提着她的头发把人拎起来,那粗粝的麻绳像是蛇一样缠在她的脖颈上,疼的姜郁一哆嗦。
她握着手里薄薄的石块,用指腹试了试边缘的锋利程度。
只能带走宋逊一个了。
真遗憾。
不过自己被勒死,尸体一定会被扔进池塘。
也好,终于可以和妈妈团聚了。
她正要动手,院门口站着的宋雪妍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眼睁睁看着宋煜初又闯了进去,尖叫着:“宋煜初!你疯了是不是!”
姜郁瞳孔一动,瞧见宋煜初一脚把他爸踹开,忽而生出一丝想法,毫不犹豫的起身抱住青年,轻声道:“哥哥。”
宋煜初浑然一僵,不出姜郁所料,一声哥哥让他泪流满面,扬起脸对院里的众人嘶喊道:“求你们了!别杀她!别杀姜郁!”
宋逊真是恨铁不成钢,从地上站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
另有佣人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撕心裂肺的喊道。
“坏了!贺敛杀回来了!”
宋逊听到这话,腿一软,险些晕过去!
这杀千刀的怎么又折返回来了!
这……
这要是让贺敛看到这一幕,不得活劈了他们!
“哥!”
他抬头看向宋谦,那人也一脸惊恐,这时候再勒肯定来不及了,只好对宋煜初妥协:“行行,不杀她,赶紧,赶紧把人藏起来!”
宋煜初大松口气,连忙把姜郁提起来。
宋谦让人收拾这满地的狼藉,随后整理了一下衣领,冒着雨正想和宋逊去应对贺敛的时候,苏合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了出去!
按着她的人也倒在了地上!
院门口的宋雪妍还想阻拦,但苏合像着了魔似的,力气大到不是她这种千金小姐能比的,直接把她撞翻在地!
宋谦血都凉了,一行人乌泱泱的追了上去!
-
大门口,贺敛利落下车,作战靴溅飞淤泥,白衬衫瞬间被打湿,他一把打开庄雨眠支来的黑色雨伞,阔步迈向正院!
刚一进去,迎面扑来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苏合如临大赦,猛地跌跪在他身前,凄然大喊:“贺敛!贺敛求求你!救救阿郁吧!宋家人要杀了她!我求求你了!”
她甚至不停的给贺敛磕头。
“求求你了贺敛!求求你了!”
贺敛眼中一惊,对面传来急切又密集的脚步声。
宋家一行人像是洪水般涌了上来。
宋谦也顾不上了,赶紧让人过去把苏合拉回来!
‘砰!’
谁知那佣人刚迈出去一步,脚前就出现一个子弹坑,吓得血都凉了。
宋雪妍更是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蹲在地上。
宋谦面如土色,瞧见那个转移到自己脸上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掀开帐帘,扑面一股夹杂汗味的湿热,还有铁板煎肉的油滋声。
瞧着那个光身趴在地上的男人,贺敛浅笑着挑眉,顺着踩在他背上的那只作战靴向上看,对视到一双如鹰隼般的眼。
这人重新拿起火盆里烧红的铁钳子,在眼前端详几秒,猛地按在男人裸露的背部,刺耳的滋啦响起,男人咬着嘴唇硬是不吭一声。
贺敛的视线随之往右,看到谢轻舟。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内里是空的,蛮横的肌肉上满是狰狞伤疤,蹬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震得那支格洛克手枪咯噔一声。
谢轻舟:“贺敛,你胆子不小啊,孤身入营。”
贺敛将外套搭在一旁,在对面坐下,不疾不徐的挽着衬衫袖子,那散漫又泰然的模样看的谢轻舟愈发不爽。
“和境外的悍匪勾肩搭背,姓谢的,你也比我想象的有本事。”
闻言,谢轻舟瞥眼:“佐贺是我的老朋友了。”
贺敛气定神闲,拿起木桌上的烟盒掏了一颗,弯身在火盆里点燃,随后嵌进唇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既然是你的老朋友,那就让他把我的人放了吧。”
佐贺无聊的咂嘴,扔下火钳子,扑的火盆里涌出一股刺鼻的烧炭味,随后将脚下的男人踢向贺敛。
男人总算是呼了口气,抬起头,睁开肿胀的眼:“……会长。”
贺敛伸手,将他拽起来:“你先出去。”
男人明显是担心他的处境,在那两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摇头。
贺敛见状,叫了庄雨眠进来将人拖走。
“贺先生,我希望你的人不要总是在我的营地外乱晃。”佐贺往嘴里扔了一根牙签,“咱们当初可说好了,这片法外的灰色地带,咱们互不干涉。”
贺敛笑的肆意:“是吗?卧佛金矿百里之内,不许出现你们沙虫的人,这也是你曾经承诺的,到底是谁不守规矩在先?”
佐贺嚼了两下,将牙签吐了,拍了一下谢轻舟的背。
那人往前伏身,将一切挑明:“贺敛,你他妈离我妹妹远点!”
贺敛吐了口烟,男人精致的五官被烟雾遮住,随后又被口中的讥讽划破:“这话你去和谢希苒说,又不是我求着她给我捏腿的。”
谢轻舟浓眉倒竖,抄起桌上的格洛克手枪对准眼前的人,一想到妹妹为了贺敛要死要活的,他恨不得立刻开枪!
贺敛丝毫不惧,反而挑衅:“你想好了,你要是开枪的话,你那个痴情的妹妹会伤心欲绝的。”
他甚至恣虐的发笑:“轻舟,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我。”
‘砰!’
巨大的枪声引得外面众人一惊,子弹穿透帐布擦身而过,庄雨眠猛然回头,带着人冲了进来!
她举着手里的P229型手枪,紧张的环视帐内!
“会长!”
谢轻舟气的额头青筋高鼓,嘴唇也抿的发紫,旋即点点头:“好啊,贺敛,你不愧是为了继承权,连长房堂哥都能杀的人,行,算你狠!”
他说完绷起脸,将枪掷在一旁,踢翻地上的火盆往外走,临了还狠狠地撞了一下庄雨眠。
女人柳眉微蹙,看向贺敛。
男人抽着最后一口烟,墨发下的凤眼毫无波澜,打出的弹孔距离他不到五厘米,透进来的阳光伏在他的耳尖,映出血色的红。
“会长,差不多了。”
庄雨眠压低嗓音。
贺敛将烟头扔进木桌上的钢制水杯里,拿起一旁的外套起身,颀长的影子压在佐贺的脸上。
他淡笑着:“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希望佐先生以后遵守咱们的规矩,就算和谢轻舟关系再好,想必你也不想再和壁堡动手了吧。”
佐贺舔了一下牙床,挑眉示意。
他的确是后悔了,这次收了谢轻舟的钱去挑衅贺敛的维和工会,结果损失了几十个人和两个集装箱的弹药,根本入不敷出。
还被大头目痛骂一顿。
甚至连唯一一个抓到的下属都还给贺敛了。
“贺先生。”佐贺起身,伸出糙砺的手,“您慢走。”
贺敛扫了一眼他掌心的泥,转身出帐。
庄雨眠赶紧检查他的情况。
贺敛没动,被太阳晒得有些烦躁,抬起头,微眯着眼睛。
忽而想到洋城的雾霭茫茫,他推开庄雨眠的手,闷声嘀咕。
“这金州,怎么就不爱下雨呢?”
-
晚九点,壁堡。
贺敛在淋浴下站着,淡漠的视线紧盯着周遭升腾的雾气,有些失神。
真是中了邪。
一看到白烟白雾的,他就会想起那个小傻子。
烦躁的关了水阀,他直接裹着浴袍进了休息室,沈津正端坐在沙发上等他,闻声抬头:“谢轻舟闹得哪出?怎么和沙虫的人搞到一起了?”
贺敛趿着拖鞋,踩出一溜水痕:“为了他妹妹。”
沈津:“谢希苒?”
贺敛坐在他旁边,仰头伸手,修长的指尖还勾了勾。
沈津厌弃的拿起桌上的烟塞给他:“你就不能和谢希苒说明白?”
贺敛低头点烟,碎发的水跌在掌背,顺着鼓起的血管滑落。
听到这话,他拧眉道:“我还要怎么说清楚?我就差拿枪顶着她脑门了,结果她说什么,就算我贺敛是坨大便她都不嫌弃!”
沈津:“……”
“成天跟个苍蝇似的在我耳边嗡嗡,连话都说不明白。”贺敛嘀咕,“还不如一个……傻子。”
最后两个字说的声音渐小。
“操。”
贺敛往后一靠,恨不得一口把烟吸到头。
沈津在镜片后翻了一个白眼,提到姜郁,他拿出一份鉴定报告:“对了,你让我送去检测的那罐颜料结果出来了。”
贺敛看也不看:“念。”
沈津:“我该你的啊,自己看!”
真把他堂堂的沈家大少爷当成小秘书了?
他把报告摔在桌子上。
贺敛纹丝不动。
沈津深吸一口气,将文件拿起来,骂了一句畜生,紧接着自己又检查了一下,才说道:“就是普通的油画颜料,只不过里面放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
“给种猪催情的喷剂。”
“……”
贺敛嘴角轻微一颤。
种猪。
给种猪用的,用他身上了。
沈津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报告一出来他就和技术员笑的差不多了。
“其实这种东西对人达不到同样的效果。”他说,“就算剂量很大。”
贺敛睨向他:“你好像话里有话。”
沈津将报告摔在他身上:“所以,承认吧贺敛,你那晚根本就没中招,你只是见到人家姜郁娇软可欺,本能的兽性大发了。”
“贺敛,你真他妈是个畜生。”
庄雨眠盯了盯。
不着痕迹的皱紧眉头。
-
比起姜郁曾经住的木楼,宋雪妍的卧室俨然是古代大族贵女的绣房,只是里面都是现代化科技,家用电器一样不少。
苏合带着姜郁去浴室洗澡。
门关上,宋雪妍几乎要压不住眼底的厌恶。
贺敛果然看上姜郁了!
她回过头,男人正毫无顾忌的打量着屋里的一切,那仿佛巡逻一般的目光看的宋雪妍一惊,心说大事不妙。
她的屋子里可一点画画用的东西都没有!
情急之下,宋雪妍忙对贺敛说:“贺先生,我们先去前院吧。”
说着,她还故意露出一副被人看了闺房的羞涩感。
贺敛的反应并不迟钝,他这个大男人在人家小姑娘屋里乱看的确不礼貌,别扭的咳了一声,这才跟着她走了。
宋雪妍随后,关上了房门,给了门口女佣一个眼神。
女佣谨慎的点头。
-
正堂里,贺敛斜靠在圈椅中,指尖不住的摩挲着腕表盘,见姜郁没事,他眉眼中的阴翳消散,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宋家人也没刚才那么局促了,当着他的面有说有笑的,想找些话题。
唯有宋雪妍捏着指尖,思考着事情。
贺敛俨然对姜郁上心了,那个疯子可不是天生的,万一哪天清醒了,和贺敛说些什么,自己就死到临头了!
贺敛也没说话。
既然姜郁安然无恙,那宋家故意纵火烧死她的嫌疑可以排除,保不齐真的像宋谦所说,是道雷火天灾。
而且孟枕月所言的宋老爷子托孤,还有待商榷。
万一是老爷子为了给姜郁找一个好婆家对付下半生,故意骗他那对贪财的表姐表姐夫也说不准。
但不管怎么说,婚已经退了。
他在脑中不停的措辞,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理由带走姜郁了。
就算没有血缘,满屋子也都是姜郁的长辈。
从人家手里抢孩子,饶是他贺敛也没这个资格。
毕竟从哪个角度来看,姜郁的死活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点沈津倒是没说错,他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宋家家里头去。
强行带走,倒是可以。
但那也太不给死去的宋老爷子面子了。
那是景樾太爷爷辈的旧交。
正头脑风暴着,堂下走过来一个人,贺敛懒散的睨过去,瞧见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刚才在门口倒是没见到他。
葬礼上好像见过一面,但印象并不深。
宋逊忙低斥道:“煜初,你干什么去了?”
宋煜初径直到他爸身边坐下,一张白到病态的脸上毫无波澜:“睡的有点儿沉,没听到人叫我,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宋逊气的直瞪眼。
堂上的贺敛是摆设吗?
这个小畜生竟然连个招呼也不知道打,就这么不会看眼色?
宋逊私下拉了他一把:“还不赶紧和贺先生问好?”
宋煜初的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冷笑,丝毫没有其余人的敬畏感,几秒后才转头看过去,两个男人冰冷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
恰似针尖对麦芒。
宋煜初的眼神丝毫不惧,甚至还带了些敌意,说话间的语气也是不冷不热的:“贺先生,好久不见。”
贺敛的眸子一点点的眯了起来。
除了谢轻舟,就算那些境外悍匪也没几个敢这么直视自己的,这个年岁相仿的青年倒是有几分胆色。
他并未回应,只是散漫的别开了眼神。
意思是说自己把房门锁的格外严实!
但贺敛在,他们谁也不敢把那份惊讶表现出来。
男人的目光定定的。
姜郁的头发果然还湿着,那墨黑的色调一直蔓延到腿根,衬得她骨骼更纤薄了,往前一步,双手抓着快比她还高的栅栏,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庄雨眠暗自咬牙,脸上一阵铁青。
贺敛心里窜出一股酸劲儿,但还是忍住了,温声细语的说:“阿郁乖,赶紧回屋睡觉,外面冷。”
说完,他生怕自己后悔,往前迈了一步。
哪知姜郁也跟着他走了一步。
贺敛余光瞧见,迈步的幅度小了些,但是没停。
但他走一步,姜郁就跟一步。
一步一跟。
贺敛停下了,不是滋味儿的咬了咬牙。
浓云积滚,临下雨前的湿冷缠在姜郁的身上,她自身就像是一团雾气,轻轻地,似乎伸手一碰就要消散了。
他正要开口,庄雨眠转头对宋家人呵斥道:“还不快把她带回去休息!”
宋谦这才反应过来,招呼着佣人去开栅栏。
但一道身影却抢先翻越过栅栏,宋煜初踩着湿泥走到姜郁身前,二话不说将她托抱在怀里,睨了一眼贺敛,转身就走。
姜郁搂着他的脖颈,搭在宋煜初肩头的小脸扬着,就那么看着贺敛。
“抱抱。”
她冲贺敛伸出细长的胳膊。
男人心神一动,却见宋煜初调整了姿势,让姜郁窝在怀里,加快速度,那张迷蒙的小脸也随之消失在贺敛的视野范围。
宋家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庄雨眠忙说:“会长,走吧。”
贺敛望了望宋煜初的背影,他把姜郁护的太紧了,只能看到女孩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毫无生命力的摇摆着。
“走吧。”
贺敛话音很轻,带着一行人离开。
那轰鸣的引擎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后,宋谦才把脖子缩回来,转过身,他和众人对视一眼,压低艰涩的声线:“贺敛看上姜郁了,他还得来。”
宋逊拧着眉头:“大哥……”
宋谦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要是让贺敛一趟趟的折腾,姜郁迟早会被他带走,不光是雪妍有危险,遗产也不稳妥了。
何况还有古柯的事。
贺敛来的越勤,茶园的生意就越危险!
绝对不能让贺敛再惦记那个疯子了!
宋谦招呼着人,无论是血亲还是女佣,脚步迅速的去追宋煜初。
他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快点儿!姜郁今晚就得死!”
宋雪妍见爸爸下定决心,也露出一个无比狰狞的表情,她顾不得往日里的端庄,提着裙子跟在身后,又对女佣厉斥:“怎么跑出来的!”
女佣一个晃神:“是苏合!伺候姜郁的那个!”
肯定是她把姜郁放出来的!
宋雪妍暗惊!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两次贺敛来,无论怎么锁,姜郁总能偷跑出来。
到了西院,刚好瞧见还没等进屋的宋煜初。
宋逊大喊一声,青年停下,瞧着乌泱泱的一行人似乎意识到什么。
他把姜郁往怀里搂了搂,警惕道:“怎么了?”
“怎么了!这疯子再不死咱们全家都得遭殃!”
宋逊想不了那么多,招呼着佣人过去抢人,但还没到近前,一个女佣就被宋煜初抬脚踹翻,痛苦的窝在地上。
宋雪妍吓了一跳,往后让了让。
这两个疯子!
她也厉声尖叫:“哥!你是不是也疯了!你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非得盯着姜郁干什么!她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咱们了!”
宋雪妍赶回来,瞧见贺敛在和自己父母说话。
男人虽然染了一身泥,却难掩骨气里的骄肆,斜靠着木椅把手,修长的指尖淡描眉尾,听到脚步声,一对凤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来。
宋雪妍心头一跳,悄然紧张。
金州坐落在华国北境,不是洋城这种小地方可比拟的,贺家是立在金州最中心豪门望族,十余代更迭,延续了两个世纪的的正统世家,
家族子弟遍布商政军三界,黑白通吃。
常听爸妈说,贺氏盘踞这么多年,早就在金州形成了经济闭环,不论对外花了多少钱,这些钱最终都会流回贺氏。
更别说贺敛出来单干,和沈家少爷一起建立的鼎盛集团承接了不少华国的安全要项,还有那驻扎在境外灰色地带的维和工会‘壁堡’。
所以,宋雪妍很庆幸。
堂堂的金州太子爷居然会喜欢姜郁的‘随意涂鸦’。
否则光靠爷爷和段老爷子的交情,她实难想象,自己这辈子还会有机会和贺敛面对面说话。
上次在洋城的小姐妹圈里说起,所有人都在羡慕她。
宋雪妍很享受这种追捧。
靠着姜郁的画,她翻身一跃,成为贺敛口中最出色的画家。
名利双收。
或许有一天,还可以把贺敛收入囊中。
“雪妍,快过来坐。”
苏寻英对她招手。
宋雪妍这才回神,迈着拘谨的步子走过去坐下。
单单几步路,贺敛就一直在盯着她。
宋雪妍捏着指尖,愈发暗喜。
还故意伸手抚了一下旗袍的下摆。
贺敛懒散的收回眸光。
一个养在深宅大院里,爱穿旗袍的端庄大小姐,居然能画出如此脱离模仿自然的抽象风格画作。
真是割裂。
这宋雪妍不会也是个疯子吧。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怪不得宋老爷子早早的被气死了。
宋谦对贺敛很恭敬,将茶杯往前推了推,问及今日的来意。
除了来见雪妍,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段景樾还惦记着姜郁的小脸儿,忙不迭把话接过来:“没事,上次宋爷爷过世,我有事脱不开身,深感不妥,所以让舅舅带我来赔个礼。”
宋谦笑的有些僵硬。
有事,有什么事。
在宛城里和一堆女人乱搞?
段景樾自知尴尬,拿过茶杯刚要喝。
“景樾要和姜郁退婚。”
‘嘶——’
段景樾被烫的一哆嗦,错愕的看着贺敛。
这个舅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自己已经反悔了吗?
就那个长相,姜郁是疯子他也认了。
“舅?”
段景樾歪着头,疯狂眨眼示意。
但贺敛的脖子像是浇灌了水泥,根本不看他。
宋雪妍微微怔住:“贺先生……只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吗?”
贺敛睨过来,似是看穿了什么,又淡然开口:“听说宋小姐三个月后就要封笔了,作为你的画迷,我深表遗憾。”
宋雪妍双颊飞红,意识到自己刚才冒昧了,但得到满意的答案,她不由得捏着手指,娇怯的低下头。
就知道贺敛今天是为自己而来的。
他又对宋家夫妇道:“景樾是个混账,配不上姜郁,我这次是代表他父母来的,二位没异议的话,这门婚事就算了吧。”
口吻是习惯性的通知。
又跋扈的像命令。
宋谦和苏寻英对视一眼,倒是生出些惊喜。
巴不得退婚!
雪妍还得靠她呢!
何况老爷子把宋家所有财产都给了姜郁,要是让段景樾把人娶走,宋家三房儿女就要喝西北风了。
也不知道那个疯子把老爷子手写的遗嘱藏哪儿了。
“这样啊。”
宋谦毫不露难:“其实,贺先生不必这么客气。”他哀叹一声,“也是,阿郁的状况,还是留在宋家,让我们照顾比较好。”
段景樾急的火烧眉毛。
自己好歹算贺敛半个儿子了!
姜郁一个疯子,还能找到更好的人选?
宋家这两口子怎么回事。
送上门的高枝不攀?
“没事没事。”
他还是替自己争取了一下:“我不嫌弃。”
宋谦尬笑:“……”
上赶着娶疯子。
这人多少有点问题。
“景樾你有所不知。”方寻英适时接过话茬,“阿郁的妈妈是我公公的养女,她执意嫁了一个疯子,导致姜郁精神上也……”
“我知道!”段景樾大言不惭,“姜郁是个精神病,但我不嫌弃!”
苏寻英愣了愣。
段景樾拉了一下身旁的人:“舅,我真不嫌弃!”
贺敛睨着他。
那对丹凤眸里刮起一阵凛冬的霜冷。
几秒后,又恢复了无奈。
毕竟是自己给这个傻外甥戴了绿帽子。
“算了吧景樾。”
贺敛气定神闲的站起:“强扭的瓜不甜。”
懵了的段景樾:“……”
甜不甜的,抱的人是你。
他哪儿知道!
宋家夫妇也赶紧起身。
宋谦很客气:“贺先生,都这个时间了,您不妨吃过饭再走吧。”
宋雪妍也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但心里很难受。
贺敛日理万机,怕是会拒绝。
“好。”
哪知男人轻轻点头。
宋雪妍转忧为喜,苏寻英见状,很温和的帮腔:“午饭还要准备一段时间,贺先生不嫌弃的话,让雪妍带您在宅子里转转?”
贺敛又颔首。
宋雪妍喜不自胜,却被苏寻英轻拽。
这才发现刚才打骂姜郁的时候,旗袍后摆沾了颜料,忙叫上女佣去更换。
贺敛目送着她,忽而说:“那我自己先逛逛?”
宋家夫妇哪里敢拦。
段景樾跟着他舅往后院走,正想质问他刚才为什么要执意退婚时,却见贺敛将身一扭,往南面飞快的跑去!
“舅?!”
-
南院人烟稀少,佣人们都很默契的远离这里。
到了小木楼下,贺敛眉头紧锁。
看着挂在排水管上的姜郁。
他在正堂和宋家夫妇至少聊了二十几分钟。
这傻子就一直挂着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弄清楚了姜郁的出行路线。
从排水管再到窗外的槐树。
属猴的傻子。
贺敛狠狠的沉了口气。
他的千金贵体居然被这种人糟践了!
“姜郁!”
贺敛厉声。
姜郁没动,背对着他的脸上满是镇定。
还真来了。
那正好。
她就势伸了伸腿。
本身就小一个尺码的裙摆被风吹拂而起。
这个角度。
贺敛的耳根瞬间烧红。
没穿!
这个大傻子!!!
“舅!你在哪儿呢!”
段景樾的声音由远及近。
贺敛气急,被悍匪围剿时都没这么局促过!
他赶紧脱下西装外套小跑过去,试了试,距离姜郁还有一小段距离,可恨他一米九二的身高,这时却派不上用场。
而且离得近,看的也清楚。
贺敛的手都在抖。
青筋在手背蜿蜒鼓起。
“舅?”
段景樾的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贺敛眼睛一瞄,在段景樾拐过来的瞬间,一把扯过旁边的槐树枝干,想利用繁茂的绿叶按住姜郁的裙摆。
或许是太着急,力气用的不小。
啪的抽在姜郁的屁股上。
“嗯……”
姜郁突然娇哼。
贺敛浑然一紧,整个人被刺激的红温了。
就算姜郁看着身量小,也十九了。
自己才二十七。
怎么能说是女儿呢?
八岁生孩子,亏那个老东西能说的出口!
“阿郁,你……”
姜郁猛地捧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整张脸也压过去。
贺敛顿住,瞧着近在咫尺的姜郁,耳根有点烫。
醒了就亲吗?
……也行。
但姜郁并没有这个企图,她只是太震惊了。
是贺敛!
是他没错!
姜郁纤细的小臂不住的颤抖,瞳孔也泛着红。
她真的离开那座吞人骨血的老宅了。
坐车离开……
不是梦!
眼见姜郁情绪激动起来,贺敛以为她是到了陌生的地方害怕,正要安慰,却见姜郁砰的从他腿上跳下去,几步跑到窗边!
她唰的拉开白色窗帘,被阳光刺的闭眼。
随后小心翼翼的睁开,整张小脸都挤压在窗户上,姜郁望着蓝天白云,和那温暖如春的太阳,不自觉的用力拍了两下玻璃。
‘砰砰砰’
姜郁又跑到左边的窗户前,车水马龙的街道,现代化的意式建筑,没想到她被关在宋家五年,外面的变化这么大。
她伏在玻璃上的手指悄然抓紧。
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只是恍惚间——
她在医院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人裹着米色的披风,温柔的冲她招手,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姜郁一惊。
妈妈!
但转瞬就消失了。
姜郁气喘两声,眼眶湿润。
在狗笼子里关了半年,她的确会隔三差五的出现幻觉,但都是些狰狞如獠牙的线条在眼前胡乱盘旋。
她已经很久都没幻视过妈妈了。
姜郁控制不住,小声的哭了出来。
贺敛吓得腿一抬,慌乱站起身。
这好像叫什么应激反应吧。
他以前见沈津养过一条英短,胆子特别小,有一次感冒被沈津带去宠物医院打针,结果在医院里乱窜一通,活活吓死了。
别把姜郁也吓死。
他好不容易带回来的。
贺敛走到姜郁身后,女孩儿纤细的身型比他整整小了一圈,两只宽掌在她肩膀处比量了好半天,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姜郁太嫩生了,他感觉自己稍有不慎就会把她弄坏。
“阿郁?害怕了?”
姜郁红着眼睛回身,仰头望着高大的男人,幸好这位太子爷出乎意料的好上钩,否则她死无葬身之地。
只不过看贺敛的样子,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姜郁不太确定,试探着张开双臂,拿出呆呆的语气来:“抱抱。”
贺敛嘴一咧,几乎是下一秒就弯腰把她托起来。
趴在他肩头的姜郁:“……”
贺敛果然很吃这一套。
不过这样也好,贺敛那么讨厌宋雪妍算计他,要是知道自己做局,保不齐一气之下会把她送回宋家,眼下还是继续装傻比较好。
装傻会让人降低防备。
而且她叮嘱过苏合,一旦贺敛把自己带走,除了遗产的事什么也别说。
复仇是站在刀尖上跳舞。
她不想牵连任何人。
贺敛把她带走,可以说是一时兴起,也或许是脾气上来意气用事。
现在还不算太稳妥。
想要埋葬宋家,得先拿住贺敛。
贺敛拍着她的头,学着人家哄孩子的样子在窗户前来回踱步,临了看到玻璃上的倒影,才发现自己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紧急收回去。
贺敛轻轻松开姜郁,大掌托着她单薄的背:“饿不饿?”
姜郁点点头。
在洋城与世隔绝了五年,她没有一天不是饿肚子的,宋家人只保证她活着,不保证别的。
大漠黄沙,夕阳渐垂,天边漫来一抹寂寥的血红。
沈津坐在车里,看着庄雨眠发来的消息,骂了一声,活生生的被气笑了。
让贺敛去洛城,这狗东西转头就去洋城了!
他立刻拨通了贺敛的电话。
“喂?”
那头的声音懒洋洋的,丝毫没有被兴师问罪的心虚感。
沈津:“你带一组的人去哪儿了?”
“洋城。”
“你去洋城干什么?”
“顺路。”
沈津鼻子都要气歪了,一把扯下鼻梁上的眼镜:“你骗鬼呢!洋城和洛城是两个方向,崎山难行三千里!开车要一天一夜!你跟我说顺路!”
“别磨叽,洛城那边有霍会长盯着,我晚去一会儿也没什么关系。”
贺敛不听沈津说完就挂了电话,瞟了一眼车窗,上面附着的雾朦,他伸出指尖轻轻擦过,又捻了捻那抹湿冷。
就是这个感觉。
车队在山路中穿行,比以往的速度还要快。
贺敛看着腿上临时让人送来的贝碧欧油画颜料,沉了口气,厉声吩咐:“再快点!”
庄雨眠看了一眼倒视镜,只得猛踩油门。
越野车队像是疯了一样驶向老宅。
到了地方,宋家两房都在大门口等着他。
宋逊见到车队里乌泱泱下来的特种部队,吓得腿都软了,到底是大哥按住他的手,给了一个警告性的眼神。
万一贺敛不是来搜查的,别先自乱阵脚。
庄雨眠先行下车,拉开后座的门。
男人还穿着昨天那件衬衫和作战裤,只是神色比当时冷静许多,虽然不如身后的壁堡组员装备齐全,但难掩骨子里的嚣张意气。
见宋谦老远就伸手,他象征性的握了一下。
“贺先生,好久不见啊。”
宋谦带着得体的笑,苍蝇搓手般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您这次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宋逊整个人都紧绷着,见贺敛的视线扫过来,脸色霎时惨白。
好在贺敛并未在意,而是对他大哥挑着眉头:“不请我进去坐坐?”
这话听着就压派人,宋谦头顶像是置了秤砣,连脖子都酸了,忙不迭的让开身子:“是是是,我高兴坏了,把待客规矩都忘了。”
贺敛大步迈开,目光落在宋家人的脸上。
最后定格在宋雪妍处。
女人被他看的浑身一紧,有了上次周蕴落水,和换头像的事,她拿不出一丝谄媚的笑意,只是别扭的咧嘴:“贺先生?”
贺敛没说话,手在身后小幅度的摆了一下。
庄雨眠很默契的将那盒颜料递了过去:“宋小姐,这是贺总送您的封笔礼物。”
宋雪妍怔住,一个晃神忘了伸手。
倒是旁边的方寻英连忙接住,不停的道谢。
“多谢贺先生抬爱。”
“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贺敛说完,庄雨眠又拿出一盒,“这盒是给阿郁小姐的,烦请您也帮忙收着吧。”
宋雪妍眉蹙狐疑,居然还有那个疯子一份儿?
方寻英也一同接过,随后交给身后的佣人。
再回头时,贺敛已经和宋家兄弟走远了,她赶紧拉了一下宋雪妍,见女儿迟迟未动,她小声催促:“你想什么呢?”
宋雪妍盯着男人颀长宽硕的背影,眼中全然不见仰慕,旋即不安的看向自家妈妈,如鲠在喉。
“妈,我怎么觉得……贺敛是冲姜郁来的呢?”
不光是她这么想,方寻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但现在不是嘀咕的时候。
-
大堂里,不同于上次,贺敛的身后站着庄雨眠,再往左还有两位持枪的警卫守着,看的众人心头惴惴。
宋谦让人沏了家里最好的毛峰茶,殷勤的从佣人手里接过,亲自奉上。
“贺先生,您尝尝。”
贺敛没伸手:“放那吧。”
宋谦讪讪一笑,只好照做。
这副和一个月前截然不同的脸色看的宋逊直咽口水,按住颤抖的双腿,他两片嘴像是缝上了一样,哪还敢介绍自己。
早知道今天就不带儿子来串门了。
居然能碰到这个煞星!
贺敛往后靠了靠,指尖抵着额头,锐利的凤眼扫了一圈,见宋家这群人各个胆战心惊,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果然是要纵火杀死小傻子啊。
没等问就开始心虚了。
他伸手拨了一下茶盖子,咯啦一声。
连宋雪妍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月色压垂,大堂里只点了古式的灯笼,那纸糊的玩意儿被风吹得直晃,昏黄的光在贺敛的脸上扫来扫去,看着压抑的很。
“我听说老宅起火了,顺路来拜访一下。”
贺敛总算是开了口。
而这个话头一出来,宋逊总算是舒了口气,松开潮热的拳头,整个人都紧张的被汗打透了。
原来是为了这事,吓死他了。
宋谦也暗暗舒缓下来,话语间也游刃有余了许多:“劳烦您惦记,没什么事,就是雷火而已,前天晚上扑灭的及时,已经……”
贺敛忽而打断他:“是姜郁的小木楼起火吗?”
宋谦微微一怔,身旁的宋雪妍倒是悄然低头,指尖死死的掐着裙摆,呼吸逐渐在暗处急促。
贺敛果然是为了姜郁来的!
可是为什么?
他既然没有发现代笔的骗局,难道是看上那个疯子了?
怎么可能!
那个疯子有什么好的!
“额……是。”宋谦轻声说,“的确是那个木楼起火了。”
贺敛起身径直往南院走,这回连一句礼貌性的询问都没有,仿佛这里是他自己的地盘一样放肆。
庄雨眠和两名警卫也默契的跟上。
宋家人也只好硬着头皮随后。
到了南院,那栋木楼已经被烧的残黑,只剩下主体的架子,外围也被警戒线拦住了,甚至现在还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息。
贺敛的心陡然一沉,夜色融进双眸,看不出情绪。
他回过身,已经不再掩饰语气中的质问:“姜郁呢?”
沉冷的声线在脑袋上空盘旋,宋谦也哆嗦了嘴唇,低下头和弟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到了相同的猜测。
这贺敛,好像是冲着姜郁来的呢?
只是这么一卡顿,贺敛的耐心尽失,脖颈的血管因着愤怒条条鼓起,几乎是训斥般扬声道:“姜郁呢!”
“木楼毁了,人呢!”
“你们安置到哪儿去了!”
大概半分钟后,宋煜初将姜郁拽了上来,瞧着女孩儿惨白的脸,他用颤抖的手将她额头上的烂叶取下,像是生怕碰坏了她。
“阿郁,别碰别人,也别叫别人碰你好不好?”
宋煜初紧咬牙关,鲜红的瞳孔泛出晶莹:“阿郁?答应哥哥好不好?”
姜郁掀眼,迷茫张口:“……好。”
宋煜初眉头生拧的笑了笑,把她搂在怀里,恨不得勒碎她薄薄的脊背。
姜郁仰着头,在宋煜初看不到的地方,紧盯着头顶的灰沉密云。
洋城总是这样。
阴湿笼罩,雾霭如白绫般覆住了一切。
贺敛啊。
带我去见见金州的太阳吧。
-
宋家老宅是清代遗留下来的一座王爷府,虽然修缮了很多次,但常年被雨水浸泡,屋里泛着一股木头腐朽的酸涩味。
宋逊看了一眼上座的大哥,闻听脚步声回头,宋煜初走了进来。
青年表情凝冷,话也不说坐在爸爸的旁边。
宋谦:“煜初,你这衣服怎么湿了?”
宋煜初冷淡应声:“没事。”
毕竟不是自己儿子,宋谦也没太放在心上,转头看向宋纪棠,那人抱着惊吓过度的儿子,一脸的怒意。
“哥!要我说,赶紧把姜郁搞死,扔进那池塘里和她妈作伴算了,这种只会给宋家招灾的小孽障,留着她干什么!”
宋煜初闻言,敛起眸色。
宋纪棠俨然是被今天的事情气到了,一想到贺敛居然要因为个疯子溺死自己的宝贝儿子,她破口大骂:“老爷子的遗嘱这么久也没找到,左右也没人知道姜郁就是继承人,杀了一了百了!”
宋雪妍蹙眉,姜郁是该死,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死。
自己的封笔画展还没办呢。
她说:“小姑,别着急,姜郁还差我两幅画呢。”
宋纪棠哼声,有些嗤之以鼻。
什么洋城最出色的小画师,太子爷口中的天才绘者,不过是靠一个疯子涂担的虚名,这死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艺术家了。
“你说,这遗嘱到底去哪儿了?”宋逊往后一靠,啧着嘴,“幸亏这份遗嘱没公证过,要不然,咱们什么都捞不到了。”
宋纪棠:“老爷子死前只见过姜郁,那个疯子连字都看不明白,估计是被她弄丢了,这个小贱人,凭什么拿走宋家所有财产!”
“她跟她妈一样该死!”
宋谦似笑非笑:“行了,别一提到书禾你就这么激动。”
宋纪棠猛地坐直,殷红的指尖捏着木扶手:“我怎么不激动!那个姜书禾算什么东西!一个养女!我才是爸的亲生女儿!”
“哥,你别在这装好人,当初爸要给她四分之一,你不是也不愿意吗?”
宋谦的笑意收了收,用眼神点着她:“是,但是把她送到严家那个疯子的床上,不是你的主意吗?”
宋纪棠:“那怎么了,给她下药的人是二哥,咱们兄妹三个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能撇的清。”
一听这话,宋逊不快的皱眉:“行了,谁能想到姜书禾都嫁出去那么多年了,老爷子还执意把那四分之一给她。”
说着,他笑的刁钻又得意:“幸好那个姓严的脑袋不正常,我一说姜书禾出轨了,他问都不问,拿刀就给人劈死了,哎,爱的痴狂啊。”
宋纪棠恶心的捂了捂鼻子,一想到当时开门,见到严北岸捧着姜书禾早已腐烂的尸体有说有笑的,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把自己亲女儿都吓成疯子了。
“什么痴狂,严北岸就是个疯子,大疯子生了一个小疯子。”她说,“老头怎么就不理解咱们的良苦用心呢,养女当宝贝养,亲生儿女倒是撇开,知道真相还要把钱都留给姜郁,活该他被二哥……”
宋谦截住她的话:“行了,左右人都死了,咱们就别踩着老爷子的坟头说这些,怪晦气的。”
见他好像有心事,宋逊伏身,猜出来什么:“怎么了大哥?是金州那边又有动静了?”
宋谦:“还没,那个姓谢的最近还算老实。”
他拿起茶杯,又烦闷的放下。
金州除了贺家,另有谢、梁、沈三家,都是不好招惹的顶级财阀。
那谢家如今的继承人谢轻舟,不知怎的看上了老爷子种茶的这片山,非要推平了建什么豪华度假村。
从去年起就层层施压,不但在售茶渠道上做手脚,还来了好几拨地质的勘探专家,非说这里山好水好,比金州那个旱地强上百倍。
他们可就指着这片茶山赚钱呢。
虽然老爷子是洋城首富,但这屁大点地方哪里比得上金州,人家谢轻舟就想拿着零花钱和你玩命,任谁也没辙法。
“哥,你也别太担心。”宋逊话里有话,“放眼整个北境,谁家的毛峰能有咱家种的好喝,咱们慢慢想办法。”
宋纪棠瞄了一眼侄女,忽而开口:“哎,让雪妍去啊,贺敛不是喜欢她的画吗,万一以后她真做了贺家二少奶奶,别说谢轻舟了,就是整个金州也没人敢动咱们宋家啊,雪妍,你说是不是?”
宋雪妍倏地皱眉。
常听人说贺敛是个煞星,她还不信,今天看到男人的狠辣,她可不敢再痴心妄想什么了。
冲贺敛的脾气,做他的女人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何况真和那位太子爷在一起,她不会画画的事迟早会暴露。
倒不如继续当她的艺术家,趁着这几年在洋城声名鹊起,赶紧找一个合适的世家公子嫁了,后半生彻底衣食无忧。
宋谦也是这么想的,立刻驳斥了妹妹。
上次葬礼上还装的像个绅士,这才第二次见面就展露了本性,周蕴险些就淹死了,谁还敢做黄粱美梦,把女儿送给贺敛。
只怕都会短寿!
“哥,你糊涂啊。”不是自己女儿,宋纪棠一点也不心疼,“贺敛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那是金州的霸王,不能断了这个高枝啊!”
一直没开口的苏寻英不快道:“纪棠,你看过昨晚的军事新闻没有?”
宋纪棠:“什么新闻?”
宋逊放下茶杯,接过话茬:“昨天晚上,金州边境的悍匪组织‘沙虫’靠近贺氏承采的卧佛金矿,还没到跟前就跟壁堡的人打起来了,估计贺敛也是为了这事才匆忙回去的。”
宋纪棠瞪了瞪眼睛:“真的?和贺敛的人打起来了?”
苏寻英压住骇然:“小姑子,你以为贺敛手里的维和工会就是摆设,在边境站桩吃干饭的?”
宋纪棠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道贺家厉害,她抬头,见到大嫂又冲自己压低声音,唏嘘不已:“贺敛,是真的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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